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務大廳裡包括操盤手在內足有幾十雙眼睛,死死的看著股票走勢,而這個時候對方也是在做同樣的事情。驕兵必敗,這是千古不易的道理,如同許陽說的一樣,想當然是可以致命的思維。
徐沛春無力的坐在座椅上,臉色變得雪白,全靠堅強的意志力強撐著沒有倒下去,失敗的太多了也許有了免疫力,他的精神沒有因為失敗而崩潰,只是他攥緊的拳頭,卻慢慢地流出了鮮血,是被他自己的指甲刺破的,疼痛此時已經沒有了感覺。
而其餘的人就沒有這樣的表現了,特別是夏高飛,慘叫一聲直接昏死了過去。被收購的這五家裡面有兩家是他的產業,能到今天的地步,他付出了多少心血和代價,對企業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用心的呵護,從幼苗到參天大樹的過程中,產生了難以割捨的感情,如今被人強行奪走,他真是情何以堪啊!
作為團隊狗頭軍師的趙昌博,緊緊抓著身邊的座椅扶手,嘴裡說道:「這怎麼可能,他們哪裡來借來的那麼多資金,準備了這麼久,費了那麼多的心思和精力,最後卻是這樣的結局,老天,你對我們何其不公啊!」
康原大聲說道:「就算他們收盡了市面上所有流通的股票,也不會控股我們的企業,我們是大股東,還沒有失敗呢!」
徐沛春冷冷的說道:「到這個時候你還沒有看明白?我們能私下去接觸他的股東,他難道不能收買我們的股東?任何事情都是相對的,我們可以做的別人也能做。而且不一定會比我們做得差。要是沒有這步棋做前提。他們怎麼敢花費這麼大的代價直接在股市搶購我們的股票!」
康原焦急地說道:「老大,我們趕快組織反收購啊,京都商會不是答應給我們支援了嗎?只要撐到收盤,我們一個晚上的時間就能籌集到足夠的籌碼和他們拼!」
徐沛春搖了搖頭說道:「我們總以為自己的經濟實力遠遠超過對手,這是我們最大的優勢所在,可現如今才發現,人家的資源不是我們能比擬的,就算現在我們沒有發動收購戰。一樣不是對手。認輸吧,已經沒有希望了,強撐著也沒有多大的意義,不要被那群人恥笑我們是輸不起的人!」
夏高飛這時候慢慢的醒了過來,突然咬牙切齒的說道:「就算我們肯罷手,只怕那些長輩們也不肯罷手,這都是支撐各大家族經濟命脈的產業,就這麼被人輕易的奪走,那慘重太過於損失了!我建議老大出面和他們談談,讓那些人見好就收吧。我們可以用高出股價的錢把股票買回來,要不然家族之間就是一場混戰。到時候誰都不好收場!」
徐沛春知道夏高飛對即將失去的兩家企業戀戀不捨,這傢伙就是把錢看得太重,不是個做大事的人。
可是話又說回來,夏高飛考慮的也有道理,這五個企業對背後的家族影響很大,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就這麼放棄的。更何況,如果這件事情成了事實,他們這個團隊在京都也就沒有立足之地了。
可這個事情他非常的為難,心高氣傲的他怎麼可能向對方低頭呢?家族子弟視面子如同生命一般,本來就是自己一方先挑起來的戰火,結果卻低聲下氣的去求人家高抬貴手,這不就等於不要臉嗎?
再者說,如果臉都不要了,京都的各大家族又對他怎麼看,徐家那些嫡系的成員們還會服從他的指示嗎?
想到這裡徐沛春說道:「高飛,大不了我動用家族的關係網,隨後幫你再重新搞兩家企業,但今天這個臉我是不可能拉下來的,你們也都好好想想,最先發動股市大戰的是我們,可看著要失敗又去找人家搖尾乞憐,這還要不要臉了?我們不能給自己的家族抹黑,不能給自己的名譽留下污點,不要把錢看得太重,有些東西是錢不可能買到的。」
夏高飛很清楚這位老大的性格,說出來的話從來沒有收回過,也就是說,徐沛春絕對不肯採納自己的方法,去和對手談判收回股票的事情,這種損失只能是自己承擔。
三點鐘收盤的時候,這場轟動一時的股市大戰落下了帷幕,屬於徐沛春一方的五家上市公司,沒有懸念的落入了南江省雪曼投資建設集團的名下。
京都各大家族密切注視著後續的發展,雖然雙方都沒有發表什麼言論,但所有人都很清楚,以徐家為首的家族聯盟,是不可能就這麼放棄的。而這裡面損失最慘重的就是夏家,最好的兩家上市公司被人一鍋端了。
垂頭喪氣的夏高飛回到了夏家大院,原本以為祖父會暴跳如雷的給他兩個耳光,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夏老神情很平靜,好像這件事情根本就沒有發生過。
看著臉色慘白的孫子,夏老指了指身邊的籐椅要他坐下,用慈愛的聲音說道:「你們搞的這些動作,我事先也略知一二,之所以沒有及時的提醒你做防範,就是要鍛煉你的意志力和抗打擊力。孩子,你的生活實在太過於優越了,根本就沒有吃過苦,更沒有吃過虧,所以把你養成了一朵溫室裡的花,經不起一丁點的風吹雨打。不經歷風雨怎麼能見彩虹,不經歷挫折和磨難,你也不會成熟起來。」
破例抽了支煙,夏老繼續說道:「你們這群人包括徐沛春在內,論家族的實力和背景,組合起來在京都內任誰也不敢輕視,可你們都有一個很致命的缺點,就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以自我為中心的人,往往就會失去正確的判斷力,想當然這三個字就是你們的要害。」
又說道:「徐沛春有很多的優點,而我看好的不是他的思維方式和謀略,他能夠輸得起。面對打擊他很快就能調整心態。從來不會因為失敗就喪失了鬥志和驕傲。而你呢。則是那種輸不起的人,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去佔別人的便宜,從來不考慮貪小便宜吃大虧的道理,天底下哪有那麼多的好事落在你頭上?」
老人接著說道:「人生在世要有骨氣,不就是兩家上市企業嗎,我們夏家還輸得起,敗了就是敗了,不要死不承認。我活了八十多年經歷了多少失敗,如果像你一樣早去跳樓自殺了,怎麼可能把夏家維持到現在?」
隨後說道:「高飛,我沒有幾年的活頭了,生老病死這是自然界的規律,要是還不知道收斂,繼續這麼胡作非為,等我死了誰還來護著你們?在我這麼多的孫子中,你的悟性最高,就是缺乏鍛煉。夏家需要一個挑大樑的人,就你現在的成色。我等於是後繼無人,就算死了都不能閉眼。」
說到這裡,老人慢慢的站起來,看著夏高飛說道:「你在我死之前不要離開京都了,在家好好陪陪我,有些老掉牙的話我也要多和你說說,你那個團隊的活動也不要去參加了,我想他們也沒有時間再來找你,教訓一次就足夠了,誰家的長輩也不想看到第二次。」
在貴族莊園的豪華宴會廳中,許陽和王湘民等人舉辦了小範圍的慶祝酒會,能夠來出席的賓客,都是各大家族中的佼佼者,也是平日裡私人關係非常要好的一群人。對於這次股市大戰的事情,在場的人儘管心知肚明,可誰也沒有提,炫耀是一種很膚淺的行為。
李盛華和張文華也破例參加了這次的晚會,只是沒有和大家在一起,找了個角落安靜地坐著聊天。看著許陽正在為高建彬介紹來賓,張文華說道:「對這次兩方在股市上的較量,高層有沒有什麼看法?」
李盛華微微一笑,說道:「這是他們的純商業運作,並沒有危害國家和人民的利益,更沒有違法亂紀的事情,首長們頂多就是因為這次的規模而稍微關注一下,並沒有要干涉的意思。不過我倒是認為,建彬在首長們的心目中加分了。」
張文華驚訝的說道:「你的意思是說,首長們知道這次家族子弟間的戰爭,幕後策劃操作人是建彬?」
李盛華說道:「只要是首長們想知道,這種事情能夠瞞得住嗎?徐沛春他們這幾年做事太出格,已經觸犯了高層的底線,要是再不嚴加懲戒,他們日後肯定會闖出大禍的,而建彬出手收拾他們,恰好符合了高層的意圖。你也知道,京都各大家族間的關係錯綜複雜,就是首長們也感覺很棘手,這次的敲打力度正好在最大的承受範圍之內,簡直是完美無缺,這樣的手段和火候的把握,怎麼可能不加分呢?」
張文華說道:「這些家族受到這麼慘重的損失,一定會把火氣撒到建彬的頭上,甚至還會動用他們的關係網刁難他和設置種種障礙。」
李盛華說道:「這個問題我也想到了,而首長們想的會更加深遠,但必須要承認,這樣的環境更能激發建彬的潛能和鬥志,使他的經驗變得成熟老練。只有經歷和處理各種難題,他的成長才會更快,我們也需要他盡快擔當更重要的職務,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啊。」
張文華擔憂的說道:「話雖然這樣說,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有些不安分的人會使出極其卑鄙下流的手段,對他進行栽贓陷害,如果出現此類事情,說不定會害了他的。黨和國家培養他很不容易,在鍛煉他的同時也要多考慮保護他。」
李盛華臉色頓時冷了下來,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他們敢這樣做,一定會後悔一輩子的!」
張文華說道:「這次嶺南省政府的新省長趙東輝,聽說和徐家走得很近,趙家本來就是京都內有數的大家族,和徐家聯盟後實力更是翻了幾番,這步棋走的不可謂不妙。徐家老太太雖然影響力很大,可家族的第二代卻顯得青黃不接,沒有什麼挑大樑的人物,第三代的徐沛春還沒有成長起來。」
李盛華點了點頭說道:「趙東輝在江北省擔任常務副省長期間,對於發展城市經濟、鄉鎮經濟和國有企業改革方面。做出了很出色的成績。而且趙東輝為人清廉剛正。思維敏捷具有長遠的戰略眼光。因此被高層的首長們十分看好。西部地區的發展是國家的重中之重,中央需要他這樣的精英帶給嶺南新的活力,如果他能夠在這個崗位上表現的和以前那麼出色,也許下一屆的時候,他就可能進入政治中心委員會的序列。」
張文華說道:「徐沛春在這次股市收購戰中吃了這麼大的虧,丟了這麼大的人,也許他就會利用趙東輝來對建彬施加壓力,製造不必要的麻煩。我知道趙東輝這個人做事非常強勢。或許用霸道來形容更貼切一點,而我們也很清楚建彬的性格是屬於外柔內剛的類型,這兩個人或許會發生激烈的碰撞,到時候事情可就有些難辦了。」
李盛華無奈的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做事的風格,建彬也是很強勢的副省長,從他任職的經歷來看,比趙東輝似乎更要強勢的多,所以衝突是在所難免的事情。為了國家和人民的利益而產生了矛盾,這是首長們可以諒解的也是允許的,每個人的思維方式和做事手法都不相同。很難說是誰對誰錯。可趙東輝如果攙和到家族子弟的鬥爭中,那就屬於原則性的重大錯誤。我這麼說吧,真出現這類情況,他就失去了繼續培養的價值,頂多也就是個封疆大吏到頂了。」
張文華笑著說道:「在這一點上我更看好建彬,他除了私生活問題以外,對黨和國家始終保持著絕對的忠誠,對人民的利益視為最高的目標,更能體會人民的甘苦,他的思路和方案措施,更貼近群眾的實際需要。」
李盛華說道:「這一點是他的優良品質,也是首長們極為看重的一個方面,否則以他的嚴重錯誤,怎麼可能成為嶺南的副省長?建彬出身於貧困的農民家庭,與老百姓天生就有著一種難以割捨的親密感情,他把自己當成了人民群眾的兒子,以這樣的心態來工作,怎麼可能做出危害父母的事情?」
高建彬端著一杯紅酒笑著走了過來,在兩人的身邊坐下,張文華親切的說道:「建彬,準備什麼時候返回嶺南?」
高建彬說道:「頂多也就是待兩到三天,要不是這次的事情,我直接就從明江市飛回去了。十一月初嶺南國際經貿洽談會就要開幕,再加上嶺河市也有一大堆的工作,我在京都老是牽掛著也休息不好,還不如早點回去。」
李盛華笑著說道:「建彬,我們在醉園談的很好,你對西部地區經濟建設和發展的四點意見,我已經向首長們匯報了,而且得到了高度的評價,明天《國家黨報》就會全文刊登你的原話,這可是少有的殊榮。」
又說道:「首長特意對你提出要求,放下所有的包袱,把精力全部轉移到工作方面,按照你自己制定的五年規劃,把嶺河市變成西部地區的第一個國際化的大都市,為全地區的經濟、文化、科技、金融和信息等領域的騰飛,打下最堅實的基礎。」
然後說道:「前段時間你在十月一日舉辦的慶祝晚會,首長們在參加完京都的大慶典之後,也坐在一起欣賞了演出,對這台高質量的民族文化藝術盛會,給予了充分的肯定和很高的讚賞,同意了莫懷民同志建議,指定嶺河市民族歌舞團到京都進行專場演出。」
高建彬興奮地說道:「這可太好了,總算是我的一番心血沒有白費,十幾年前這個歌舞團就到京都來表演過一次,大家日思夜想的就是能夠實現鼎盛時的狀態,李哥放心,嶺河市民族歌舞團的演員們一定不會辜負首長們的期望,把原汁原味的嶺南民族文化藝術的精髓展示出來。」
李盛華似笑非笑的說道:「這次你們幾個和徐沛春的股市大戰算是大獲全勝,手裡多了五個實力雄厚的上市企業,而且在北方國際投資和啟明影視兩隻股票的拉鋸戰中也撈了不少錢,據說徐沛春他們這群人輸的快要傾家蕩產了,你對此有什麼感想啊?」
高建彬說道:「別人要是不欺負到我的頭上,我也懶得和他們計較,正經事還幹不完,哪有那麼多的時間陪著他們弄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不過我並沒有絲毫的不安和愧疚,這群人既然是一群損害國家和人民利益的吸血鬼,我這也是為民除害。」
李盛華笑道:「你就沒有想過這個事情的後果?要知道他們都是大家族的子弟,那種盤根錯節的關係,我遇上了也不敢輕舉妄動,你難道不怕他們聯手報復你,讓你失去現在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