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乙辛笑道:「如此,咱們就速速離開上京,分頭行事吧!待到明年三月初三,你我共同昭告天下,開國立業!」
耶律淳道:「一言為定!」
「正好我在上京的宅子也被你燒了,我這就出發上路了。耶律淳,你多保重吧!」話罷,耶律乙辛果然不再流連,轉身領著幾名手下就離開了寶靈塔。
寶靈塔內,遍地死屍,活著的,就只有汗流浹背的耶律淳!他捧起酒盞,一口氣將葡萄美酒喝了個精光,他驚魂未定的心中,卻又摻雜了幾分即將開國為帝的莫名驚喜!
枯坐了半天,塔內才傳來了凌亂的腳步聲,室門匡噹一聲被推開,立在門外的正是耶律淳手下的一眾將領與兩個兒子。
「父王!」「王爺!」眾人見得耶律淳無恙,終於是鬆了一口氣。
「父王!」耶律拓海跪地道:「方纔在塔下,兒臣便看到多出來一個地道出口,而這塔內,又是屍首遍地!這是何人所為?」
「地道?呵呵,原來他是這樣過來的。」耶律淳打了個冷戰,沉聲道:「這些事,日後再對你說。吾兒,惕隱府的人,可是都撤走了?」
耶律拓海道:「回稟父王,惕隱府的人方才都從西門出城了!」
耶律淳呼出一口濁氣,又是問道:「吾兒,咱們的人手折損了多少?」
耶律拓海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垂頭如實答道:「回稟父王……咱們此役……竟然損了一萬三千多人手!不過惕隱府的手下也死了十之八九,惕隱府也被咱燒成一片飛灰,咱這一仗,是勝了!」
「管他勝還是敗,都是一個糊塗仗啊!」耶律淳一陣心疼,轉而怒道:「渠兒!你馬上帶人去皇宮,將大奧野、次奧野兩個丫頭抓來!不要問為什麼,速去!」
一旁耶律渠連忙應承一聲,迅速離去。
耶律淳又命令幾個將領分頭去收攏軍隊,救治死傷,做好出城的準備,隨後就喝著悶酒,靜等耶律渠的歸來。
過沒多大會兒,忽然又小兵來報:「啟稟王爺!狼河軍寨的二公子求見!」
「狼河軍寨!怎的……」耶律淳腦子中轟隆一聲響!按計劃,他這次子耶律源應當是押送著國庫財寶回中京才是,怎麼反倒是跑到上京來了?他失手跌了酒盞,大喊道:「快,快讓他進來!」
不多時,滿臉羞澀的耶律源走進門來。他跪地道:「父王恕罪!孩兒手下的更夫睡過了頭,誤了時辰,所以孩兒今夜沒能派出木筏進城,請父王責罰!」
「什麼!你說什麼!你沒派木筏?那我的財寶呢?我的財寶被誰運走了?嗷~~」耶律淳尖叫一聲,兩眼泛白,頓時暈死過去!
塔中眾人一片慌亂,掐人中的掐人中,潑涼水的潑涼水,忙活了半天,終於將耶律淳救醒♀廂耶律淳剛睜開眼睛,卻又看見耶律渠跑進門來,張口吆喝道:「父王!兩個公主失蹤了!但從寧淑宮中卻找到了慧姨家的七弟!」
耶律淳艱難抬起眼皮,果然看見三四個小兵架著滿頭是血的耶律沛來到室中。原來武松那一刀只是斬下了他的一塊頭皮,卻沒要了他的性命。
耶律沛見到父王,立刻哭哭啼啼喊道:「父王啊,你要替我做主啊!是女真人將我砍成這副樣子的!」
耶律淳哪還有精神搭理他?只聽耶律拓海替父訓斥道:「七弟,哭什麼!有話好好說!」
耶律沛咧著嘴巴,吆喝道:「大哥!女真人說是劫了十筏子財寶,要拉回混同江老窩去買兵甲造反!小弟我探得了這個情報,卻險些被他們滅口!大哥,你要為我做主啊!」
一旁梁顏蕙聞言,趕忙湊到耶律淳耳邊嘀咕道:「王爺!前些個日子發生過一起案子,有幾個衛兵說是要去劫掠女真人,卻莫名其妙盡數被殺!這定是咱們上京城混進了女真人的探子!恐怕沛少爺說的,是實情!」
「女真人!氣煞我也!嗷~~」耶律淳口吐白沫,又是一頭栽倒!半晌,耶律淳回過神來,咬牙切齒道:「拓海吾兒!你率八千兵馬,沿著狼河去追蹤女真人,務必要將財寶追回!其他人,跟我回中京!」
鬧騰了這一宿,眼見著天色已經大亮,如今的時辰,已是辰正時分,拿今天的話來說,都上午八點多了。
十支碩大的木筏,繞過上京的護城河,已是從狼河的河道轉入了潢河中。陰冷潮濕的和風吹過,筏上眾人的鬚眉之間已是結了一層霜花。
盧俊義飲了一口烈酒,道:「葉春兄弟!這冬日應當是枯水的季節,為何潢河之水卻如此湍急呢?」
葉春答道:「這是因為,凌汛馬上就要來了!藉著這股水流,咱們十天的工夫就能回到大宋了!」
一旁邱小乙插話問道:「對了,我一直奇怪一件事情呢!你說咱們一支木筏上只裝了兩口棺材大小的木箱,怎的就會有萬斤之重呢?這箱子內,裝的到底是什麼?」
眾人面面相窺,卻是誰也猜不出來。盧俊義笑道:「哥幾個,咱們是呆了麼?撬開箱子瞧瞧,不就知道了嗎?」
幾人一陣笑,七手八腳的撬開一支木箱。木箱開啟,光華突現!箱中所盛放的,居然是一座黃金武士像!與真人一般大小的黃金武士像!
葉春失口驚叫道:「這個人像,不正是遼國的開國皇帝耶律阿保機麼!」
盧俊義亦是驚叫道:「黃金乃是人體二十倍之重,觀此阿保機塑像體格魁梧,若是真人也得有個二百餘斤的體重,如此算計一下,一個人像不正是四五千麼?兩個人像,不正合萬斤之重麼!」
邱小乙喃喃道:「如此說來……咱們拉著的,是十萬斤黃金!一百六十萬兩黃金!」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齊聲狂笑!
同樣也是辰正時分,在上京城東二十里的一道荒坡上,卻也是聚了十幾道人影。
「跟我走!我承諾給你們幸福!」
「昆哥哥,我們不能跟你去,我們得去尋找父王!我們要把京中發生的事情告訴他!」
「哭哭啼啼的真是煩人!」蕭斡特懶一甩手,怒哼道:「你們三個唧唧歪歪的說了半天了,真是膩歪人!太史昆,你口口聲聲要公主跟著你私奔,可你為什麼就不能跟我們走?我承諾,見到聖上,便請他封你為金刀駙馬,南院大王!這可比你扯得那套幸傅在多了!」
金刀駙馬?那是郭靖。南院大王?那是喬峰吧!太史昆望著懷中的兩個少女,嘴角中含了一汪苦笑。
「臭婆娘,閉嘴!」崔道成一抹光頭,頓時擋在了太史昆身前。他蹙著嗓子喊道:「我們家昆哥,豈是給人家當上門女婿的?什麼駙馬大王的算個球哇!你們跟了昆哥,封你們做貴妃!」
「呸!老娘本來就是貴妃,還用得你來封?」蕭斡特懶指著崔道成叫喚道:「好你個小鬼頭,賴在老娘懷中時一口一個姐姐,如今穿上褲子了,老娘就成了臭婆娘了?」
幾個人還在爭執著,卻看見武松優哉游哉的哼著小曲,已經獨自向東走去。遠遠地,聽聞他朗聲吟道:「本來就不是一路人,何苦難解難分纏纏綿綿?世人皆知廝守一處甚是甜美,可又有幾人知道,輾轉反側的相思苦,其中也別有一番情趣呢?願找皇帝的,請向北走,願逍遙快活的,向東來咯!」
太史昆閉上眼睛,緩緩鬆開了攬著少女的手。感受到腰間溫暖的離開,小貂、小蠻心中一陣惆悵。
「哥哥,你要去哪裡?今後我們還能找到你麼?」
太史昆勉強一笑,道:「當然可以找到我,用不了多久,你們就會聽說一個叫做英雄之城的地方,到了那裡,你們自然可以找到我!」
「英雄之城……」小貂、小蠻默默的記下了這個名字。
忽然,小貂若有所思,從貼身小包中摸出一塊銀牌遞給了太史昆。太史昆接過銀牌細細一瞧,卻見上面刻了許多不認識的契丹文字,內容是什麼,不可得知。
小貂道:「此牌,乃是『銀月使者』的令牌,這使者也不是什麼尊貴的身份,而是宮中派去下面郡縣監督收稅的小官。昆哥哥你拿了這令牌,一路上也算是有了個身份,想必你回鄉的路,會走的更加順暢些。」
太史昆將令牌貼身收好,對兩位女孩搖了搖手,轉身踏上了東行之路。
荒坡上,少女的目光充滿了不捨與留戀。
山坡旁,蕭裡喃搖了搖頭,對著一同護送公主的兩個同伴苦笑道:「唉,跟了昆哥多好呢?何苦要尋找什麼皇帝啊!如今這天下,哪還有皇帝的容身之處呢?」
這兩個同伴,可不就是當年跟隨公主去易州的大鬍子與紅臉漢?兩人亦是歎道:「可不是麼!咱們大遼的軍隊,四分在烏面惕隱的手中,三分在越王的手中,兩分是各個節度使、部落首領的,能聽皇帝命令的,不過是十僅存一。咱們這一走,還不知道何時才能再回上京呢!」
說話間,蕭斡特懶的嗓音已經響起:「上路了!咱們一直往北走,沿途打聽聖上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