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契丹人這鬼德行,我算是明白了,什麼毛病都是慣出來的!————摘自《昆哥日記》】
西門慶一愣,問道:「你是何人?為什麼我要跑呢?」
乾瘦漢子急道:「我是關裡的漢家兵,您方才救的女孩兒,正是舍妹!眼下番兵們知道了這事,已經傾巢而出來捉您報仇了!我們漢家兵的張大哥帶人在鎮首攔住了他們,可也攔不了多久,您要是不快點走,就來不及了!」
西門慶聽了這番話,心中大驚!他飛快的溜道酒肆門口一看,果然看到不遠處圍了好大一群人。
這廝心中一凜,也顧不上許多了,連忙招呼了涅槃營的十個士兵,腳底抹油,打後門溜出,急匆匆向回龍寨逃去。
如今的回龍寨,已是初具規模。離原先回龍觀三百米處,依著兩側峭壁又建起了一道寬百餘米的土石城牆。有這麼道城牆一欄,加上三面的峭壁,寨子又是擴大了不少。
城牆內也是一片忙碌,兩塊足球場大小的校場已經被圈出,而一排土坯材質的營房,也到了封頂上梁的程度。
太史昆正在營房工地上指手畫腳,一轉眼就看見了灰頭土臉的西門慶。太史昆心裡納悶,遠遠便開口問道:「小慶子,你不在蒲陰鎮上做官,跑回寨裡來作甚?」
西門慶哭喪著臉說道:「昆哥,方纔我為了護住一名少女的貞潔,失手殺了幾個契丹人!」
太史昆聞言一樂,說道:「喲呵!小慶子做了好事呢!來,哥再賞你幾千貫錢花!」
「唉,昆哥,如今契丹人糾集了幾百口子人,來找我報仇了!」西門慶苦笑一聲,連忙把才纔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金陂關裡的契丹人與漢家兵對峙?這倒是個稀罕景兒!契丹兵死了幾個人,應該不會僅僅是對峙就能解決問題的♀件事,貌似有點搞頭!
太史昆精神一振,扯著嗓子大喊道:「集合!集合!全體集合!」
頭領人物們迅速就趕到了太史昆身邊,小兵們分散的太開,一時半會還集合不起來。太史昆卻已是按捺不住,急匆匆的想上路了。
當下太史昆扯上武松,帶著西門慶,又喊上了腿腳最快的秦暮城,先一步去蒲陰鎮看看情況,並委託盧俊義將人手集合起來,隨後跟上。
西門慶這一來一回費了些工夫,蒲陰鎮上的事態又發生了些變化。
方才幹瘦漢子口中的張大哥,姓張名覺,在金陂關的職務僅僅是漢家兵的一個副校。若按官職來說,他手下能支使的,不過五六十人而已。
不過,張覺此人一來為人仗義,處事公正,頗得漢兵的尊重;二來他有身好武藝,又敢出頭,契丹人也怕他三分;三來麼,在遼國高級武官都是契丹人擔任,張覺副校的官職,在漢人中也算可以的了。
當險些被西門慶打死的那個契丹人回到金陂關後,契丹人士兵一片嘩然♀些契丹人當兵前都是一個部落裡的,可謂是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感情自是深厚。
契丹人知道有兩個夥伴身死,立刻抄傢伙集合,他們在出營前,甚至已經喊出了血洗蒲陰鎮的口號。
這種口號嚇壞了漢家兵,也驚動了張覺ˇ覺在蒲陰鎮上一個親人也沒有,但是他自小便是在鎮子上吃百家飯長大的!從這個角度上來說,蒲陰鎮上所有的居民都是他的親人!
張覺召集起二三百個漢兵,飛奔而出,好算是在蒲陰鎮首攔住了契丹人。
契丹人也明白,在鎮上有家屬的漢兵至少千餘口子,屠鎮的後果是極其嚴重的。面對張覺,領頭的契丹人開出了條件:不屠殺,可以。交出兇手償命,交出女孩兒陪葬。
張覺聽到這個要求,心中忽然感到了一陣悲哀。
作奸犯科的人死了,居然要求見義勇為者與受害人償命!如此荒唐的要求,他們提得理直氣壯、斬釘截鐵!
最為悲哀的是,在契丹人的國度裡,漢人面對這種要求無法說不!
對此,張覺只能給出一個答案:「稍等,容我考慮。」
也就是在張覺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他已經聽到了來自背後的議論:「咱們交人算了,這條件還行!」
剎那間,張覺感到了心痛。他的背後,是親人居住在蒲陰鎮上的漢家兵。當張覺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他看到了契丹人臉上愉悅的微笑。
「不需要考慮,你需要的只是服從。」
契丹人冷冷的丟下一句話,推開張覺,闊步走進了蒲陰鎮。他們的方向,是女孩的家。
乾瘦漢子是個仗義的人,他得知契丹人要復仇的消息,先是通知了西門慶,然後才回到了自己的家。
他尚不知道契丹人提出了什麼樣的條件,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蒲陰鎮這地方不能待了。他收拾了些乾糧,叫上妹子,背起老娘,踏出了自家院門,然後,數十柄利刃架在他的脖頸之上。
契丹人沒有找到那個喚作西門大官人的傢伙。他們把鎮上的居民集中在鎮子中心,讓女孩一家人跪在路旁,然後告訴居民們:兇手沒找到,所以按照契丹人的規矩,鎮子上要死二十個漢人頂罪。
衝上去殺?三百多契丹人我能殺幾個?殺完之後呢?蒲陰鎮上的居民能活下幾個?站在人群中的張覺深深低下了頭,他的雙拳緊握,身體微微顫抖。
「哥們,哆嗦啥呢?生氣了?還是怕了?」
張覺抬起頭,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個英俊的青年,十分的自信,六分的高傲,三分的玩世不恭,這幾種氣質使他看起來充滿了陽光的味道。
「這不是應該出現在漢人臉上的氣質。在遼國,這種氣質只有契丹貴族才能夠擁有。」張覺默默的對自己說。他收回目光,繼續低下了頭。
低下頭,脖子上就能少挨一刀嗎?太史昆看著這位垂頭不語的漢子,鄙夷地撇了撇嘴。
太史昆到達蒲陰鎮後,他眼前的局面就是這副樣子。場中跪著的那一家三口的身份,太史昆從西門慶口中已經知得知。想在太史昆眼前殺掉那一家三口,殺掉二十個漢人?對不起,這很難。
太史昆低聲吩咐道:「秦兄辛苦一趟,去給盧兄帶個信,我要把契丹人引到回龍寨去,讓他抓緊時間設伏!」
秦暮城應了一聲,身形一閃,人已是輕飄飄的出去了數十丈。
「二郎,有把握救出那一家三口嗎?」
「盡力而為吧!」武松淡然一笑,向人群前方擠去。
「小慶子啊,待會你找個顯眼的地方,用力吼幾嗓子,然後趕緊往寨子裡跑,跑慢了被抓到我可是不管啊!」
「昆哥!你饒了我吧!」西門慶哭喪著臉,道:「小生已經跑了一個來回了,再也跑不動了!」
太史昆一樂,道:「乖,辦完這事我請你去易州泡勾欄!」
「昆哥放心!您就瞧好吧!」西門慶精神一振,悄悄退去。
「我呢?」太史昆莞爾一笑,自言自語道:「我就當個領跑的吧!哈哈!」
契丹人頭領陰森一笑,「滄!」一聲拔刀在手,惡狠狠地向四周小鎮居民說道:「看來你們是不會把兇手交出來了,很好!待會,我會旋轉這柄刀,刀尖指向誰,誰就出來領死!」
居民們大驚失色,紛紛轉身想跑。只可惜,三百餘名全副武裝的契丹人已經將他們包圍。
人群中忽然走出一條背負超大砍刀的漢子,這漢子爽朗一笑,說道:「不就是死麼,算啥呀!俺來報名,第一個領死,給後面的做個榜樣!」
契丹人頭領見了這等響噹噹的漢子,心中一凜,問道:「你……你是何人?」
「囉嗦!爺爺姓武名松!」武松將領口一撕,露出兩塊雄壯的胸肌,不耐煩地說道:「別磨蹭!趕緊來殺!後面還有十九個挨號的呢!」
契丹人頭領的心中雖是覺出了不妙,但殺二十人償命的話是從他口中說出的!如今送死的來了,他要不敢殺算是個什麼事!契丹人頭領走到武松面前,猶猶豫豫的擎起朴刀,小心翼翼向武松捅去。
「把你妹呀!你出刀這麼慢是什麼意思?」武松忽然鐵拳揮出,折間已是將朴刀奪過。他反手將朴刀架在契丹人頭領的脖子上,大叫道:「直娘賊!你用慢刀子捅我,讓我受罪,是也不是?」
「住手!」「反了!」幾個契丹人一聲喝呼,揮刀就想來救。
「喊什麼喊!不想讓他活了?」武松朴刀一轉,片下了契丹人頭領肩膀上好大一塊肉,而後朴刀再轉,依然是穩穩架在頭領的脖子上。契丹人頭領高聲呼痛,契丹兵則投鼠忌器,紛紛收住手腳。
武松騰開一支手,解開了乾瘦漢子身上的繩索,道:「背起你娘,跟我走!」
「這……我妹子也……」乾瘦漢子爬起身來,滿臉儘是焦急之色。原來他妹子的一條腿,已是被契丹人打斷了。
人群中默默走出一個人來,這人,正是張覺。他將少女負在背上,堅定地站在了武松的身後。
「哈哈!借光借光,刀槍無眼,傷了人可別怪我!」武松脅迫著契丹人頭領,排開人群,緩緩向外走去。此時的契丹士兵們,再也顧不上蒲陰鎮的居民,而是個個咬牙切齒的緊跟上武松。
「看這裡,看這裡,看這裡!」鎮子南側的某個屋頂上,突然出現了一個活蹦亂跳的人。夕陽映射下,這紅艷艷的臉蛋不是西門慶還能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