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於康熙末年 第十卷 游龍舞—第十一卷 定風波 第八百七十六章 延師
    第八百七十六章延師

    眺府既聘了鄭婪為西席,錢陳群總算抽身身來,得以權覽竹門

    許是在曹家待得年頭久了。錢陳群不像上科那般拘謹,沒有執意搬到會館去。曹家在城裡有宅子,在城外有園子,曹頤的意思,錢陳群擇一而居,省得賃房而住,諸事不便宜。

    錢陳群在海澱園子住過,喜那邊的清淨,就同曹顆說過,搬到那邊去住。曹顆又叫管家預備了兩百兩銀子,作為贈銀。

    臨別之前,錢陳群同鄭樊見過一面。

    鄭叟這個時候不過是今生活窘迫的窮秀才,名聲不顯;錢陳群卻是少年揚名的大才子,博學之士。

    後世被稱為「揚州八怪」鄭變恭謹有禮,絲毫沒有行為出格之處。

    曹頤見狀,心下暗暗滿意。

    雖對這個聞名後世的康乾名人有些好奇,但是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兒子被教成小怪物」在這個社會活著,還是遵守這個社會的行為法則,才不會覺得吃力。

    錢陳群沒有帶家屬,早先天祐他們讀書的地方,就在他住的客院。如今1鄭受卻是帶著妻兒來的。再在一個院子裡,就顯得有些亂。

    曹顆就使人將二進院偏廳對面的三間廂房收出來,做了家學所在地。

    八月三十。曹頤置了席面,算是線別錢陳群。

    孩子們都過來為蒙師斟酒。妞妞、但生都紅了眼圈,盡顯依依不捨之情。

    錢陳群的氣度,越發從容。

    以他的才學,上科就應取中。但是不知哪裡出了砒漏,名落孫山。

    伐別宴後,由大管家曹元,親自帶人,將錢陳群送出城去。

    鄭叟一家,是八月三十一,搬進曹府的。

    由吳盛帶著兩個婆子,還有幾個下人,趕車去接。他們一家原在前門外大江胡同賃房而居,賃的是人家的兩間廂房。

    曹家祖上幾輩子人出仕,如今伯爵府邸,同皇家結親,又是一番富貴。即便曹歌這個家主,不好奢靡,但是待下並不吝嗇,都是按照京城世面其他人家的待遇,來給府中下人定月例銀子的。

    就是府中下人,也比外頭尋常百姓家過得富足。

    像鄭變一家這樣窘迫的,不少人還是頭一遭忍

    就連接人的吳盛,心裡都琢磨,大爺聘了這麼寒酸的西席,別在讓小爺們染上寒酸氣兒。

    那兩個跟著過來的婆子,原本得了外出接人的差事,都是樂的屁顛屁顛的,尋思能得些賞銀。沒想到,進了鄭家所賃住的院子就傻了眼。

    窄窄的三合院裡,賃得是兩間東廂房,院子裡都是雞糞,院角還拴著條黃狗,見人進來,就吠個不停。

    房東家老太太聽到動靜,見是給鄭家搬家的,就攔在吳盛面前,要他先結清鄭家拖欠三個月的房租兩千七百尖大錢,還有鄭家除的兩石高粱四百文,總計三千一百文。

    口說無憑,老太太還從袖子裡掏出兩張紙來,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

    吳盛抬頭見鄭變漲紅了臉,並無反對之言,就曉得這老太太說得不假。

    他心中已經後悔。早知如此,就該讓大爺先送這夫子一些束倏,將欠債處理乾淨,省得鬧得這般尷尬。這還是在府中下人面前,平白落了這夫子的面子。

    他從荷包裡掏出一徒銀子。送到老太太手中,道:「老人家,這是五兩銀子,除了鄭先生所欠房租同米錢,剩下的銀子請老人家喫茶,多謝您素來的照看。」

    雖然這老太太攔路要錢不禮貌。但是在京城池界,能任由租客拖欠三個月房錢,還能除米給對方的,也算是厚道。

    老太太接了銀子,也不怕格著牙小送到嘴邊,咬出個牙印子,才笑瞇瞇地揣到懷裡。她退到一旁。眼睛枯在吳盛身後的兩個管家婆子身上,只覺得不夠看。

    兩個婆子一邊小心地下的雞糞,一邊看著眼前低矮破舊的兩間廂房,已經呆了。

    因早就曉得今日搬家,這邊已經收好。

    家四口,也不過藍布包袱幾隻,雨傘一把,碗筷幾副,錫盆兩個,鐵鍋一口,柴火半擔。

    身為秀才娘子,鄭變之妻徐氏一身布衣,渾身上下唯一的首飾,就是細細的銅鑒金耳環。許是年頭久了,外頭的金色褪去,露出裡面的銅色來。

    兩個女兒,大的五歲,小的三歲小都是瘦瘦小小的,穿著半舊的衣裳。牽著許氏的衣服,怯怯地望著眾人。

    徐氏母女,穿得破舊,卻也洗的乾乾淨淨,看了並不使人厭惡。

    這兩個婆子又是懂事的,曉得不管這鄭秀才怎麼寒酸,進府做了小、爺們的先生後,身份不一般,臉色也緩和過來,口裡稱著「徐奶奶」上前幫著徐氏提包袱。

    那些盆盆碗碗的,她們原想勸徐氏都扔了,但是見她將筷子都收攏好,丈夫寫過字的紙張都沒落下。將勸說的話又嚥了下去。

    徐氏只知道丈夫謀了館,還不知是什麼人家,如今看了這婆子、馬車的氣派,也只覺得忐忑。

    房東老太太不知是看熱鬧,還是真捨不得鄭變一家,巴巴地送到門口,笑著對徐氏道:「阿彌陀佛。鄭老爺如今發達了,鄭奶奶這胎再添個哥兒,才是雙喜臨門。」

    這兩個婆子才知,徐氏還是雙身子,只是月份不足,還不顯懷。

    徐氏帶著兩個女兒,對房東老太太福了下去,一口吳語軟綿:「這幾年多謝嬸子照看,侄媳婦帶著孫女們,多謝老人家。」

    房東老太太跟進扶了,用袖子抹了兩下眼睛,目送她上了馬車」

    曹府因夫子不在,孩子們歇了一日。

    聽說這回的夫子帶了家眷,李氏、初瑜都預備了表禮,等著人接進來

    曹顆得閒到蘭院陪李氏說話。說起自己同鄭樊的淵源來。李氏當年在杭州陪著兒子小住過一段時日小見過鄭變。

    聽兒子說這回來的夫子,就是鄭受,她直道是緣分,吩咐初瑜安排廚房1添幾道誰揚菜,為鄭樊一家接風。

    初瑜聽著新夫子是丈夫的同門,也頗為歡喜。愛屋及烏,嫁入曹家這些年,她甚是偏愛丈夫的大字,自己閒暇時還曾臨摹過。

    想著兒女們,即便不是父親手把手教授,也能跟新夫子學一手好字,也算好事。

    畢竟在他們這樣的人家,孩子讀書,並不是為了科舉,而是為了懂事知禮。一手漂亮的字,往後出仕也好,科舉也好,都有助益。

    吳盛出,一川一個多時辰小接人的馬車就回府。有小廝報到二

    曹顆踱步出來。到前院同鄭叟相見。

    鄭叟所住的院子,就是錢陳群之前住的。傢俱擺設都換了新的。

    想著這邊有家眷。要開伙,耳房裡又安置了全套鍋碗瓢盆。

    鄭叟一家搬進來。什麼都不用添,直接就能住人。這邊又安排一個小丫頭、一個粗使婆子、一個小廝當差,都在院子裡等著。

    那兩個接的婆子。將徐氏母親送到院子,回內宅交差去了。

    實在沒有什麼好收的,不過兩刻鐘,徐氏就將搬來的物件都安置好。鄭贊請曹頤到廳上奉茶。

    曹融瓦他們收的差不多,叫人去內宅接天祐他們過來,拜見師傅、師娘。

    同來的還有初瑜。想看到底是兒子們的西席,還當禮遇,便帶孩子們過來,順路邀請徐氏母女進內宅。

    相見執禮後,初瑜便請了徐氏母女進內宅。

    徐氏已經聽丈夫提及。這府上有位孀居的老夫人,是長輩當去拜見,便依言牽了女兒,隨同初瑜而去。

    鄭叟這邊小見嘩啦啦來了七、八個學生,大的十來歲小的五、六歲,還擔心富貴人家的少爺小姐,調皮搗蛋,不好教導。

    沒想到,對答起來。各個都是知書達理的模樣。他看了旁邊坐著的曹顆一眼,心裡尋思不知道是不是在家長面前,這些孩子才這般老實。若走向來若此,那曹家的家教實令人佩服。

    不過,想到小時候見曹顆時,比自己還小一歲的孩童,就跟小大人似的,鄭變又覺得是家傳使然。

    鄭叟看著這些孩子,心中頗為感慨。

    先前,曹頗答應聘他坐館後,程夢顯就將曹府小輩的情形告之鄭樊。

    這家學中小學生八人。只有三人是曹家骨肉,剩下五人,有曹枷養子、義子、家人之子、西席之女。

    換做其他人家小這異姓之子,多是充著伴讀。

    眼前看來小這些孩子。從穿著打扮上看,到是分不住身份高下來。

    年紀最長的女弟子,名叫「妹平」的,就應是曹頤的小師妹,論起來還算是鄭坐的小師姑。

    因這個緣故,妞妞向鄭受執禮時,鄭叟就微微側過身,沒有受全禮。

    曹顆在旁看了。心裡有數,這個「師侄」心裡明鏡似的,沒有忘了自己這個「小小師叔」

    等鄭叟問完弟子們的功課進程,彼此見過後,曹顆就叫妞妞帶孩子們下去。

    鄭叟因之前吳盛墊付房租的緣故,起身向曹額致謝。

    曹顆方纔已經聽吳盛說了,擺擺手道:「不必這般客氣,說起來還是我疏忽了。方纔已經跟管家打了招呼,稍後讓他先將今年的束倏送過來。」

    鄭叟再次謝過小才坐下來陪著曹顆說話。

    見他一板一眼的。曹頗不禁笑道:「既是同門,又是舊相識,克柔往後就自在些小不必如此拘謹。妹平雖是家師之女,但是既拜在你的門下,就是你的女弟子,各論各的。」

    鄭叟聞言小才曉的曹頗還記得自己,忙站起身來,這次卻是執子侄禮相見。

    論起來,他比曹顆還大一歲。

    曹顆拍了拍腦門,道:「網說了不必多禮,咱們年歲差不多,還是平輩相交來得好。」

    鄭叟也是灑脫之人。見曹顆不端著架子,待人溫煦,便也不再疏離,說話間自在許多」

    西直門,李宅。

    大管家錢仲睿領著太醫,進了內院,就聽到屋子裡傳來咳嗽聲,心裡直覺得沉甸甸的。三少爺已經病了十來天,還不見好,聽二少爺所說,昨晚都咳出血來。

    不到半月的功夫。三少爺就瘦得脫了人形。早先還用人參養著,後來太醫說是心火重。不讓用人參,每頓飯只喝半碗粥。

    太醫進去小坐在坑邊。仔細診了脈,又問了幾句病人最近的飲食起。

    看完後,他出到外間。對李語道:「病人外邪入侵,傷了肺臟,如今又心火旺,頗為凶險。卻是不知病人為何小小年紀,就存了這些多心事,心病還需心藥醫。好好開解才好,要不然拖久了,就算治好了病,怕也要坐下病根。」

    李語同大管家對視一眼,心裡都曉得,還能有什麼心病,就是鄉試落第之事。

    待太醫開了方子。大管家奉了銀封,親自送出去。

    這太醫,是曹家使了曹頤的帖子請的,在太醫院中數得上的。李家這邊的銀子小也給的豐厚,來回都是導車接送。

    李語則走進了裡屋。坐在炕邊的小凳子上,看著病榻上的弟弟。

    李誠膚色晦暗。因咳得厲害,眼睛裡水光閃現,沒有平素的小大人模樣,像個尋常的孩童似的,露出幾分孤單無依。

    李語歎了口氣小道:「方纔太醫在外屋說的話,你也當聽見了。你打小就比別人聰明。怎麼這個時候犯糊塗?你才十三。初次下場,外頭多少三十三、四十三、五十三的老秀才,考了半輩子,都考不到一個舉人。早日養好病。尋個好先生,三年後再考,也不過十六歲,還是個少年舉人。就是你常念叨的曹家四表叔,初次下場也沒中;曹家五表叔,也是十六歲中舉。你卻是急性子,為了這個上火。」

    「二哥」李誠眼圈已經紅了,啞著嗓子道:「父親本不贊成我來,都是我自以為是。執意如此,卻是丟了李家的顏面。」

    「這叫什麼話?誰說下場就要中?你想太多了,沒人會怪你。你若不懂事,再這麼糊塗下去,讓長輩們跟著擔心,才是大不孝。」李語殷殷勸解道。

    李誠聽了小臉上擠出幾分笑,伸出胳膊,拉了李語的胳膊,道:

    「還是二哥疼我,照看我這些日子,換做大哥,早就懶得搭理我了,,

    兄弟兩個,正說著話。丫鬟端了托盤送藥。

    李語起身小扶著弟弟坐起,看著他喝了藥,才又照看他躺下。

    因為李誠愛潔淨。怕廚房熬夜染上煙火氣,這藥都是在廊下熬的。李語出來時,正有小丫鬟倒藥渣。

    李語瞇了瞇眼。心裡冷哼一聲:「嫡庶,誰說庶子不能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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