孫德旺聞言,拱手道:「果然還是昆哥慈悲。救助山民,豈敢要昆哥的錢財?窮苦人趕路,也就是帶些乾糧便可,此等支出,孫某承擔便是。」
太史昆道了謝,接過那些女子的押身,隨手扯得粉碎。又喊來手下,安排這些女子去李巧盼處容身。
孫德旺見狀,咋舌道:「昆哥,這些押身你就這麼撕了?只怕到時候你給她們安排夫君的時候,她們不樂意聽從啊!」
太史昆白了一眼,道:「誰喜愛這些女兒家,就自個兒去追求!夫妻麼,還是兩情相悅的好!」
孫德旺一吐舌頭,道:「風流之人果然體貼女子呀!這些女孩兒家,跟著昆哥算是享桿!」
太史昆苦笑道:「老孫,你這話說得,怎麼好像我要霸佔這些女孩兒似的?存心找事是不是?要麼咱哥倆去院子裡練練拳腳?」
孫德旺一縮脖子,連忙轉口道:「哎,對了,昆哥,此次與我同來的,還有一位大人物呢!」
太史昆疑道:「大人物?哪位大人物?」
孫德旺道:「說起這位可真了不得,如今太行山的八陘他一人就佔了兩個!就連那空中草原上的靈丘、廣陵兩縣都落入了他的手中!」
太史昆哈哈一笑,道:「原來是張覺也來了!沒想到,短短幾月時間,他居然有這麼大勢力了!」
孫德旺道:「正是張覺!不過呢,他惹了點麻煩,不敢來見你,此刻他正在馬植那兒躲著呢!」
「麻煩?躲著我?」太史昆一陣納悶,匆匆告別孫德旺,轉頭便來到了馬植屋外。
屋門是敞開的,太史昆一揚臉,正巧就看見張覺唯唯諾諾的站在屋中,而馬植卻是大刺刺的坐在椅子上喘粗氣。
說起張覺、馬植二人,素以張覺作為大哥的。如今馬植居然是端起了架子,讓太史昆好生奇怪。
馬植抬眼看到了太史昆,慌忙起身來迎。卻見張覺臉一紅,低下頭就想跑。
太史昆一伸手,硬生生扯住了張覺,哈哈大笑道:「我的張大兄弟呀!有日子沒見了!大過年的來到寒舍,不喝幾杯就想走?我來問你,你們哥倆方才幹啥呢?」
張覺低著頭,也不說話,卻是馬植嚷嚷道:「昆哥,張覺他娶了我的妹子小英,卻也不事先說與我這大哥知道!你說他惱人不惱人!」
太史昆笑道:「你兩家結了親,是天大的喜事呀!老馬你何必著惱呢?」
馬植氣道:「人家新媳婦過門第一個年,都是要回娘家過的!張覺若是沒空來咱們天京寨也就罷了,可偏偏是他來了,卻不帶我妹子來!這分明就是將我妹子娶做小妾了!你說我能不惱麼!」
張覺聞言終於也沉不住氣,大聲爭辯道:「哪能呢!我張某立誓,今生除了小英絕不再娶第二個女人!這總行了吧!我說了多少遍了,我這次來有事,不方便帶著小英!」
馬植聞言,臉色這才逐漸好轉。太史昆連忙圓場道:「話說開了不就成了麼!走走走,咱們去喝酒,今兒個咱們把張覺往死裡灌,算是為老馬你出口氣!」
沒曾想太史昆扯了兩扯,竟是沒扯動張覺。回頭一看,這才看見張覺又低下了頭,喃喃道:「昆哥,還有個事要對你說……」
太史昆道:「啥事兒?你倒是說啊?」
張覺把腳一跺,咬牙道:「這事……唉,昆哥我對不起你,你交給我的人我沒看好!西門慶……西門慶他去世了!」
「啊!去世了!」太史昆聞言,悲從心來!西門慶此人,在歷史上的確不是個好東西。可太史昆認識他時他還沒怎麼做過壞事,從清河縣一路走來,吃喝拉撒的都在一起,你叫太史昆怎能對西門慶沒幾分情意呢?太史昆哀歎一聲,艱難問道:「小慶子他……是怎麼去的?」
張覺道:「那是臘月初的時候,我們革命軍要攻打廣陵縣。西門慶非說也要跟著去,我覺著我們革命軍有數千人,而廣靈縣不過幾百守軍,想想也沒什麼危險,便答應了……」
「哦,我明白了。」太史昆沉痛說道:「小慶子是攻打廣靈縣時戰死的!能死的像個英雄,小慶子這輩子也算值了。」
「不不不,西門慶沒戰死!」張覺繼續說道:「打仗這種事,怎能讓西門慶一個文人上陣呢?咱革命軍攻打廣陵只半個時辰就攻破了城門,城裡漢人早就被咱做通了工作,也紛紛響應,廣陵很快就成了革命軍的天下!這一戰,連革命軍戰士都沒死一個,哪能傷得了西門慶!城破後,西門慶說是想進城看看,我就同意了……」
「哦,我明白了。」太史昆歎道:「想必小慶子是死在城中殘兵手下了。如此說來,他也算個烈士。」
「不是的,不是的!」張覺解釋道:「城中亂兵不肅清,哪敢讓西門慶進城!咱們革命軍的規矩是進城後先抄契丹貴族的家,抄來的財產一半分發與窮苦漢人,一半充作軍資。城中最大的一個富戶是個姓耶律的,西門慶自告奮勇,領了些人手便去抄姓耶律的家宅……」
太史昆點了點頭,道:「那麼,西門慶是被土老財害死的了?也罷,他好算也是死在革命途中了……」
「也不是土老財害的。」張覺面有難色,支支吾吾道:「那姓耶律的本也是個軍官,守城時便領著家中男丁都戰死了。他家中,只是些婦孺。那家有個女兒,生的美貌,西門慶一眼便相中了。他先是吟詩示愛,被拒絕後,西門慶便用了強……」
「這次我真的明白了。」太史昆面色凝重,雙手按在了張覺的肩上,正色道:「張覺,你做的很對!你絕對不可以為你的命令感到後悔!為帥者,必須要保證軍法的威嚴,你斬了西門慶這個淫賊,乃是天經地義之事!」
「呃!我……我沒斬他啊!就算是要斬他,也得送到你這兒斬啊!」張覺道:「事情是這樣的,那女子甚是剛烈,抽出一柄匕首便卡嚓一下將西門慶的小嘰嘰給割掉了……」
「啊!」太史昆驚叫道:「太慘了!原來小慶子是斷了嘰嘰流血流死的!
「喂!昆哥!西門慶的小嘰嘰是掉了,可他沒死呀!」張覺跺腳大叫:「為什麼,你總要說他死了呢?」
「沒死?」太史昆愣了一愣,道:「你方才……不是說他去世了麼?」
「是去勢!勢力的勢,姿勢的勢!就是被閹割了的意思!」張覺無力道:「如今,西門慶正在李師太那裡躺著呢!」
「這種傷,李師太能看得了麼?」太史昆愣了一愣,自言自語道:「好死不如賴活著,胯下少了二兩肉而已,也耽誤不了吃喝……我還是他吧!」
太史昆扯上張覺,三轉兩轉便來到了「公主護衛營」的營地。果不其然,營房中雪白的床鋪上躺著個憔悴的西門慶,而看護他的,則是個纖瘦矮小的少年。
少年面生的緊,太史昆剛想開口詢問,那少年卻是淡淡說道:「我叫李巧音,營中會醫術的男子只有我一個,因而姐姐喚我來為西門官人換藥。」
「巧音?」太史昆問道:「你便是……李師太的弟弟?」
少年點了點頭,垂手立於一旁不再言語。
太史昆湊近了一瞧西門慶,見他雙眼乃是睜著的。只不過西門慶的一雙眼睛空洞迷茫,竟是有了十分萬念俱灰的意味。
太史昆張了張嘴巴,乾乾巴巴的勸慰道:「小慶子啊,想吃點啥?哥哥給你做!」
西門慶緩緩搖頭,狀若朽木。
太史昆又道:「小慶子,要不哥給你弄壺酒,咱倆整點?」
西門慶依然緩緩搖頭,面白如紙。
太史昆歎了口氣,道:「俗話說,一刀斬斷是非根,萬般無奈皆可拋。多少人一輩子都追求不到的境界,如今被你做到了,你就想開點吧!」
西門慶終於是虛弱說道:「昆哥,你那兩句話是連在一起說的麼?我怎麼聽著這麼彆扭呢?」
太史昆乾笑一聲,道:「小慶子,你瞧,你雖然去了勢,可你這一身學問還在啊!哥只不過隨口吟了兩句詩,立刻就被你找出語病來了,所以說麼,你今後還會是一個有用之人的,你要振作啊!」
西門慶垂淚道:「昆哥,我不要學問,我就要我的小雀雀!昆哥,你說我的雀雀還能長回來麼?」
未等太史昆安慰,一旁李巧音嗤笑道:「你當雀兒是韭菜啊,割完一茬還長一茬?笑話!」
這話說的太狠了,西門慶頓時受了刺激,嚎啕道:「昆哥!你幫我把那個惡毒的女子捉回來,我要虐待她!我要她生不如死!」
張覺乃正人君子,聽到西門慶這般要求頓生厭惡之感,皺眉道:「那女子你就不要想了!我當天便將她放……」下半句還沒出口,張覺突然瞧見太史昆遞來的眼色ˇ覺會意,無奈道:「放……河裡淹死了!咱總要為你報仇不是?」
西門慶聞言,歎了口氣,閉目不言了。太史昆又好生安慰幾句,也就只好無奈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