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裡喃道:「此前守衛公主寢宮的,本是我們屬珊軍的護衛,咱們屬珊軍的素來聽公主的話,有時候公主悶了想出來玩,咱們也能由著公主的性子哄她們頑鬧一番。
可如今各地皮室軍大肆進京勤王,一股腦來了三萬多人,將整個皇宮的護衛權全從咱們屬珊軍手中接管了!如今公主們日夜被皮室軍們看管著,卻再也不能開開心心出來玩了!」
「屬珊軍?」太史昆問道:「你們遼國的禁軍不就是皮室軍嗎?怎麼還有屬珊軍?」
蕭裡喃道:「哪能只有皮室軍呢?俺們大遼,皇族的軍隊叫做『皮室軍』,後族的軍隊是『屬珊軍』,而三院六院乙室等二十部的軍隊則稱為『宮分軍』!另外還有些漢軍與渤海軍什麼的呢!」
「等會兒,等會兒!」太史昆鬱悶道:「怎麼還冒出來皇族、後族了?你們不是契丹族嗎?」
蕭裡喃一愣,道:「莫不成,昆哥連皇族與後族都不知道?在我們大遼,姓耶律的都是皇族,姓蕭的都是後族啊!其餘二十部,皆是沒有姓氏的!像是小的我,便是後族的人。」
這麼一解釋,太史昆也就明白了幾分∩國的皇帝姓耶律,皇后歷來都是姓蕭的,感情這還是兩個大家族!太史昆笑道:「喲呵,看不出來你小子還是皇后的娘家人呢!丫還是國舅呢!」
「哎,這話說的,折殺小人了!」蕭裡喃連忙解釋道:「小的就是個平民,那算是國舅呢?俺們契丹人的姓氏不是這般分的!你比如說耶律這姓吧,不止是皇帝一家子姓耶律,他們整個迭刺部,整個引九帳都是姓耶律的,全加起來還不得十幾萬人啊!再說我們姓蕭的……」
「得!打住!」太史昆聽得頭都快大了,蕭裡喃說的這些個部落什麼的,一大半的名詞太史昆都沒聽懂。太史昆趕忙轉移話題道:「哎,小子,先說正事!你們遼國這幾支軍隊競爭的挺激烈啊!怎麼還爭奪皇宮守衛權呢?」
蕭裡喃乾笑道:「說不上激烈!百年前我們屬珊軍有二十萬人的規模,可到了如今,屬珊軍就只有七八百人了!我們平日裡守衛的,也就只有公主寢宮與皇后的鳳輦宮而已!
皮室軍說我們戰鬥力不行,就把我們飯碗搶了去了!如今的皇宮可熱鬧了,大石公子還請了許多道士,強駐進了宮中呢!」
太史昆道:「大石強駐皇宮?難道你們的皇帝也不管嗎?」
蕭裡喃歎道:「唉!我們的皇帝啊!他擁有一顆獵者之心,他只是一個世上最好的獵手呀!」
太史昆道:「哦?此言怎講?」
蕭裡喃道:「從皇帝登基至今,他只上了三天朝!其餘的時間,他老人家都在狩獵!如今,皇帝陛下並不在京中!」
大宋的皇帝愛踢球,遼國的皇帝愛狩獵?太史昆暗笑幾聲,問道:「皇帝既然不在京中,那皮室軍勤的哪門子王呢?」
蕭裡喃道:「這哪是我能管得了的呢?這都是越王耶律淳發佈的命令呀!來勤王的皮室軍,全部都是越王的直屬部下!」
皇帝不在京中,這個什麼越王假稱我太史昆有十萬大軍圍城,調集屬下軍隊控制了皇城?這丫不明顯的是想造反麼?還有耶律大石,這小子好端端的跑到皇宮裡幹什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篡位?內戰?太史昆越琢磨,越覺出了幾分好玩的味道!
想到此處,太史昆對蕭裡喃笑道:「小子,本來呢,我想讓你領我去皇宮看望一下公主,可惜你小子飯碗已經丟了,你說我留著你還有用麼?」
蕭裡喃驚叫道:「昆哥!進個皇宮而已麼,小的領您去便是!大不了咱們不走正門走小門就是了!」
太史昆道:「小門?怎麼這小門很好進嗎?」
蕭裡喃訕訕道:「嘿嘿,咱們在宮中做侍衛的,若是沒有幾個宮女相好的,豈不是很沒面子?這小門,乃是小的們與宮女偷情時走的門路,進宮當然方便!」
「哦?那好,咱們這就去吧!」太史昆轉眼一看遍地死屍,又帶著幾分抱歉的意味說道:「唉,只是傷了你這麼多兄弟,倒是……」
「不妨事!不妨事!」蕭裡喃笑吟吟地說道:「這些人,平日裡盡幹些坑害外地人的營生!死在他們手下的外地客商,怎麼也有百十人了!昆哥了結了他們的賤命,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太史昆歎道:「喲,看不出來,你小子還有分正義感呢!可是方纔你明明還是與他們一夥的來著!」
蕭裡喃一臉正色,道:「我與他們可不是一路的!我只是欠下了他們的高利貸,沒法子只好幫他們為惡!如今回想起來,我也非常後悔!咦?好像還有幾個沒斷氣的!我來為民除害!」
蕭裡喃挺起朴刀,頓時給幾個沒死透的潑皮補了幾刀£事蕭裡喃深深鬆了口氣,滿臉皆是一副終於不用還錢了的表情。
將院中屍體清理一番,太史昆三人便隨著蕭裡喃向皇宮走去。
路過雪月齋的門臉兒,太史昆借口說是買點禮物送與公主,進去轉了一圈。高恆高掌櫃果然在門臉兒內等候著,太史昆將方纔所發生的事端與高掌櫃說了,請他給盧俊義交代一聲,又挑了幾樣上檔次的水粉髮飾等物拿了,隨即轉回街中。
蕭裡喃先是領著太史昆去了自己家中,取了些宮中侍衛的衣衫與太史昆等人換了,而後又出門來圍皇宮院牆繞了半圈,終於在皇宮西側一片僻靜處停下了腳步。蕭裡喃將手一指,道:「昆哥請看,這便是進出皇宮的小門了!」
太史昆舉目一望,這哪裡是什麼小門?分明是皇宮的院牆塌了一道豁口而已!豁口的邊邊角角早已被磨得一點銳角都沒有,在陽光下顯得油光珵亮。
蕭裡喃看出太史昆詫異,忙解釋道:「嘿嘿,昆哥也別見怪♀皇宮吧,頂數這片宮牆低矮,於是大傢伙偷情的時候都從這裡進去,久而久之,這片牆頭就被咱們爬塌了!」
太史昆搖首歎道:「這得多少人爬,才能把宮牆爬成這般涅啊!也真難為你們這伙偷腥吃的了!」
蕭裡喃道:「這宮裡有兩千多名宮女呢!昆哥您想想看,咱們護衛不找個宮女情人掉面子,她們宮女若偷不到漢子豈不是也被人笑話?所以說麼,這段矮牆少說也得有兩千來號漢子來爬!這還不包括那些癮大的宮女、一人偷好幾個漢子的哩!」
「癮大……」太史昆聽得一頭冷汗,復而歎道:「果然是滴水穿石啊!先哲說的好,這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蕭裡喃嘿嘿笑道:「昆哥這話說的有水平啊!今兒日頭尚早,這兒人還少,若是咱們晚些來,這地方是要排隊的!頭些時候管得松,這兒還有小商小販兜售水粉飾物,鹿鞭神油什麼的呢!」
「唉!小貂、小蠻兩個就住在這種地方,我還真是不放心啊!」太史昆歎口氣,也只好跟著蕭裡喃穿過豁口,步入了皇宮。
破院牆之後,居然是與大戶人家差不多的大院。院中密密麻麻好幾排廂房,一些個宮女、太監打扮的人穿梭於其中,洗衣的做飯的,劈柴的閒聊的,竟是一片很濃厚的生活氣息,絲毫也看不出皇宮的味道。
生活在院子裡的宮女太監顯然與蕭裡喃熟悉的很,不時有幾個眉角含春的宮女還湊上前來與蕭裡喃笑罵幾句。蕭裡喃低聲對太史昆解釋道:「昆哥,這西園呢,就是低等宮女、太監生活的地方,宮中有些身份的人是不屑與來這裡的,因而這段院牆殘破了也無人修整。待我們穿過西園,便是真正的皇宮了!那邊,才是皇帝皇后們行走的地方。」
太史昆問道:「那過了西園,咱們就需要隱秘行蹤了麼?」
蕭裡喃道:「那也不用!這宮中的道路分為三種,一種是白玉石鋪就的,那是專門給皇家人走的;一種是方青石鋪就的,專門給大太監、大臣們走的;還有一種是磚石墊的,那是我們這些護衛與宮女、寺人們走的。
一會兒咱們四個人排好隊,昂首挺胸地走便是,只要不走錯道路,是沒有人會在意的。假若咱們鬼鬼祟祟的,反而容易被人戳破!」
「那還真是有勞你費心了!」太史昆微笑道:「蕭裡喃啊,你說一會咱們走到皇宮中,遇到大批侍衛的時候,你會不會大喊一聲『這是太史昆』,而後將我捉了邀功請賞呢?」
蕭裡喃一愣,果真是站在原地思索了一會兒。半晌,蕭裡喃搖頭道:「昆哥你要不這樣說,我還真沒想到這一層呢!我方才在路上所想的,不過是幫你把兩位公主接出宮中,而後再助你們離開上京,遠走高飛。那樣的話,您就不會率軍攻打上京了♀城裡的人兒,也就都安全了。
若說是喊人抓您,我琢磨這也不是好辦法。您軍中一定還有高級軍官在,否則你也不會帶著兩個人就混到皇城裡來!且不說抓了您之後那十萬大軍會怎麼報復上京,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是您好端端的回去了,然後親自率兵攻破皇城,最起碼您還能留著公主的性命不是?最起碼您也不會殺我不是?」
太史昆聞言笑道:「看不出來啊,你小子還蠻能琢磨的!得,我相信你,咱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