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誰說不是呢?」太史昆一番嘟囔,居然引來了回應∥樣站在帳篷口的,一位又髒又臭、烏頭垢面的漢子接口歎道:「這位老爺好眼力,竟然能認出這是黨項藏獒來!我啊,著實是作孽喲!」
太史昆心裡納悶,扭臉瞧了一眼。只見這個與現代犀利哥有著八分相像的漢子眼中居然噙著淚。太史昆問道:「你是幹什麼的?人家鬥狗關你什麼事?」
髒臭漢子拱了拱手,道:「咱叫段景住,場內這些獒,就是咱餵養的。」
「你就是那個專養猛犬的奇人異士?」太史昆將段景住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人都說養犬者皆為愛犬之人,好端端的藏獒,你竟然捨得用來充當鬥狗?」
「那有什麼法子呢?」段景住歎息道:「我這狗場裡,可是還飼養著百十條藏獒呢!這些獒食量驚人,每條犬一月至少花費三貫錢購買食物!全指望著鬥一場狗梁老爺賞賜百貫錢,這些獒才能存活,死上幾條大的,也是為了讓那些小的有飯吃!唉!要怪就怪我沒有本事掙錢養活它們吧!」
太史昆道:「這麼些兇猛的藏獒,組成一支軍隊,絕對比一千精兵還要好使!你說怎麼掙錢不行,非要讓它們當鬥狗?」
段景住道:「誰說不是呢?本來,我投靠梁園也是想著做個護衛!誰知這些老爺公子們有的是精兵良將,根本不缺少護衛,反而是喜愛血腥的鬥狗!唉!」
太史昆盯著段景住瞧了一會,道:「你姓段,是大理人?」
「不是。」段景住道:「咱是漢人,只因愛猛犬,所以遊歷吐蕃諸部,搜集藏獒。又聞黨項人有更兇猛的藏獒,因而逐漸流落到興慶府來。」
太史昆微微一笑,道:「那你今後有什麼打算呢?在梁園養一輩子鬥狗?」
段景住歎息道:「不養了,手頭這些獒斗光了,我就回大宋去了。鬥狗這個營生,著實傷天害理!我想了,今後我就在河套、太原兩邊跑,做些盜馬販馬的營生算了。」
太史昆道:「不如這樣,你為我飼養藏獒算了!一條藏獒,我一個月給你十貫錢,除了餵養藏獒的,餘下就是你的!我也不用你鬥狗,只是有誰招惹我了,你就放狗去咬誰!怎麼樣?」
段景住聞言大喜過望,道:「這……是真的?」
太史昆摸出三張大額交鈔往段景住懷裡一塞,道:「你不是百條藏獒麼?這是三個月的錢,你先拿著!」
段景住喜的手腳無措,過了好一會兒,他這才想起一端事來,啜啜道:「對了,梁乙堯梁老爺手下驕橫無比,我怕他們不肯放我離開啊!」
太史昆卻是反問道:「這些藏獒都聽你招呼不?」
段景住老實答道:「聽招呼,絕對聽招呼,我讓它們做什麼,它們就做什麼!我,是通曉犬語的!」
「好手段!」太史昆讚了一聲,吩咐道:「一會兒你就這麼這麼著,然後你去興慶府艷春樓尋一個叫張宵的,暫時跟他混就成了!」
段景住應諾一聲,揣起了三千貫錢,鬼鬼祟祟的躲到一邊去了。又過了片刻,場中喧鬧幾聲,原來是體格肥碩的梁乙堯,在幾個護衛的擁簇下從帳篷另一端走了進來。
主事人梁乙堯到,也就意味著鬥狗賽要開始了。場中等候已久的少年們一陣沸騰,揮舞著手中的交鈔紛紛下注。
這當口,卻見門口太史昆扯起嗓子,高呼道:「你們一品堂就這麼個上課法嗎?真是可笑!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今兒個我懷仁堂的來踢場子了!梁乙堯,有膽的過來和我單挑!」
這一嗓子喊得,把場中少年們驚了個目怔口呆『園建立這麼多年了,還頭一次發生踢場子這種事『乙堯雖是有些武功底子,可他富貴已慣,豈有下場比武之理?只見他眉頭一皺,怒道:「大膽!一個宋國來的江湖術士,居然敢在本御史面前大呼小叫!來人,將他拿了鎖到大牢裡去!」
梁乙堯身邊幾個護衛得令,招呼了場中七八個教授武藝的教師,共計一十二人,齊齊向太史昆撲去。
可丁豪又豈是吃乾飯的?不等十二名護衛、武師靠近,他狼嚎一嗓子,不退反進,仗著一雙鐵拳反倒是搶先一步衝進那十二人之中。
丁豪此人,一旦動手找找搏命,其凌厲之勢銳不可當。而撲上來的十二人本只是打了捉人的譜,根本就沒有拚命的思想準備,氣勢自是差了不少。
於是乎,丁豪這一出手,簡直就是虎入羊群『二名護衛、武師幾乎沒撈著還手,就被丁豪一一打到在地∫好丁豪事前得了太史昆的囑咐沒下殺手,這十二人算是堪堪撿了一條命,不過雖是如此,這些人留下一身殘疾也是難以避免的了。
鮮血,濺了滿滿一地。太史昆哈哈一笑,放聲高呼道:「看到了沒,這就是差距!所以說,想學好武藝,還得懷仁堂!有報名的沒,有報名的沒?」
這般砸場子的方式,驚得場中少年一個個鴉雀無聲,動彈不得,有人敢回話?太史昆眉頭一皺,道:「看樣子,力度還是不夠啊!梁乙堯,趕快過來單挑!否則等我過去,就不僅僅是擊敗你這麼簡單了!」
梁乙堯驚得汗如雨下,倉惶間無計可施。忽見場中立起了一個落拓漢子,高呼道:「主公莫驚!景住在此!」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段景住不知何時跑到了鐵籠中,竟是放開兩條藏獒,口中發出嗚嗚犬吠聲,叱令著藏獒向太史昆撲去!
兩條藏獒嘴角流涎,雙眼灰白,配上巨大的身軀、森森的白牙,好不?人!帳中少年們見狀,連滾帶爬紛紛避讓不迭。
好個太史昆,果然是英雄!面對如此兩頭巨獸,他不但不閃避,反而衝上前去,抱住兩隻藏獒一陣拳打腳踢!奇跡出現了,奇跡出現了!兩隻藏獒居然被打得滿地亂滾,最後竟是夾著尾巴灰溜溜逃出了帳篷!
要知道,藏獒在梁園的首場演出可是獨獒斗四狼!而且是藏獒完勝!如此說來,太史昆方纔那一套潑皮打架一般的亂拳亂腳竟然有獨戰八隻餓狼的水準!人群中的梁乙堯,抖得更厲害了!
段景住果然是位忠心護主的好漢子,只聽他放聲大呼:「莫要傷我主公!你若是條好漢子,就等我片刻!」
太史昆放聲狂笑,道:「好!等就等!看你能刷出什麼花招來!」
段景住拔腳就走,片刻時間之後,帳內眾人忽然就聽到了外面傳來的一陣陣犬吠之聲!
帳簾揭開,湧進了好大一群藏獒!細細數來,足有百隻之多!腥臭之氣頓時四溢,帳中七八十少年全都緊貼著帳篷邊打哆嗦!
太史昆看了這個陣勢,忍不住乾嚥了一口唾液,硬著頭皮上前一步,雙手高舉,大呼道:「氣拔山兮力蓋世!」
霎時間,王霸之氣四溢!百餘條雄獅大小的藏獒,竟是畏其鋒芒,齊刷刷夾著尾巴趴了一地!
太史昆見狀,暗暗擦了一把冷汗。若是段景住壓制不住這些猛獸,今兒個這條小命還真是懸乎。想罷,太史昆手指段景住,道:「看你是個忠心護主之人,所以我今日也不取你的性命!你走吧,馬上在我眼前消失,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段景住聞言,立刻召喚獒群,回應了太史昆一個曖昧眼色,趁亂溜走了。太史昆再轉過頭去尋找梁乙堯,卻哪還有他的影蹤?原來趁著太史昆與段景住相鬥的光景,他卻是偷偷潛出了鬥狗場。
太史昆哈哈大笑,挨個把那些少年瞪了一個遍。場中少年紛紛低頭避讓太史昆挑釁的目光,無人敢於回應。抖夠了威風,太史昆並著丁豪,大搖大擺揚長而去。
…………
「娘娘,是太史昆,天王太史昆!亂遼的太史昆!他來我們大夏了!」
「我已聽聞此事。太史昆攛弄著他退位,是何居心?你可知道?」
「這……」梁乙堯低下頭,道:「堯不敢說。」
紅紗簾後的,正是夏國皇后。她冷哼一聲,道:「說。」
「回稟娘娘,太史昆這等行事,是……梁乙舜授意的!」
「舜?」皇后道:「此事,怎會與他有牽扯?」
「今日上午太史昆闖我一品堂行兇後,我立刻派人摸了他來夏國後的底子。」梁乙堯道:「據梁乙舜身邊通傳小廝將,太史昆來梁園的當天,梁乙舜就去見他了!那太史昆曾對他說
『梁氏名聲如日中天,已將夏國朝政攘為囊中之物,差的只是個皇帝的名頭。不如我勸說小皇帝退位,將皇帝名號禪讓與你可好?』」
「竟有此事?」皇后竟是緩緩站起了身子。
「千真萬確!若有半點虛言,堯願受五雷轟頂之苦!」梁乙堯飛快的答道:「自從與太史昆會面後,梁乙舜就躲在府中再也未曾露面,不過據他府中婢女說,他竟是躲在地下密室中試戴皇冠!娘娘,梁乙舜其心可誅!他若是做了皇帝,娘娘您皇后的身份怎麼辦?不如……」
「噤聲,噤聲!」皇后冷冷說道:「若是太史昆與梁乙舜勾結,反倒好對付了÷就怕是,太史昆與他是一起的。」
「他?」梁乙堯道:「他無權無勢,有什麼可怕的!還是梁乙舜……」
「太史昆身邊都有什麼奇人異士?」皇后打斷梁乙堯的嘮叨,道:「連殺你一品堂十二名高手的可是叫丁豪?如此說來,老太監梁?也是栽在他手上了?」
梁乙堯道:「正是。太史昆手下另一個能稱作是人物的,怕就是那個兵法大家朱貴了。」
「兵法大家……朱貴……」皇后沉思片刻,道:「傳我懿旨!七日後,梁園武科開試!中者,授五品銜;冠者,三品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