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好說好說!」太史昆把臉一揚,道:「大老遠的追到這兒來,你小子不就是為了報仇麼?你身後那個圓滾滾地蒙臉胖子不就是趙士敬麼?你想殺我易如反掌,怎的不但不動手,還幫我解決女真人?」
耶律大石淡淡說道:「急什麼呢?實話告訴你,三天前我就發現你了!不過呢,我看女真人竟是私造兵器,圖謀不軌,也只好放你幾天活路,讓你與女真人撕咬一番咯!」
大石自顧自的笑了兩聲,繼續說道:「昆哥啊昆哥,你的行事還真出乎我的意料啊!我本以為,你最多也就是偷雞摸狗的給女真人添些亂子,可沒曾想,你居然真的就把女真人數十年的苦心經營給一把火燒掉了!你那引火之物是什麼來著?蒸餾黑油得出的精油?哈哈哈!昆哥你就放心吧,我不會讓你這秘法失傳的!怎麼樣,昆哥你做好上西天的準備了沒?」
「大丈夫生又何歡,死又何懼!」太史昆昂首挺胸,正色道:「我太史某人一生英雄,臨死前,我要題詩一首,傳唱於人世之間!」
耶律大石撇撇嘴,道:「那你就吟吧!什麼時候吟完了,別忘提醒我一聲。」
太史昆面色安詳,緩緩踱步—悠了一盞茶的時分,終於是吆喝出一句:「砍頭不要緊!」又轉了幾圈,太史昆再次大吼道:「只要主義真!」
吟完兩句,太史昆陷入沉思中。他取出酒囊飲了半袋,終於是又吟出一句:「殺了太史昆!嘶……嗯……我再琢磨琢磨……」
這一琢磨,又是盞茶的工夫過去了。耶律大石一夥人倒也有耐心,只是冷冷地瞧著太史昆,看他抓耳撓腮的題詩。
隱約間,急匆匆的腳步聲從山下傳來。再看時,只見武松、徐寧,率領著一眾兄弟已是奔上山來。
看到兄弟們趕來,太史昆仰天大笑!他一指耶律大石,朗聲道:「聽好爺的最後一句:絕對不可能!哈哈哈!耶律大石,我倒要瞧瞧,咱們誰死的更難看!」
沒曾想耶律大石見到武松等人絲毫沒有奇怪的意思,反倒是哈哈大笑:「這二十個字湊得一個不多,一個不少,果真是好文采啊!等了這麼久,終於是把你那一幫手下全都等齊了,好得很啊,省的我一會兒一個一個抓來殺了!」
太史昆打了個哈哈,道:「姓耶律的,少吹大氣!沒有姓尹的賊道給你撐腰,你算哪根蔥?」
耶律大石搖了搖頭,歎道:「你當我大惕隱府內就只有一個尹士平麼?來人,有請上師!」
一旁趙士敬聽了大石的吩咐,果然是掏出個陶塤來嗚嗚咽咽吹了幾聲。塤聲過後,只見山下人影晃動,卻是四個道士抬了一頂小轎飛奔而來。
小轎停穩,簾子一掀,一個白眉白鬚白頭髮,帶著幾分仙氣老道士就走了出來。
老道士連看太史昆一眼都懶得看,只是對著耶律大石吭了一句:「人兒都到齊了?」
大石躬身一禮,恭敬道:「回稟上師,就是這幾個小雜碎。」
一番對答,早就氣壞了武松與徐寧兩個。不過老道士如此倨傲,必然有過人之處。對付這種人物,自然是抽冷子先下手為妙。
兩人互遞了個眼色,冷不丁的一個挺刀,一個持槍,一左一右向老道士夾攻而去。武松斬出的這一刀,乃是領悟了十二分精通的「開陽武曲斬」,徐寧這一槍,乃是修習了二十載「鉤鐮金光槍」。
兩人氣勢如虹,眼見著便要一舉刺殺了老道士,卻沒曾想老道士眼中精光一閃,居然是不疾不徐探出了左右兩對手指。
左一對手指,輕巧地夾住了徐寧的槍尖,右一雙手指,穩穩地捏住了武松的刀鋒!
武松、徐寧二人心下大駭!沒等二人反應,那老道輕輕推出手指,槍桿、刀柄竟是掙脫了武、徐二人的掌握,閃電般倒擊而來≡己的兵刃反噬其主,你叫他二人如何躲閃?只聽得武松、徐寧悶哼兩聲,卻是狠狠地摔了個大跟頭。
老道士這等神功,將太史昆一夥駭的呆若木雞。只見老道士向太史昆陰森一瞥,沒頭沒腦的問了句:「金像呢?藏哪兒去了?」
「什麼?金像?」太史昆被問得一愣。
耶律大石上前一步,藉著老道士的威風喝問道:「太史昆,少裝糊塗!耶律淳得手的那些金像被你藏到哪裡去了?快些說來!」
自耶律淳手中盜來的財寶是二十尊金像,這事兒太史昆還真的不知道。他聽耶律大石這麼一問,反而更加糊塗了。
耶律大石認準了太史昆是在裝傻,冷笑一聲,道:「國庫裡藏著的那二十尊金像由十萬斤黃金製成,乃是太宗在會同七年所鑄造,之後便藏在國庫的夾層中,不為人所知。
沒曾想前些年耶律淳機緣巧合間從古籍中探知了這端秘聞,居然是藉著剿滅你的機會將金像盜出來了!可惜我大惕隱府知道這事晚了一步,居然被你撿個漏子,又從耶律淳手中將金像盜走!這前前後後的事情我已瞭如指掌,你還抵賴什麼呢?」
到了此時太史昆才明白,原來自己從耶律淳手中盜出的竟是十萬斤黃金!太史昆先是一陣狂喜,而後又馬上又為眼前的強敵苦悶起來。他無奈攤了攤手,道:「好吧,我承認是我盜走了那些財寶,可眼下財寶並不在我手中啊!我已經把那些財寶運回了大宋,要麼你們幾個跟我去大宋,咱們分分?」
「我呸!不可能!」耶律大石瞪了太史昆一眼,轉而對老道士嘀咕道:「上師,咱們一路上死死咬住太史昆這廝,哪見過他分開人手去大宋?他定是將金像藏起來了!」
老道士眼也不抬,淡淡說道:「你這樣質問他,他能說實話麼?他們宋人最注重的便是義氣二字,對付這種人,應當從這方面入手!」
而後老道士對太史昆說道:「你們有十三個人,我呢,給你十三次機會。每十息,我問你一句金像的下落,你若是答不上來,我便殺你一個人『二個人殺完你若是還不說實話,那金像我也不要了,你也就可以與那十二個死鬼做伴了。」
也不待太史昆回答,老道士一指哎老頭,道:「就從你開始吧!」
「啥?為是麼是我?我與他們不是一夥的!」哎老頭一蹦三尺高,驚叫道:「老白毛,看在咱們同為老年人的份上,你先向那些年輕後生下手不成麼?」
老道士搖了搖頭,道:「宋人素來敬老,我要下手,當然要挑個最老的,殺完你之後,便是那個臉上有刀疤的老頭,這事,沒得商量。」
哎老頭啐了一口,又轉身向太史昆說道:「小子,你快點把那個什麼金像藏哪兒了說了吧!你沒見他要殺我了麼?」
太史昆愁眉苦臉地說道:「實話我都告訴他了,可他偏偏不信,我有什麼法子呢?老頭,人都說黃泉路漫漫,看樣子路途可不近。你下去後見了大車什麼的給我佔個座,片刻後我就下去陪你了。」
「嘿!這是什麼道理,怎的兩邊都讓我死?」哎老頭頓足道:「白毛老道士本來就是壞人,他要我死我不怨他。可太史昆你可是與我同路的,你要我死我可就惱了!哼,等將來有人要你命時,我也不救你!」
哎老頭還在喋喋不休的埋怨,可老道士卻聽得沒了耐心。他探出一根手指,向著哎老頭的眉心緩緩點了過去。
能捏住弒神刀刀鋒的手指,豈是鬧著玩的?這等手指點到額頭上,還不立刻就一血窟窿?
哎老頭大叫一聲,道:「你是老頭,我也是老頭,你有手指,難道我就沒有手指嗎?」話罷,哎老頭居然也是伸出一根手指,對著老道士的指尖點了過去。
兩根枯籐般得手指對在了一處,居然發出了「卡吧」一聲脆響。
哎老頭甩了甩手指,一臉輕鬆。老道士連忙將手指藏入袖中,已是滿臉豆大的冷汗!在場眾人,全為這個變故驚呼出口!
老道士的臉上,浮現出了深深的懼意!他顫了顫嘴皮兒,喃喃問道:「你……你是誰!」
哎老頭晃著手指,得意洋洋道:「我是誰,得讓你猜一猜!我前三十年愛的是刀,後三十年愛的是劍,現在嘛,就愛用手指頭!不過呢,我這一輩子最愛的卻是美酒!」
「刀……劍……酒……哎……」老道士想了片刻,忽然驚呼道:「你……你是哎……艾虎!」
「咦?居然被你猜到了!」哎老頭哈哈大笑。
聽了這話,在場諸位都不明白「艾虎」二字有什麼厲害之處,太史昆卻是卻是渾身一震,想起了後世讀過的演義小說!艾虎,不就是黑妖狐的徒弟,歐陽春的義子麼?演義中,這老頭應是死了,可沒曾想,如今竟是見到了原型!
老頭瞧著道士,又是說道:「那輪到我猜猜你是誰了!嗯……讓我想想,你便是那個大理王室的子弟,全陰教的傳功長老,跑到大宋去殺我大宋百姓的段鐵玀,是也不是?」
老道士身子一震,抽著嘴角說不出話來。
艾虎老頭又是一樂,道:「你可記得,你殘殺的百姓中有個姓白名春的小秀才?那是我五叔的侄孫,我結義大哥的孩兒!他們白家第三代就只仕這麼一個男丁,於是我結義大哥便不讓他學武,而是讀書考功名保個一生平安,想不到啊想不到,我那白家侄兒竟然在趕考的路中被你殺害了!」
老道士慘笑一聲,道:「我怎麼會不知道呢?自那以後,不知道多少大宋好手追殺我,嚇得我在惕隱府一躲就是二十年。想不到啊,過去這麼多年,我一出門還是被你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