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卜尊丹巴胡土克圖盤腿坐在炕上。長長的壽眉耷拉下來,倒是添了幾許慈眉善目。他比較富態,看著不像是年將九旬的樣子。
「三王爺,四王爺」他年歲大,身份高,見了兩位皇子親王,也不過稽首為禮。
三阿哥與四阿哥到是不敢有絲毫怠慢,穿著禮服而來,奉命來探望大喇嘛。
當年若是沒有大喇嘛力挽狂瀾,帶領咯爾咯諸部臣服朝廷,外蒙古也不會如此太平。他在外蒙古的震懾力。既讓朝廷滿意,又讓朝廷忌憚。
既是奉了皇命,雖沒有指明以他為首,但是三阿哥也是當然不讓。誰讓他是兄長,就是朝會排班,他也站在四阿哥之前。
「大喇嘛遠來辛苦,虎瑪已經念叨幾遭了。」三阿哥用蒙語與夫喇嘛寒暄。
四阿哥的視線,卻是落在侍立在一側的智然身上。
自從智然造訪曹府,四阿哥就得了消息。當時還有些糊塗,不明白為何大喇嘛的弟子會同曹頤扯上關係。他還想著,是不是曹靦早年去外蒙古時結下的緣分。
直到此刻,見了智然,四阿哥才明白,所謂的大弟子靈智上師就是曹頤的方外故交智然。
智然像是察覺到四阿哥的注視,抬起頭來,微微地頜首致意。
四阿哥想起早年兩人在十三阿哥府說禪之事,只覺得一陣恍然。
三阿哥同大喇嘛寒暄兩句,不見四阿哥吱聲,回頭看著。四阿哥已經從智然身上收回視線,只望向炕桌上供奉的紫檀香爐上。
三阿哥挑了挑眉,笑著問道:「四弟莫非是瞧見什麼佛家寶貝了?」
四阿哥抬眼看了他一眼,並不作答。只對澤卜尊丹巴胡土克圖道:「大喇嘛燃的好香。」
澤卜尊丹巴胡土克圖聽了,笑著回道:「這香叫冰珀獲答香,最是安神醒腦。老增此次上京,原帶了些過來,都貢與宮中。四王爺要是喜歡,過些日子老僧再配一些給四王爺。」
聽了這香的名字,四阿哥更是心下篤安。
這個香的方子,早在四阿哥的案續上,就是早年智然所贈。只因制這香需要冰片與琥珀,四阿哥覺得太過奢靡,才束之高閣,只用草木香。
「既如此,就勞煩大喇嘛了。」四阿哥稽首道。
澤卜尊丹巴胡土克圖看見四阿哥手腕上的菩提佛珠,嘴裡已經換了稱呼:「居士客氣了,不過舉手之勞。老僧要在京城逗留些時日,怕也有賴居士費心之處。」
兩人客氣來,客氣去,三阿哥被晾在一邊,噁心得夠嗆。
他狠狠地盯著四阿哥的手腕。心裡將四阿哥罵了好幾遍。這傢伙,打著吃齋念佛的日子這許久,裝模作樣的,讓人生厭。
他不耐煩看那兩人,少不得看看殿內第四人智然,只覺得這青年喇嘛容貌到是清秀看著面善,不像是番僧。
若不是大喇嘛說這是他弟子。單看面相說是大喇嘛的徒孫或者曾徒孫。也有人信的。
為何會覺得此人面善,莫非自己也同佛家有緣?
甭管澤卜尊丹巴胡土克圖有沒有神通,指定有長壽方子,要不然也不會年將九旬還這麼結實,奔波數千里。進京朝拜。看起來。比七旬老翁來硬朗幾分。
就是他這個大弟子,既是首座弟子,年歲不能輕了,但是看著二十許人。
三阿哥顧不得嫉恨四阿哥,摸著自己的鬍子,到是有幾分心動。
澤卜尊丹巴胡土克圖淡淡地看了三阿哥一眼,見他滿臉遮不換的慾望。微微地的皺了皺眉,,
就在三阿哥與四阿哥奉旨到黃寺這一日,聖駕也從暢春園回到宮中。
次日,太和殿大朝會。
從太和門到太和殿,烏殃殃都是人。菌道;兩側,都是肅穆威嚴的將士。太和殿廣場兩側,擺放著全副的帝王的儀仗。
低沉禮樂聲起,隨同大喇嘛來朝咯爾咯王公貝勒,就是在這隆重莊嚴的氣氛中,覲見了的康熙。
他們昨日才到京城,還沒有見識到京城的繁華,就先領教了宮廷的無上莊嚴。
順著那長長的甫道,邁進這巍峨的太和殿時,他們都帶了幾分虔誠。
蒙古人,是崇尚「強者為尊」的民族。
他們都是成吉思汗的後代,是黃金家族的後裔。尤其是年輕的一代。沒有經歷過戰爭,聽著老祖宗的獨霸草原的故事長大。對於順服與滿州人,他們並沒有那麼心甘情願。
這幾年,策妄阿拉布坦帶著准格爾人在西北同朝廷對峙。他們派出一批一批的說客,想要勸說咯爾咯諸部與准格爾結盟,恢復蒙古人的
光。
略爾咯蒙古,並不像內蒙古那樣同朝廷親近。
因地理位置的緣故,這些年雖納入大清外藩,但是他們的統治更自在些。
這些自在,就助長了年輕王公們的野心。
咯爾咯各部人心浮躁,澤卜尊丹巴胡土克圖怕生出變故,才強硬地帶了這些年輕的王公南下進京
就是告誡這些年輕人,不要「坐井觀天」
澤卜尊丹巴胡十克圖想要保住咯爾略蒙古的太平日子,並不覺得順服朝廷有何不對。不過是個名兒,每年供上九白貢,也廢不了幾個銀錢。
等覲見完畢,從太和門退下去,跟著理藩院官員回到理藩院安排的別在中,這些被大朝會氣派鎮住的年輕人才七嘴八舌地說起來,
曹枷穿著二品頂戴,站在隊列之中。在朝見的蒙古王公中找到了格捋克延不勒的身影。
原以為他去年朝見後,就要三、五年見不著。畢竟外蒙古不像內蒙古那樣,王公每年都要覲見,他們多是輪班。
沒想到,這還不到一年的功夫,他再次來利京城。
今聳的恆生,已過一年鍛煉,同去年截然不同。
左住、左成兄弟兩個念念不忘生父,恆生對自己的生身父親定也有幾分好奇之心吧?
等到格呼克延不勒隨著蒙古王公退下,接下來,就是升轉的即將赴外任的官員,陸續上前叩首謝恩。
這一番折騰,直到午時,才散了朝會。
曹顆雖有些餓了,但是也沒著急走。既是答應李衛南苑之事,他少不得找十六阿哥,知會一聲。
這南苑行圍,本就是理藩院與內務府主持,各司協辦。
十六阿哥擺擺手,道:「這有何難,等到了正經行圍之日,各衙門都要使人聽差,倒時候添上李衛就是。」
曹顆聽了,想想戶部還是不怎麼貼邊。要是有內務府出面,那往後動用戶部庫房就要少了。
「反正就托給十六爺了。是我主動引得李衛心動,要是最後累得他去不上,到顯得我不厚道。」曹頤道。
十六阿哥瞥了他一眼,道:「對他厚道,對爺可不厚道。
讓爺跟著操心,你賣人情,倒是便安。」
見他沒好氣,曹顆摸了摸鼻子。不願意往前湊,哼哈兩句同一個,讓十六阿哥眼熟的官員,離開了皇宮,回了衙門。
午飯沒用,就見筆帖式奉了四阿哥之命過來傳曹頤過去。
四阿哥處,還坐著滿尚書孫渣齊。
原來,關於清查倉糧的折子,康熙已經批了,令四阿哥領命勘察。這隨從人員,包括世子弘異、國公延信、九門提督隆科多、戶部尚書孫渣齊、兵部侍郎查弼納、戶部侍郎曹頤、內閣學士吳爾台會同署理漕運總督張大有勘察。
曹融見了康熙的手諭。上面說的清楚,「倉糧弊端,關乎八旗與京畿官民生計,應徹底清查。若遣他人,亦未能辦」因此才欽點了四阿哥主持,這些宗室大臣中的「能臣」協辦。
「曹大人,明日起將本王將前往通州,不知曹大人是與本王同往,還是改日再赴通州?」四阿哥將他放下皇上手諭,開口問道。
既是欽點的差事,旁人也都相隨。曹頤自是無話說,躬身道:「既是王爺首領,微臣全賴王爺吩咐。」
四阿哥對他的知趣,很是滿意,看了孫渣齊一眼,對曹頤道:「若是曹大人手中差事不忙,明日與本王同往。其他幾位大人許是不能立時起行,要耽擱幾日。」
他說著話,目光掃向孫渣齊。口氣中帶了陰冷。
孫渣齊漲紅了臉,使勁咳了幾聲。
曹顆不去看兩位的鬥法,老實地應下,告罪一聲,下去交代手中差事去了。
到了年底,戶部差事也繁重。曹頤手上的差事,可以交出一半,一半還得自己費心。同蔣堅商議後。曹頗就留蔣堅在京鎮守,他自己帶兩個堂主事去通州。
安排完手中公務,同兩位堂主事交代完出差之事,就差不多到了落衙時分。
曹顆與蔣堅乘車回府,進了二門,就見恆生與天估迎了上來。
瞧著這小哥倆,到像是專程來等曹頗的。
「有事?」曹顆問道。
天祐抿了抿嘴唇,猶豫著要不要開口。恆生見他慢騰騰的,反而著急,上前道:「父親,過去日子南苑行圍。大哥的同窗們都想法設法去看,大哥也想去看。」
消息已經傳開了?
曹顆看著天估,道:「官學裡都知道了?」
天祐搖搖頭,道:「沒有,是兒子有個同窗,長兄是護軍營的武官。才傳了消息出來。」
看著柚滿眼希翼」恆生卻是鎮定如常,曹頤問恆生道:「弘歷阿哥那邊的了准信是不是?」
「嗯。因這個緣故,弘歷阿哥正狠練弓箭呢。」恆生道。
曹融看了天估一眼,道:「我明日要去通州出差,不知何時回來。家裡沒人,我也不放心,這些日子還得你看顧家裡。且等等,若是我回來,在想法子帶你去圍場好不好?」
天祐雖對行圍好奇,但是見父親以家事相托,不自覺地挺了挺胸脯,脆生生地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