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旨。隆科多聽了四阿哥的話。詫異出聲!「沒毋堂,雙人傳旨啊?」
為了延續家族富貴,他關注立儲之事十幾二十年,眼看皇上老邁,到了皇位傳承之時,他自然捨不得竹籃打水一場空。
四阿哥沒有明說,但是隆科多也聽出他話中之意。要是真有密旨出京,那就要便宜了十四阿哥。
他臉上陰晴不定,半晌方挑了挑眉。道:「即便送出京也不怕,走驛站也好,軍站也好,那位在甘州。就算是八百里加急,也要有些日子才能到。要是回信到京中,這時日更久遠。」
四阿哥聽了,心中一動。
既然不知有沒有旨意出去,不能攔截送出的,早早佈置人手,攔截送回的消息也是一樣。
只是這樣的話,就算攔截成功,時日長了,在御前也遮掩不住。
四阿哥有些遲疑,隆科多低聲道:「四爺,皇上最近有些短精神」
四阿哥慢慢瞪大了眼睛,問道:「太醫怎麼說?」
「不可勞心,宜安心休養。」隆科多回道。
豈能不勞心?西北戰不了,和談不了,十幾萬人馬在那裡耗著。略爾喀又蠢蠢欲動,固然有個心向朝廷的哲布尊丹巴,也是年將九旬。等到他沒了,還有誰能壓住得住味爾咯諸王?
要是准格爾與喀爾喀結盟,後頭還有個虎視眈眈的鄂羅斯,大清北疆危矣。
西北對峙這幾年,朝廷同准格爾兵小規模短兵相接數次,都沒得什麼好。除了將士不耐高原苦寒之外,就是因為對手手中有從鄂羅斯買來的火器。
而後朝廷雖也往西北軍中運送過火器,但是大多笨拙陳舊不耐用,不過是做了個擺設。
四阿哥手心濕乎乎的,看著隆科多,不敢去思量他說這兩句話的用意。
「舅舅」皿阿哥低喚出聲。
隆科多已經恢復了平靜,笑著說道:「皇上對弘歷阿哥的偏愛,有目共睹。京中,還有哪個與四爺爭鋒?同沒了的與遠在西北的相比,四爺可謂是佔盡「天時、地利、人和」
四阿哥躬身道:「外甥上無內廷助力,下無兄弟子侄可指望,全賴舅舅教導。還是皇額娘疼我,曉得我孤苦無依,引得舅舅來疼外甥。」說到最後,不由動容,已是紅了眼圈。
提及故去的姐姐孝懿皇后,隆科多面上也露出幾分慈愛,道:「雖說皇上有諸多皇子阿哥,養在姐姐跟前的,只有四爺一個。我不幫自己的外甥,還能幫外人不成?」
舅甥兩個,彼此對視一眼,各種親近。不宜言說
從隆科多帳子出來,十七阿哥便請曹顆與十六阿哥去他那邊小坐。
曹顆沒旁的事,就隨兩位阿哥同去。
「不知四哥何事尋隆科多,瞧著那模樣,到像是有急事?」十六阿哥耐不住心中好奇。開口對十七阿哥與曹顆道。
「四哥眼中,終家才是母族,隆科多就是親舅舅,卻不知隆科多是不是樂意將他當親外甥。那才是牆頭草,當年抱八哥大腿,鬧出擁立儲君的官司,過後比誰都跑得快。」十七阿哥挑了挑眉毛,說道。
雖說隆科多出身後族,御前炙手可熱之人,但是十七阿哥並無所求。反而不願與隆科多多有往來;除了公事,兩人私交甚少。
十六阿哥瞥了他一眼,道:「心裡明白就好,說出作甚?哪日習慣了。在旁人面前沒遮沒掩的露出來。小心得罪人。」
十七阿哥往椅子裡一靠,懶懶地說道:「若是在十六哥同曹顆面前都不能說兩句真話,那我就要憋死了。什麼玩意兒,那個如夫人四處撒帖子,宮裡也沒落下,都撒到我們福晉跟拼了。我們福晉還為難呢。不知該照什麼例送禮。」
「是鬧得不像話了,聽說那位國舅愛妾不僅握著終府的內務,外務也把著。外頭進京的官員,都要給這位如夫人送份孝敬。」說到這裡。十六阿哥看了曹顆二眼,道:「天估今年十一,還是十二?」
「十一。」曹顆不明白他怎麼轉到天估身上,回道。
十六阿哥笑道:「那乎若耳得小心了,隆科多的獨生女兒,正是豆慧之年,就是那位如夫人所出,正滿京城的尋女婿。你家門第夠了,家教又好,說不定已經被那位如夫人惦記上。」
曹融聽了,甚是意外。
權貴人家女孩,多以選秀拴婚宗室貴人為榮,終家是兩代後族,數一數二的顯貴人家,加上隆科多現下身兼數職,風光無二,他們家的女孩兒,即便是庶出,也有資格嫁入宗室。
聽十六阿哥說的這意思,隆科多那個愛妾,不想讓女兒選秀嫁宗室。而是要與民爵人家結親。
「高門嫁女、低門娶婦」曹家雖是伯爵,不過是新貴,壓根無法與被稱為「終半朝」的終家相比。
不止曹家,滿朝算起來,能匹配上終家女兒的權貴之家,也寥寥無幾。
早在曹項、曹慎兩個做親時。有人提及終家旁支女孩兒,曹寅尚且不願攀附高門,另選了人家。
如今是終家本家的女孩,又有一對大名鼎鼎的父母,曹顆更是想也沒想。
「就算是終家女兒,有那樣的生母。也是萬萬要不得的。曹顆你可的堅持住,實在不行,就先挑個差不多的訂下,他們總不會厚著臉皮送女兒進曹家做妾。」十七阿哥說道。
曹顆無語,就算想要給兒子訂個童養媳,也絕不是容易事。
曹家在旗,按照規矩,只能在旗人裡結親,不能與民人家通婚嫁娶。旗人家的女孩,沒經過選秀。父母也沒資格對外許婚。
現下能談婚論嫁的女孩,多是去年選秀撂了牌子的,最小也有十四歲。最大則是十八。通常撂牌子的姑娘。出色些的,也多在選秀後就有人提親。
剩下的不走出身不好,就是姑娘性子相貌有瑕疵。
天祐的媳婦,是曹家宗婦,上孝順親長,下照看弟妹,承曹氏血脈,豈能隨意挑一個?
曹顆撫額。自己成親拜堂好像就在昨日,如今就要考慮兒女的婚嫁了,」
京城,曹府,蘭院,上房。
兆佳氏先是吃了兩個。鴨翅膀,喝了一碗老鴨湯,而後就著半碟子辣子油炸的雞肘骨,一口氣用了兩碗飯。吃得津津有味,竟沒有飽肚,還叫人添飯。
過幾日是七側福晉生祭,心瀟早起尖寺裡給牛母做祈福尖了。要黃昏才回。「
兆佳氏聽說她不在家,午後過來尋李氏打牌,到了飯時,李氏便留她用晚飯。
李氏知道她是無雞鴨不歡的。除了一道八寶老鴨湯,還吩咐下去,加個道雞肉菜。
兆佳氏常在這府裡吃飯,廚子對於這位二老太太的口味也曉得,除了最愛吃鴨子,還愛重油的菜。所以就上了這道辣香雞肘。
兆佳氏胃口好,李氏替她歡喜。但是見她吃這麼多,不由地擔。
氏
兆佳氏又吃了半碗,才撂下碗。
李氏怕她不克化,忙吩咐人給她泡一杯釀茶。
氏
兆佳氏一口吃了半盞茶,長吁了口氣,道:「這吃飯,還得有人陪著吃的香。若不是在嫂子這,對付兩口就好了。王廚子的手藝越發叫人稱讚,早知道他鴨菜做得這般好,當時就該討了他去。」「不過是隔道牆,你想要吃了,就使個人來傳話,你侄兒媳婦還能捨不得兩道菜?」李氏笑著說道。
帕
兆佳氏用帕子擦擦嘴,接話道:「侄兒媳婦向來賢惠,就算心裡真捨不得,有嫂子在,也會孝敬孝敬我。只是我如意了,我家二太太就要沒臉了。她雖精細些,也沒有怠慢過我,我何苦貪圖兩口吃食,叫她心裡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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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都是她有理,還不忘記隨時吃撻小輩兩句,李氏懶得同她計較。笑而不語。兆佳氏撂下帕子,對李氏道:「嫂子,聽說國舅府李夫人下個月初要宴客,嫂子也收到帖子了吧?」
李氏點點頭,道:「有這麼回事兒,下了帖子請我同你侄兒媳婦過去。你侄兒媳婦還在孝中,這位國舅如夫人也不考慮周全,委實有些失禮。」
「那只有嫂子一個。人去了?」兆佳氏問道。
「還有半月,到時再說。我也不耐煩應酬的,不過國舅府既發了帖子過來,也不好隨意應對。」李氏回道。
「嘖嘖,如夫人做到這個地步,也是咱們大清頭一人了。聽說她手段了得,將終國舅的妾都料理了不說,連正室夫人,也是想打就打。想罵就罵的。終夫人對外說是病故,真實緣故,又有誰曉得?左右俸家老太爺、老太太都沒了,有俸國舅撐腰,李四兒自是能橫行國舅府。」兆佳氏乍舌道。
兆佳氏這兩年愛打牌,經常請親戚女眷進府打牌,能聽到這些閒話,而李氏還是頭一遭聽聞,不由皺眉:「即便是寵妾滅妻,也不當如此吧?」
兆佳氏見她不信,壓低了音量道:「不止這個。我有個表外甥在步軍都統衙門當差,京官大計時想要升一升,尋了好幾個人都沒動靜。直到聽了旁人指點,換了三百兩金子,壓了個彌勒佛像給李四兒送過去,沒幾天就得了准信。雖說誥命還沒下來,但是有國舅府這個靠山。誰不稱她一聲「夫人,?聽說是一身好肉,要不然一個婢妾,又是侍候過終國舅老丈人的破鞋,怎麼能這般風光?」
李氏聽了,不禁搖頭。
兆佳氏一口氣說了這許多,才發現自己個兒跑題,忙收住李四兒的八卦,道:「嫂子,四姐與五兒兩個漸大了,後年就要參加選秀。雖說到時都要看宮裡貴人安排,但是我想著,還是讓她們在人前露露臉兒,省得小家子氣,縮手縮腳的,不成個樣子。您要是去國舅府,也帶您兩個侄女去見見世面呀?我倒是想帶她們去,身份又不夠格,只能腆著臉來央求嫂子。」
要是擱在之前,她絕不會推庶女到人前。只是如今五兒容貌俊俏異常,不僅遠勝四姐,比曹佳氏與曹頤顏色還要好上三分。有三丫頭的例在前頭,兆佳氏不願讓庶女跟自己個兒離心,倒是對她比過去好上許多。
四姐容貌只是清秀,父兄官位又不顯,前程到底有限;到是五兒,以顏色取勝,要是指入宗室為側室,說不定還能有一番風光。
李氏不知道兆佳氏心裡的彎彎道道,見她對庶女親善,還以為她年歲大,轉了性子。這又不是為難之事,舉手之勞,她就點頭應了:「聽說國舅府有個沒出閣的姑娘,年歲與四姐、五兒相仿,讓侄女們去認識認識也好。」
兆佳氏見她點頭,立時笑逐顏開。瞇著眼睛道:「明兒得叫裁縫過來。給她們姊妹兩個。添兩身衣服,咱們雖比不得那些顯貴人家,也不能讓姑娘們帶著寒酸氣兒,叫人瞧不起。」
聽她這般說,李氏也來了興致。喚丫鬟繡鶴吩咐:「前幾日收首飾時,有兩對寶石手鐲,一對鑲嵌琥珀的,一對鑲嵌珊瑚的,去尋了來。」
繡鶴應聲而去,少一時,捧了兩個錦盒過來。
兩對手鐲,金燦燦的,配上蜜色琥珀、紅色珊瑚,看著既顯富貴,又不失活潑。
「侄女們難得出門,我也給她們添個小玩意兒。這是去年蘇州那邊送來的壽禮,我愛這喜氣,留在外頭。沒叫人收起來。至於哪對兒給四姐,哪對兒給五兒,讓她們小姊妹自己個兒挑去。」李氏笑著說道。
兆佳氏摸摸這個,又瞅瞅那個。曉得都是好東西,想著要分五兒一對。心裡就有些捨不得。且不說上面這琥珀、珊瑚,一看就曉得是上品。就是只算這金重,一對也有半斤多金子,沉甸甸的,叫人看了移不
眼。
這會兒功夫,就聽門外有丫鬟道:「老太太,太太回來了。」
隨著說話聲,有丫鬟挑了簾子。初瑜進了屋子,見兆佳氏在蹲了蹲執禮。
李氏見她還穿著外出的大衣服,眼圈泛紅,擺擺手,道:「累了一日,早些回去歇了吧。」
初瑜強笑,道:「不過是坐著誦了半日經,哪兒就累著了?妹妹們挑什麼,聽老太太說得熱鬧?」
「喏,你二嬸想讓你兩個妹妹出門去見見世面。你二嬸要給她們姊妹做新衣裳,我這尋了兩對鐲子,給她們添顏色。」李氏回道。
初瑜看了那兩對鐲子幾眼道:「都是好東西,兩位妹妹有福了。媳婦比不得老太太好東西多,剛好有些幾塊琥珀與珊瑚,比不上這鐲子上鑲嵌的珍貴,好在看起來顏色差不多。拿擊磨了,給妹妹們做耳墜子或是扣子,到是能同老太太這兩對鐲子配一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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