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親王府,上房。
丫鬟婆子都打發出去,屋子裡只有兆佳氏與十三福晉這對堂姊妹在說話。
兆佳氏拉著十三福晉的手,面上已經露了祈求之色:「好妹妹,四姐這事兒到底怎生是好?留在宮裡,留在宮裡……萬一.萬一……」
說話間,她的眼淚已經落下。
早年因羨慕曹佳氏與曹顒風光,還想著要讓給四姐也找個「貴婿」,好好風光風光:就是先前將女兒選秀之事拜託了十三福晉時,她還心存僥倖,想著即便不能指給親王、郡王為嫡福晉。指給貝勒、貝子為正妻也是好的。
等將女兒送進宮,女兒又被留在儲秀宮後,兆佳氏都不以為然。
直到前日聽說,聽說歷年留在儲秀官芳女的安置,除了指配宗室,還要充盈後宮,她才後悔不跌。
進宮看似風光,看皇上已經走年近半百的人,哪個當母親的願意將女兒推進火坑。
兩晚沒睡著,終於熬不住,親自求到恰親王府。
見堂姐一扎鼻涕一把淚的,十三福晉哭笑不得。
瞧茬堂姐的意思,竟走擔心四姐會被留在宮裡侍侯皇上。倒不是說四姐不好,可以四姐的姿色,不會入皇上眼。
她早己在皇后面奸遞過話,提過自己這個外甥女。
想到此處,十三福晉微微一怔。實在是王府家務事太多,疏忽了選秀之事。現下打理選秀的,並不是皇后。
若是皇后忘了她相請之事,事情發生變動也不無可能。
她心中雖有本文手打版於55ab社區些擔心,對兆佳氏卻寬言安慰,只說現下才過初選,萬事沒有定論,還請她不要吵吵嚷嚷的,仔細傳出什麼不好的話,反而影響四姐的親事。
而後,又提了兩句近些年宮裡指婚的慣例,即便是留在儲秀宮,也未必會為妃嬪貴人,還有阿哥所那邊。
皇上的幾位幼弟與四阿哥、五阿哥兩位皇子,都到了該成親的年齡.正側福晉都空著。
若非如此,今年也不會留了這些秀女在宮裡。
兆佳氏聞言,眼皮不由抬了抬。四阿哥、五阿哥是當紅皇子,自家女兒指望不上:先帝爺留下的誰小阿哥,生母多是漢女,出身都不高,可成年後開府少說也是個貝子。要是女兒兵能當個貝勒、貝子夫人,就是皇帝的兄弟媳婦,與皇后做姑嫂,豈不是體面。
當即,她便轉了笑道:「哎呀,先帝爺留下的這幾個小阿哥,旁人還罷,那二十一阿還與曹家有親。就是您大外甥女婆家的表親。聽說她入宮前,還曾在長房府裡打過轉。」
十三福晉聞言,心下暗惱。
因堂姐將外甥女之事托付給自己,她專程留意此事,在宗室中挑了兩個合適的子弟,一個是顯親王府的旁支,鎮國公府上的嫡長子寶英:一個是裕悼親王三子,現任裕親王廣靈異母弟廣祿。
這兩人十三福晉都見過,年紀與四姐相仿,相貌人品那沒挑。也走她在宗室子弟中,精批細選出來的。
前者將來要承繼國公府,降封也是輔國公:後者即便不會封國公,螞蟻手打團第一時間章節手打以親王庶子出身,最差也是鎮國將軍,雖比不上前者,勝在成親就能開府,上而又沒有正經長輩,自家當家作主。
不管最後指給哪個,都堪稱良配。
不想,她已經跟皇后遞了話,兆佳氏這邊又聽風便是雨。
她笑容肅了肅,道:「姐姐就不怕外甥女身份不夠,成了側福晉、格格?」
兆佳氏愣了愣,道:「哪裡就不夠了?她二哥如今升了總兵,另外兩位兄長也都出仕做官,還有您這個姨母與堂姐貴為親王福晉,哪裡比不得那些滿洲勳貴家出身的姑娘?」
十三福晉默默不語,端起茶來吃了兩口。
論起權勢來,曹家現下是不差什麼了,卻是差在根兒上。
歸根到底,不是滿人。
與宗室聯姻不得,與皇室聯姻卻是不夠。
兆佳氏見十三福晉不言聲,陪著小心道:「要不勞煩妹妹再使使勁兒?」
十三福晉挑了擾嘴角,迸:「皇子阿哥的婚配,都要憑皇上示下,皇后也未必做得了主,更不要說我這個宗室福晉……這個忙,我倒是有心無力了……再說,就算能起到微末助益,我這當姨母的,也捨不得臉而去將外甥女送去做偏房側室。堂姐要是想要尋個出身高的女婿.還是另尋旁人的好。」
兆佳氏聽了無語,十三福晉若是都使不上勁兒,旁人更是說不上話了這麼大歲數,她到底有了些眼色,忙道:「我不過囉嗦一句,有您這個親姨母幫村,四姐兒的親事哪裡還有不妥當的?」
她螞蟻手打團第一時間章節手打雖回過嘴,十三福晉卻也不耐煩再與她扯皮,剛好有兩個管事婆子請見,便端茶送客。
兆佳氏上了馬車,想到十三福晉先親切後疏離的模樣,也曉得自己說錯話,心中亦是後悔不跌,自語道:「我真是豬油蒙了心.芝麻還沒撿,就惦記西瓜……」
她有心要拾十三福晉賠罪,可見天往王府跑也不像話。
回到府裡,她就捨了體己,預備了一份厚厚的禮,叫四太太春華帶著,次日往怡親王府給十三福晉請安。
見堂姐打發媳婦,送來重禮,十三福晉哭笑不得。
雖對堂姐「得隴望蜀」頗市微詞,但也可憐她一片愛女之心。
十三福晉吩咐預備了一份差不多的回禮,另外賜了一對金鑲八寶的手鐲給春華,才使人送客。
兆佳氏聽媳婦回話,曉仔兆佳氏已經消氣,才算放了心……
曹家西府這邊,就在左住下聘沒幾日後,魏家長子魏文傑成親。
原本按照他的本意,是想要等到明春會試後,再迎娶的。
魏德之妻心疼侄女,擔心魏文傑會試若是不第,侄女進門晦氣,影響小兩口感情,便只說延遲不好,畢竟文傑下邊還有個已經定親的弟弟。他這兄長延遲,弟弟也要跟若延遲,小心落了埋怨。
文傑想著姨娘與妹子也是盼若自己早娶親的,便沒有多言,八月初下了大定,將婚期定在十月初二。
因滿城離京城有幾日的路程,所以九月下旬,魏家送嫁的隊伍就到了京城。
魏德是官身,無法螞蟻手打團第一時間章節手打離開,就讓兒子代他進京。新娘子是孤女,為了親事體面,魏德又寫信往江寧,尋了何家族裡的兩房長輩北上送嫁。
姚太夫人與媳婦何氏,也跟著北上。不同的是,何氏是送嫁,陪在外甥女身邊等吉日,姚太夫人卻住進了巍宅,以巍家老輩人的身份,幫襯桂娘料理迎娶事宜。
鬧騰了一番,終於將喜事辦完,何氏女靈芝嫁入魏家,成為魏家這一房的長婦。
成親次日,在魏信夫婦的牌位前,何氏跟著丈夫敬茶,全了禮數。
隨即,魏文傑便請桂娘上座,要讓何氏給她敬茶。
桂娘再三不肯,卻推不過文傑,最後站著受了何氏的茶。
在喫茶時候,她掏出一串鑰匙,又使人取了賬冊,將家務盡交付給何氏。
因新房陳設,都是何靈芝的嫁妝,看不出什麼:中堂邊,供奉著魏信夫婦的牌位,只覺得肅穆。
等見過小叔子、小姑子,回到新房,看了賬冊,何靈芝才知曉魏家的富裕。
她心裡不由奇怪,只說魏宗這一房少小失孤,當家長房長輩又不慈,才北上投奔到干親這邊,怎地還攢下了這些家當?
同魏家的家底相比,自己的嫁妝豈不是太過寒酸?雖說有父女留下的浮財,還有姑母、姑父的幫襯,也不過湊齊了三十二抬。
何靈芝摸索著賬冊,抿了抿嘴唇,心裡有些不安。
小叔子也定了親,雖說對方同自己一樣是孤女,卻養在大戶人家,要走進門多帶了嫁妝,將自己這個長嫂比下去,自己螞蟻手打團第一時間章節手打如何自處?她正胡斯亂想,便就魏文傑進門,便站起身米柔聲迸:「表妹……」
魏文傑瞥了那幾個賬冊一眼,笑道:「姨娘為我們兄妹幾個費心這些年,早念叨著要歇歇,住後家務就要勞煩表妹了。」
何靈芝羞澀一笑,道:「都是妾身應當的。」
魏文傑見她溫婉柔順,待桂姨娘也恭敬,心下歡喜,帶了幾分心疼道:「你剛進門,理當讓你熟悉些日子才上手,可二弟那邊就要下聘,你是長嫂,操辦此事,與二弟妹那邊看著也體面些,只是使你太受累了些……」
從寄人籬下,到當家奶奶,何靈芝郎裡會生埋怨?
她搖了搖頭,道:「不累,只怕妾身初來乍到,剛接手家務,就操辦這樣大事,難免有疏忽不足之處。若是那樣,還請表哥莫怪。」
見妻子雖長相柔弱,可言辭卻有擔當,魏文傑進發憐惜.指了指那幾本賬冊,道:「家務這塊,你不用擔心。這賬冊雖多,只有兩本需要盯著,其他幾本看過,心裡有數就好,不必盯著。」
何靈芝聞言,不由詫異,仰頭道:「表哥,這是何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