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素穩如泰山的德妃,此刻已是如坐針氈。
從早起,她就覺得太陽穴「突突」直挑,她還以為是這幾晚沒睡好的緣故。自從皇帝追封「孝齊皇后」她就有些失眠。
她自己也說不上是什麼緣故。老是想起早天的兒女,精神很是不足。
對於李氏,她也是好奇的,少不得使人在長春宮跟前守著。
聽說聖駕在長春宮滯留將近一個時辰,德妃少不得胡思亂想。
沒想到,過了不久,就,有小太監傳來消息,十四阿哥回京了,現下正在乾清宮見駕。
這個幼子可是德妃的心頭肉,她忙使人去乾清宮外守著。
早先兒子能得償心願,領兵出征,德妃雖擔憂,但是也為兒子歡喜。誰想,這一去,就是四、五年的功夫。
聽說西北苦寒。戰事艱難,已經折了好幾個都統、提督、總兵官,德妃心裡就七上八下的,全部的心思都用在祈禱兒子平安上。
雖說曉得有聖旨。兒子年前會進京,但是他還以為最早也要冬月,沒想到這就到了。
她坐立難安。使人吩咐內膳房添菜,又將十四阿哥這幾年使人從西藏送回來金玉法器拿在手中把玩。
少一時,先前打發去乾清宮前守著的小太監已經回來,後邊委沒有十四阿哥。
燦已在坐上。臉色已經陰下來。
十四阿哥確實已經從御前下來,但是並沒有往東六宮來,而是直接回了阿哥所。
皇帝前幾日過來時,說起弘明嫡妻人選,屬意完顏氏。因這個緣故,德妃對十四福晉已經是一百個不待見,如今兒子回來了,又不先來看望她這個做娘的,她真是怒火中燒。
她是極為護短的性子,自是怪不得自家兒子身上,只有越發恨媳婦不良。轄制了十四阿哥。這是越想越氣,只覺得自己已經瞎了眼,才會覺得小兒媳婦好,,
阿哥所,十四阿哥處,上房。
屋子裡只有夫妻二人,宮女與內侍都退了下去。
夫妻一別數載。十四福晉卻沒有重逢的喜悅,只覺得滿心接恐。她對面。站著的就是刀鋒已經出鞘的十四阿哥。
「說,吳氏之事,是不是同你相干?」十四阿哥瞪著眼睛,咬牙切齒地問道。
瞧著那模樣。十四福晉要是說謊或是有膽子隱瞞,他就不吝嗇給妻子一劍。
對著殺氣騰騰的丈夫,她終是跪倒在地。拉著十四阿哥的衣衫,含淚道:「爺,爺。真不干妾身之事。妾身曉得吳氏是爺心尖上的人,就算嘴上敢酸兩句,卻生不出膽子害人啊。」說到最後,已是委屈無限。忍不住嚶嚶地哭起來。
她只是想要刨白自己,卻是弄巧成拙。
十四阿哥慢慢的腰刀入鞘,嘴角露出幾分譏諷,眼神晦暗。他不是魯莽少年,自是不會真的怒極殺妻。
成婚二十年。他曉得妻子沒有那個。膽子安排人害吳氏,但是她向來自詡有幾分小聰明,在妃母前推波助瀾是少不了的。
她剛剛不是也承認了麼?嘴上「酸兩句」
這實實在在是冤枉了十四福晉,那推波助瀾,等著看他們夫妻離心、母子不合的另有其人,,
十四阿哥是中午進城,等到晚飯時候,差不多的人家,就都得了消息,曹府也不例外。
曹顆正在書房。手邊有兩封信。是西安巡撫衙門的屬官寄來的。
年羹堯去西安不過數月,鬧騰得卻是歡實。他正在查錢糧虧空,彈劾西安知府與鳳翔知府,還有原總督與原巡撫的幕賓。
這其中的彎彎道道就多了,這兩省總督,彈劾屬下知府。還算湊合;這沒有官職的幕賓都彈劾上了,這顯然看著主人打狗。
這原任總督與巡撫,可都是在十四阿哥面前賣好的,年羹堯這麼一來,算是跟十四阿哥撕破臉。
雖說這個局面是康熙愛看到的,卻也是給年羹堯埋下禍根。
這一省錢糧,要查下去,還不知要個出多少根蘿蔔出來。
要是能查下去。那年羹堯這個陝西總督就算是將陝西拿下,以後定要越發跋扈;要是查不下去」不可能查不下去,康熙對下頭的貪墨心知肚明,不過是愛惜名聲,加上不願得罪權貴階層,才一忍再忍。如今,年莫堯樂意出頭做大瓣蒜,康熙指定會「成全」他。
年家老爺子才是大智慧,看出次子這跋扈的性子已經改不了,就果斷分家。
三日後,大朝會。
聖駕還出來。穿著鎧甲的十四阿哥先出現在朝臣百官面前。花得是威風凜凜,器宇軒昂,頗有幾分氣勢。
一時之間,大家有都有些興奮。又不好喧嘩,這壓低了音量,口稱「將軍王」請安問禮的不計其
九阿哥站在隊列中,見十四阿哥眉飛色舞,不由翻了個白眼。
瞧這輕狂的。也不知誰並兩天哪個要死要活的。
那個女人,就這個引得人上心?
想到這個,九阿哥瞇了瞇眼。吳氏他也見過兩遭,雖有些姿色,但是也不算什麼。更不要說如今已經不年輕了。
莫非,是「內秀」?
想到這個,九阿哥就覺得胯下一熱。看來,該叫李煦再尋幾個江南美人過來,自己後院添兩個,也送十弟兩個。
十阿哥這些日子,囂,在府裡「養病」今日朝會也沒有露面。
曹顆也在看十四阿哥,心裡想的卻是訥爾蘇。如今,西北帥印在訥爾蘇手中,不知姐夫會驚會喜。
少一時,禮樂聲起,聖駕到了」
朝會上說的,還是那些,哪裡需要賑濟,何處工程開工什麼。曹頤聽得昏昏欲睡。直到兵部尚書上前稟告,福建水師提督施世騾病故,他才精神起來。
施世膘死了。這就死了。
他六月裡平定台灣,中秋後得了恩賜,東珠、黃帶子、四團龍補服,極至殊榮。這才不到兩個月的功夫,就「病故。」實令人駭然。
曹頰腦子中。出現的第一個想法是康熙「卸磨殺驢」畢竟這施家父子,兩次平定台灣。在西南名聲太盛,怕已經為帝王所忌;第二個想法是,這施世驟怕是功勞太大,曉得帝王難封賞,為了保全家族,才自己「病故」。
不過,想想這位福建水師提督,曹顆將這兩個想法都否定了。
康熙愛名,就算真容不下施世膘了,也會等些日子再動手,絕不會現下就動手,惹人嫌疑。
而這施世驟。也不會在朝廷賞賜網下來的時候安排這一出。
同樣走出身名門。鎮守一方,年羹堯的彪悍是故作聲勢,施世膘才是真正的悍將。
他十五歲就出戰,隨父收復台灣,開始軍中生涯。而後憑借軍功,在戰後封為三品參將,那是真正的少年得意。
而後在平定葛爾丹時,他隨著聖駕出征,再次立下赫赫戰功,官運
通。
這樣一個人。五十出頭,如何說「病故」就「病故」了,,
想到此處,曹顆心裡沉甸甸的。有些急切。
散朝後,曹顆沒有回戶部,而是直接回曹府尋方種公。
「方老可是七月中旬從閩地啟程?」曹顆也不囉嗦,直接開口問道。
「正是七月十六。中元節後,隨著曹爺府上管事上京。」方種公見曹頤急色匆匆。說道:「可是閩地又生變故?」
「福建水師提督施世膘病故。不知為何,總叫人生出幾分不安。」曹頗皺眉說道。
「啊?莫非是絕殺令!」方種公驚詫一聲,說道:「老朽上京前,曾聽人提過,說是洪門門主已經發下「絕殺令」耍殺盡叛侯施琅子孫,為閩地百姓「報仇雪恨
「洪門門主?」曹頤聽了。不由挑眉,道:「不是說洪門二十年前就已經滅了麼。怎麼還鬧騰?」
方種公看了眼曹顆身上的補服。臉上已是懊惱不已,自己怎麼說出這些來。
曹顆察言觀色。已是看出方種公的異樣。
福建,可是洪門老巢,方種公也是的憑借拳腳功夫與醫術在地方有名氣,舟洪門的人有所交往也不算稀奇。
「曹爺是京官。怎麼想起問這個?」方種公避而不答,反問道。
「我問這些,不是為施世膘,而是為他的兄長漕運總督施士綸。施總督早年曾在戶部當差,做過曹某上峰。他是清官!」曹靦說道:「真正以百姓安居樂業為福扯,是個好官!」曹頤正色道。
他心中,生出幾分怒氣。
方種公沒有多說什麼,但是「絕殺令。殺盡」露出的訊息就已經能夠讓人心糾。
洪門前任掌門已經死了二十年,這掌門印信被自己埋起來,怎麼還有人以門主的名義「號令」殺人?
可笑,三百年後,看金老爺子的小說時,對紅花會那些大俠還推為。
現下,卻要對這真實存在的洪門嗤之以鼻。
他們「反清復明」他們宣稱要為漢人報仇,要殺「勒子殺「狗官」卻沒有人敢到長江以北鬧騰,沒有人敢直接拿皇帝開刀。
是不是該提醒下施世綸,讓他加強戒備?只是,這個以什麼名義說。
那是誰啊,那是後世話本中提及的「施公施青天出仕三十多年,仍能保持操守,曹頤是真心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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