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於康熙末年 第十卷 游龍舞—第十一卷 定風波 第九百七十一章 圍場
    魏珠與趙昌一道,站在帳門口內聽差。

    表面看來,魏珠行事不動如山。彷彿已經接受既定的命運,陪著自己侍奉的君王慢慢地走向死亡;實際上。他是極怕死之人,為了抓住那半點希望,不惜主動出擊,以身犯險。

    以康熙現下的性子,要是發現身邊人同皇子阿哥勾結,怕是沒有好性子聽人巧言金色,直接就送到警察局去。

    但是,最近一段時間,他心裡說不出上心焦,就因為皇上對趙昌越來越器重。

    趙昌二十多歲,原是內務府的掌案太監,被欽點到御前,做了傳旨太監。

    按照規矩,後宮太監不得識字,但是太監中不乏識字之人。

    因為太監入宮的年紀不同,有的十幾歲入宮,在外頭識字也沒法子。這樣的人,通常不能在御前侍候,多是在敬事房、內務府這些衙門當差。

    趙昌就是識字的太監,但走出身又與外頭那些窮苦人家過不下去淨身為侍的不同。

    他是粱九功的侄外孫,襁褓中失父。梁九功當時正是御前當用第一人。在宮外也有私宅,想要過繼兒子養老。

    老家親戚中,推了不少少年出來。

    這趙昌之母,是梁九功的親侄女。

    梁九功聽說侄女孤苦,直接使人將趙昌母子接到京城。而後見五、六歲趙昌小年紀就曉得孝順母親,對了梁九功的脾氣,梁九功就斷了收繼養子的心思,直接收趙昌為養孫。

    而後沒兩年,趙昌之母因病身故,剩下爺孫兩個,感情漸深。

    不想,沒過多久,梁九功因參合皇子奪嫡之事,犯了康熙忌諱,被拘押在景山。

    這些上,最不乏落井下石之人。梁九功夫了聖心,以無翻身之力。誰還會同他客氣。

    趙昌當年十五,見祖父問罪,有人惦記祖父的外宅產業,不是他螳臂當車能阻攔的,到是乾脆,直接將產業盡數變賣,折了金銀在手,半數用來打點宮裡,好讓梁九功在景山少遭些罪,半數孝敬到十六阿哥跟前,不求旁的,就求進宮侍候祖父。

    梁九功雖獲罪,但也是御前風光三十多年,對王嬪也多有照拂。十六阿哥怎麼會收這份銀子,也不贊成趙昌入宮。

    趙昌是個好的讀書苗子,已經考取秀才功名。這樣的人進宮為內侍。實是太可惜了。十六阿哥覺得那是造孽,怎麼也不肯點頭。

    趙昌年紀雖心志卻堅,花銀子直接淨了身,調理好了,才二次求到十六阿哥跟前。

    這份孝義,使得十六阿哥也只能選擇成全。

    只是趙昌手上那批銀子,是梁九功御前當差攢下的家底,十六阿哥才不會沾手,讓趙昌存進錢莊。留著做梁九功的養老之資。

    十六阿哥執掌內務府,收個小太監也便宜,就直接安排的趙昌去景山西園聽差了。梁九功拘禁之地,就是景山西園。

    梁九功見最疼愛的養孫淨身,卻是歡喜不起來,氣了個半死,親自執鞭子,將趙昌打了個半死。

    趙昌只是跪受,最後還是梁九功下不去手了,收了鞭子,嚎啕大哭」

    這以後,趙昌就成了景山西園的小太監,每天裡的差事,就是給「看守。犯監梁九功。

    梁九功從御前第一太監,到高牆裡的囚犯,加上最疼愛的養孫絕了人事,打擊之下,就中風病倒。

    趙昌床前侍疾,把屎把尿,從不言半點辛苦。

    不知梁九功心中何想,就是當時聽聞此事的魏珠也都覺得不可思議。

    既是這般有主意的少年,又把著梁九功的家底,就算京城不得安身。離了京城就去,竟做到這個地步。

    誰說太監六根斷絕,得善終者少。梁九功有這樣一個孫子,就算老死南園,也是有福之人。

    梁九功這一病就是三年,趙昌做了三年床前孝子,梁九功才從病榻上起身。

    雖說趙昌只有十八歲,又是無品級的小太監,但是景山當差的太監中。都對他敬重三分,連帶著連梁九功的日子都好過。

    做人要留三分餘地,有趙昌這個孝孫在,誰都要思量。就算將他們爺孫逼死,落在外人眼中,也是妄作惡人。

    梁九功病好了,將名名利利之事拋到腦後,只心疼孫子受苦。

    趙昌漸大了,他總不能讓孫子掃一輩子院子。他想讓趙昌進宮城當差,趁著他還活著,含了老臉。為孫子鋪鋪路。在宮裡沉浮了大半輩子,梁九功曉得宮廷的黑暗,自是希望自己百年後,趙昌能個順風順水。

    趙昌卻是不放心祖父,說什麼也不應,性子執拗氣得人半死。

    又過了兩年,梁九功腿腳漸利索了,趙昌已經二十。

    在梁九功的苦口婆心下

    既做了宮侍,生死都不由自身。如今十六阿哥執掌內務府,對他們爺孫倆多有照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容他們在西園自在;要是內務府換人,他們兩個」一個是年老的罪人。一個是無品的小太監,哪裡有安身立足之地?

    他終是點頭應了。

    梁九功就托人傳話給十六阿哥。請十六阿導給趙昌安排個差事。

    剛好內務府掌案的老太監病故,十六阿哥就讓趙昌頂上,八品太監,品級不高,但是差事體面省心。

    今年開春,不曉得皇帝怎麼想起梁九功來,曉得他的養孫在內務府當差,就將他調到乾清宮。雖還是八品太監,沒有升級,但是這傳旨太監的位置,是炙手可熱。

    出宮的機會多,外臣都巴結,就是魏珠都有些吃味。

    魏珠面上沒有說什麼,私下裡卻開始關注趙昌。

    他年輕、謙卑,絲毫也不張揚。

    魏珠還是覺得不對勁,在御前侍候二十來年,最是會看眼色。康熙雖沒表現出來,但是對趙昌很是不一樣,一個。傳旨太監,不過是皇上的傳聲筒,有什麼可值得另眼相待的?

    若說是皇帝念舊,顧念梁九功。那放出人來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

    直到前幾日無意看到趙昌小手指上沾了塊硃砂,魏珠才恍然大悟。

    他心中沒底,總真得有什麼脫離了掌控,讓人提心吊膽。

    趙昌察覺到魏珠的注視,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耳朵卻是支愣著。聽康熙與澤卜尊丹巴胡圖克圖兩人說話。

    兩左說話的內容,不是國家大事。也不是蒙古與滿州的同盟,而是旁邊站著的兩個小少年,皇孫弘歷與伴讀恆生。

    恆生長得同漢人有異,澤卜尊丹巴胡圖克圖一眼就看出他是蒙古人。

    但是有皇孫在,澤卜尊丹巴胡因克圖也識趣,同康熙一道贊起弘歷來。

    康熙聽了,倒是真歡喜。弘歷投了他性子,他瞧著好,自是希望旁人也瞧著好。

    直到將老成的弘歷讚得都紅了臉,澤卜尊丹巴胡圖克圖才將話題轉到弘歷旁邊的恆生身上。

    聽說是曹顆的兒子,澤卜尊丹巴胡圖克圖改變了原想要探問兩句的想法,笑著同康熙岔開了話題。

    康熙對弘歷、恆生兩人擺擺發他們下去。

    直到他們兩個出去,康熙才轉過頭來,認真問道:「大喇嘛,聯這個孫兒如何?。

    澤卜尊丹巴胡圖克圖微微笑了笑,道:「卜阿哥如何,皇上不是早有定論?」

    康熙搖了搖頭,並不承認這個說法,但是關於其他的,不肯再說

    恆生隨著弘歷出了御帳,走了百步外,撫著胸脯道:「這老喇嘛看人的眼神扎人,神神叨叨的,倒像是真有兩下子。」

    弘歷聽他將澤卜尊丹巴胡圖克圖當成江湖騙子,哭笑不得。

    前面溜躂過來一人,是十六阿哥。弘歷與恆生都側上讓路,給十六阿哥請安。

    十六阿哥止住腳步,對弘歷道:「這是從御前回來?御前還有誰在?」

    弘歷點點頭,道:「大喇嘛在御前。陪著皇瑪法說話。」

    十六阿哥點點頭,表示知曉,隨後才對恆生說道:「恆生道你父親提前輪班,今兒已經到了,你去請安了沒有?」

    恆生聽了,立時眼睛發亮,嘴裡已經叫出:「十六姥爺。」

    十六阿哥有差事,說完這句。就匆匆離去。

    恆生轉過頭,看著弘歷道:「四爺,您看?」

    弘歷瞥了他一眼,道:「要忙你就去忙,爺還會攔著你做孝子不成?」

    恆生憨笑兩聲,同弘歷別過。打聽著去尋父親去了。

    曹顆此時,已經回了帳子,正同李衛兩個推杯換盞。

    許是受這幾日賽場上的豪邁之氣震撼,使得李衛也脫胎換骨似的,不再像過去那般拘謹。

    「父親,李叔。」但生跟著送菜的僕人進了帳子,笑吟吟地同兩人打招呼。

    「李叔?」李衛瞇縫著眼睛,轉向曹顆道:「要是俺沒記錯,俺可是比大人癡長幾分。」

    「叫李伯。」曹顆不會跟他辯論的什麼,老實地叫恆生改口。

    恆生見自己的疏忽,使得父親受到連累挨了旁人的說,心裡就有些不自在。

    他老實地改了口,心裡卻是琢磨。打記事開始就叫李衛「李叔「。為何現下就不許了?莫不是李衛要陞官,講究起這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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