麾看著騎在馬衛催促著自只的十六阿哥,曹靦不由失以十六阿哥現下的身份,這京城中能使得他出門相見的人也是屈指可數。
在世人眼中,柳衡不過是個下賤優伶,十六阿哥壓根無需這般抬舉。他想要見人,直接開口傳人就是。
十六阿哥卻是沒有分等級的意思。此時的模樣,到有些像後世的追星族。竟帶了幾分少年之氣來。嘴角含笑,眉飛色舞。
曹顆怕他期待太大,見到柳衡後太過失望,道:「柳衡不僅壞了容貌。嗓子也不如早先。樣子衰老。再無當年風采。」
十六阿哥聽了,勒了勒馬韁。放緩了速度,半晌方低吟道:「名伶昨日傾城,枯骨今昔何在?雖說柳枯楊散,往日風姿歷歷在目,紅顏薄命。說的就是此二人。」說到最後,已經帶了幾分感歎。
曹歌聽著,卻是雞皮疙瘩都要起來。試探著問道:「莫非。十六爺還沒忘了楊子墨?。
十六阿哥睨了他一眼,道:「見過他風采的,有幾個能忘記?只有你這種不解風情的愣頭青,才視美人如無物!」
曹顆聽了,抽了抽嘴角。道:「不管他女旦扮相多美,到底是男人
十六阿哥搖搖頭,道:「你平素不是玄板之人,怎麼還道學起來了?男人怎麼了,你出去問問,若是能得楊子墨,這京裡誰會在意他是男是女?也就是雅爾江阿,權勢赫赫,能護著他。要不然,就是我。也想要摻合一腳的。」
瞧著十六阿哥不像說笑的模樣。曹顆不說話。他不否認,當年第一次見到楊子墨時,自己也覺得驚艷,而後發現是男人,心中還曾歎惋。
這些年,京城蓄妾童的官宦人家越來越多。早先只是冉淅出來的官員愛男風,如今北方出來的官員也開始流行起來。
聽著十六阿哥的意思,他是不忌諱這個的。曹頤搖搖頭,他是無法想像十六阿哥抱男人的情景。
到了曹府,曹頤就使人去叫柳衡;自己帶著十六阿哥去了客廳。
少一時,柳衡跟著廝過來。
十六阿哥穿著便裝,看到柳衡那半臉刀疤時,眉頭還是輕輕地皺了皺。隨即舒展開來。
「十六爺。這就是柳衡。」曹頤說著,又對柳衡道的:「柳衡,這是莊王爺,還不見過
柳衡只覺得座上人眼熟,卻不敢多看,下道:小人柳衡見過王爺。請王爺大安。」
十六阿哥沒有說話,而是仔細聽著柳衡說話。正如曹頤所說,如今的柳衡,再無昔日柳子丹的風采,這聲音也帶了暗啞,不復當年的金玉、
聲。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醒過神,擺擺手叫柳衡起來。
他心中歎了口氣,面上卻多了鄭重。道:「柳衡,王府想要籌個府班。我跟曹頤說了,想要借用你幾年。聘你做班主,你可願意?」
若是柳衡是單身,十六阿哥就直接要人了;聽說他還是妻室在曹府。還是天估的奶娘,怕他不願意去。十六阿哥從要人就變成「借人。」
左右自己與曹頤交情好,「借人」與耍人又有什麼區別。
柳衡沒有回答,只是望向曹顆。
曹頗道:「王爺是個戲迷,若是你沒有其他打算,就過去幫兩年
柳衡聽了,這才躬身道:「小人聽曹爺與王爺吩咐
十六阿哥美滋滋地回去了,只吩咐柳衡三日後去王府報道。是自己過去,還是帶家眷過去皆可。
不知柳衡是怎麼同許氏說的,許氏還是選擇留在曹家。三日後,柳衡別了曹顆,自己去了莊王府。
他在莊王府沒待兩日,就待著兩個王府管事南下買人去。
既是王府要養戲班,除了招待男客的男優外,還要買些小丫頭養成坤角。江南人傑地靈。容易挑到好苗子。
曹融這邊,因初瑜在家,倒是沒有什麼可擔心的。只好好交代戶部的差事,六月末就交接清楚,從吏部也領了文書。
因七月才啟程,他就得了幾日閒。
網好魏白到了,曹頤陪著吃了兩頓飯。又叫曹元料理,幫魏白在房山買了田地,落了戶籍。
魏白當年回河南後,曹顧已經使人幫他在河南落籍,雖納了監生功名,因不在旗,也沒資格在內城買房。
所以,魏白在前門外,買了處三進的宅子,又用手中余財,買了幾個鋪面,自己也不經營,只收租子。
聽說曹顆要去甘肅,魏白迫不及待地自薦。
「閒了十多年,老白都要成廢人。公子體恤體恤俺,讓俺跟著去吧魏白帶了幾分懇求道。
曹顆搖頭道:「今年未必回來。魏二哥不是還要回鄉接家眷麼?」
魏白聽了你。刃魏黑道!「大哥好此年沒皿老不大哥今年去祭緞酣以京的時候,正好可以捎帶著帶你弟媳婦與侄兒們回來。」
魏黑看了看他的大臉盤,又掃了眼他腆著的肚子,嗤笑道:「從河南過來,二十天的路,你走了一個月。還有臉跟老爺出差?連鄭老虎。都能跟你打個平手。等你什麼身手能比過二爺身邊的兩個蒙古左強了再說!」
這兩日,魏白除了喝酒吃席外,就混在曹府校場。
鄭虎是熟人,其他巴拉、赤那、任氏兄弟都是在他離開後才到曹府。大家都以勇武見長,做了十多年財主的魏白,與曹甲、曹乙調教過的這幾個相比,多半的時候,都是手下敗將。
魏白訕笑兩聲,不說話了。
曹歌這邊,連魏黑也是不想帶的。他已經定在七月初二出京,還剩下三天,想著讓魏黑留下陪魏白。
魏黑卻是不肯,道:「老二既是決定搬過來,往後見面便宜,又不差這幾日功夫。」
曹顆見他執意,便沒有強求。
魏白家決定搬回京城,最高興的就是芳茶的娘家趙家。芳茶的祖母趙嫉嫉高壽,八十多歲,至今還很硬朗,逢年過節由媳婦扶著進府給李氏與初瑜請安。
魏白作為姑爺,還專程去看了老據姣。
曹靦出差在即,沒想過要操辦生日,就沒往外派帖子。可因是三十整壽,不管是新舊同僚,還是親朋好友。都相繼使人送來壽禮賀金。
到了六月三十這天,許多往來親密的親戚則使子弟親自上門。
孫李兩家。就在其中。
孫家來的是孫謹、孫班、孫禮叔侄。李家則是李語、李誠兄弟。兩家正好在曹府門口,趕到一塊。
雖說大家年紀相差不多。但是孫謹與孫班卻是孫氏的兄弟,李語、李誠的舅舅,所以李語與李誠落後兩步,請孫謹、孫班先行。
李翼前些日子,帶著孫氏去奉天。走之前,他曾過曹府見過曹顆。並沒有說什麼請罪的話,可滿身疲憊是掩不住的。
同樣是罷職,孫文成已經起復為內務府郎中,兄弟與庶子進內務府為筆帖式,孫輩已經獲得舉人功名。家族復興在即。李家卻是死氣沉沉。闔家希望都壓在身子孱弱的李誠身上。
李翼到底是不忍心,決定北上奉天侍候老父,將長子換出來,省的耽擱長子前程與子嗣。
曹融已經聽說,李猿尋差事處處碰壁,正想著是否助之一臂之力。沒想到他決定出京。對於這個結果,曹顆是打心底樂意。
李氏畢竟已經出嫁多年,對於李家眾人,有感情的還是老一輩還有李猜這個侄子。對於侄孫輩,因隔得遠,相處的少,已經淡許多。
李家李翰這代,同曹家還算親近小一輩卻疏遠得多。
李語是庶出,孫班哪裡會放在眼中,看也懶得看,只是停下腳步,皺眉打量李誠兩眼,道:「不是說這半年就用人參補麼,怎麼補得跟雞子似的?嘖嘖,到底是富貴慣了的,如今還是奢靡。只是你也老大不小的,當懂事了,怎麼就舍下臉來折騰你娘?」
為了一個,人參,生出多少事端。
李誠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
孫班對於高氏太君從李家回曹府也聽說一二,他記得清楚,不管是父親那邊,還是母親那邊,都覺得李家辦了蠢事。
孫班心中,也是這麼看的。
李語雖聽著不對,卻是身為晚輩,不好說什麼;孫謹那邊,因管家的緣故,這些日子沒少被孫班擠兌。還真不敢在外面說他。不是怕說不過他,而是不想刺激他,使得他在外人面前犯渾,丟了孫家的臉面。
天上烈陽高照,李誠卻覺得後背發冷。
他看的清楚,不管是說話尖酸的孫班,還是作壁上觀的孫謹、孫禮。望向他的目光中都帶了鄙視之意。
這些日子。他也再自省。
他知道家中拮据,卻仍心安理得地享用人參。結果使得父母反目。老祖離開李家,祖母與長嫂那邊,都生了怨恨。
以往,他雖對自詡小聰明,對外人有些小心機,可是真念著家裡人。如今卻是只想著自己個兒,壓根沒有想到旁人。
他只覺得腦子「嗡嗡」直響。嗓子眼一陣腥鹹。
李語在旁,見他臉色由白變紅,而後褪去血色,蒼白得駭人」中驚疑不定。
李誠卻是眼前一黑,胸中翻滾,身子直直地往後仰去。
李語唬得魂飛魄散,側身一步。想要去接住李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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