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於康熙末年 第十卷 游龍舞—第十一卷 定風波 第八百六十一章 孽緣(上)
    策園夢旱最得意的。除了糊石、草木、亭台軒榭是點綴其中的美姬,

    奈何曹顆在孝中。程夢星不好讓園子裡的美人露上一手,這宴客重點就放在席面上。盤碟碗筷,無一不精;煎炒烹炸,無一不美。

    就是曹頤家裡用著御膳傳人的廚子,對眼前的道的淮揚美食,也只能贊一個字,「好。」

    王魯生卻是吃慣了魯菜,口味偏重,對淮揚菜不如曹頤那般喜愛著酒盅∥程夢昆兩個推杯換盞。

    說起來。兩家祖上還有姻親往來。

    這次截了程家標,王魯生怕積下宿怨,用心應承,程夢昆這邊,有心交好王家。涉足南洋商貿,同王魯生聊的熱絡。

    因曹頤沒有喝酒。程夢星也以茶相陪』面上,程夢星問起京城故舊的近況什麼的,曹顆二一回了。

    待說起外甥女韓江氏,程夢星少不得端起茶盞,以茶代酒,謝過曹靦這些年對其照拂。

    曹靦笑著端起茶盞,飲了一口,笑著說道:「雖說令甥女拜在家母膝下為義女。但是伍喬兄也別想著在我面前執長輩之禮。」

    程夢星聞言,不禁莞爾:「那是自然,若是論起兩家關係來,誰做長輩還真不好說。」

    曹顆只聽父親提過曹家同程家有舊,其他的還真不知道,不由好奇道:「哦,咱們兩家祖上結過親?」

    程夢星點點頭,道:「先曾祖母出身顧氏,與令祖如夫人為堂姊妹。聽說令尊早年迎娶顧夫人,就是先曾祖父做的冰人。」

    若是從血緣上說起來,曹望之妾顧氏才是曹顆的親祖母。可能是打小就沒見過的緣故,曹頤提及這位祖母並沒有什麼太大感覺。

    早先他還奇怪,按照規矩來說,官員生母也可請誥封。

    父親即便官至侍郎,封了伯爵,追封的也只有曹奎同孫氏二人,沒有顧氏什麼事。

    後來∥府中幾位在世的舊僕問起此事。才影影綽綽曉得個大概。

    顧氏。雖是江南名門望族之女,卻不是曹望到江南後納的妾,而是在戰亂中‰家人失散,被掠為奴,輾轉到曹家為婢。

    即便後來。曹望到江南,帶已經為侍妾的顧氏與顧氏族人相認,也無法抹殺顧氏曾流落在外的事實。

    再說。還要顧及無子的孫氏,曹望更不可能抬舉顧氏的身份。

    顧氏是程夢星曾祖母的堂妹,從這邊論起來。程夢星反而比曹頤低一輩,要喚他一聲「表叔。」

    曹靦聞言。倒是對江南顧家生出幾分好奇。那是父親的舅家。說起來比孫、李兩家同曹家血緣更近。

    許是顧及祖母孫氏的緣故,曹頤的記憶中,父親同顧家往來有限。當年照拂顧納之父。也是因他攜妻帶子前往江寧投靠的緣故。分感慨說道。

    程夢星道:「是啊,我早先也不曉得。這次母喪回鄉守制,才偶然聽聞。」

    兩人都是聰明人,說起此事,想到長輩們對此事三緘其口,但又不像兩家有什麼仇怨的樣子,都有些茫然不解。

    這會兒功夫,王魯生同程夢昆已經用了不少酒,兩人都有些上。

    「不能再喝了,再喝俺就醉了。」王魯生帶著幾分酒氣,道。

    「難的同席暢飲,七爺可不當藏私。」程夢昆親自把盞,又給王魯生斟滿,勸道。

    王魯生聞言,平添幾分豪氣,瞪著程夢昆道:「程當家小瞧俺王老七麼?那今兒就不醉不歸,程爺敢不敢相陪?」

    程夢昆端起酒盅,也帶著幾分酒意道:「酒逢知己千杯少,程某今日捨命陪君子!」

    都是百年世家的家主,是真醉,還是假醉。只有他們自己個兒心知肚明,反正酒桌上喝得熱乎。不知道的人見了,還以為是換帖的拜把子兄弟。

    程夢星最是雅人,聽著他們刮噪,就有些耐不住,見曹頤用的差不多,就道:「乎若,他們喝他們的,若是享若用好了,咱們出去逛逛園子可好?」

    對著兩個酒鬼,哪裡有外頭景致賞心悅目,曹頤自然樂意相隨。

    程夢星讓人添了幾道爽口小菜給兩人下酒▲後起身領曹頤出去逛。

    直到出了近客堂,他才問出心中一直惦記之事,道:「對了,紫晶姑娘如今可還禮佛?家母生前留些不少佛書典籍,其中不乏珍本。我素來不信這個的,在我這裡也是束之高閣,可惜了的。等乎若從廣州回來,我收一份,給乎若帶回京吧

    雖說程夢星面色如常,故作隨意,但是曹頤混跡官場多年,還是有幾分眼色的。從他有些僵硬的笑容中,已看出他心中激盪。

    如果當年紫晶選擇外嫁,會是什麼光景?若是放下心事,做這策園的女主人。說不定也不會三十多歲就病故。

    「伍喬好意,小弟待紫晶謝過。只是紫晶,紫狙於前年冬天病如,」曹額帶著些許黯然,說道。

    「啊?」程夢星冉言,詫異出聲。

    因為男女有別,這些年來,程夢星同曹顆不烽信往來,但是也不好打聽紫晶的消息。

    如今。他還是有一遭聽說。

    腦子裡出現那個看似溫和,個,性果決的女子,他心中到是真有些感傷。

    程夢星急聲問道:「葬在何處?」問完,才察覺自己個兒失態,訕訕道:「說起來,她若沒有遭逢家變,嫁入胡家,還是我的親戚」日後有機會,也當拜祭一二

    「她無父無母,無夫無子,除了曹家墓地。還能葬與何處?伍喬兄放心,我向來視其為姊小兒小女視之為姑,不會斷了香火供奉曹顆感念程夢星這份真摯,倒是沒有挑理的意思,淡然說道。

    程夢星扯了扯嘴角,沒有再說話,臉上早沒了笑模樣。

    曹顆見他如此,曉得他也沒興致遊園,指了指前面一個亭子,道:「那邊瞧著景致頗佳,咱們過去小坐如何?」

    程夢星網要點頭,想起女兒方才過來所說的,猶豫了一下,道:「享若,剛剛開席前小女過來尋我,說是姑母想見乎若。

    還說不用咱們過去,她要過來相見。你看,這」當如何安排」

    曹靦聞言。道:「當然是小弟過去拜見。哪裡有讓長輩移步的道理?都怨伍喬兄,早先就當去拜見的,如今酒足飯飽才過去,委實失禮。」

    程夢星到底是灑脫之人,心中雖為紫晶病故難過,這會兒也平息思緒,面色恢復了平靜,點了點頭,引曹顆往程氏所在的丹桂堂去」

    丹桂堂。上房。

    炮上擺著飯桌,程子鶴勸了幾遭,程氏也只是喝了兩口菌湯,就撂下調羹。

    眼見飯菜都涼了,程子鶴沒法子,只好叫人撤了桌子,又怕程氏餓壞了身子。吩咐人預備燕窩盅候著。

    她是看出來了,在見著那位曹家世叔前,姑祖母實沒心思吃飯。

    想到此處。她又喚了個婆子,低聲吩咐道:「到近客堂那邊看看,父親他們用得如何。」

    那婆子應聲下去,程子鶴轉過頭來,就見程氏已經從炕邊起身,到梳妝鏡前坐下。

    她看著鏡子,摸了摸鬢角,問道:「鶴兒,我這兩年,是不是老的厲害?。

    程子鶴上前,站在程氏身後,脆聲道:「姑太太只是打扮得素淨了些,哪裡老了?外人看了,誰會想到姑太太是父親的姑姑,說是姐姐還差不多。」

    程氏聽了。卻是苦笑,低聲道:「我與你父親同齡,說是像姐弟,倒也不差

    程子鶴聞言,面上訕訕的,不知說什麼。

    雖然程氏臉上,依稀能看出早年的風韻。但是鬢角斑白,看著像過半百之人。程夢星今年只有四十三歲。

    小姑娘見姑祖母臉上露出哀色,心中不忍,擠出幾分笑模樣,道:「既要見客。孫女就幫姑太太妝扮一下可好?姑太太穿戴這般素淨,見外客也不好。」

    程氏穿著蒼青色的對襟衣裳,藏藍色直裙》上盤了髮髻,只暮了一把白玉梳。

    「算了。就這樣見吧。不過是有幾句話要問,太鄭重了反而叫人不自在」程氏站起身來,拉過程子鶴的手。拍了拍道。

    話音未落。就見有丫鬟進來,稟道:「姑太太。老爺來了,說是帶客過來給姑太太請安,就在廊下候著

    程氏聞言。臉上已經變色,身子一趔趄,險些跌倒。

    程子鶴忙上前扶住,程氏使勁嚥了口吐沫Σ開程子鶴的胳膊,快步迎了出去。

    門外。曹曬站在程夢星身邊,看著屋子外掛的匾額。

    端的是龍鳳鳳舞,別有風韻,落款為「香溪。」這正是程夢星的號。這江南才子之名,果然名不虛傳。

    只是不知後世程家有什麼變故,這狂費程夢星心血的策園好像沒有流傳下去。委實叫人歎惋。要不然的話,也當晉身江南名園之列。

    程夢星心裡,則是想著自己姑母要見曹顆的緣故,卻是一時猜不到。

    這會兒功夫,程氏已經從裡屋奔出來,出了屋門,望著站在程夢星身後的人影。止了腳步,不敢上前。

    「姑母。這位就是侄兒在京城時結交的好友。已故曹織造大人的長公子曹靦。」程夢星看到她出來,上前兩步。側過身指了指曹頤介紹道。

    說完。他又轉過身,對曹融道:「乎若,這就是我家姑母

    曹靦上前兩步,躬身道:「晚輩曹顆見過程姑母,請程姑母。

    程氏狠狠抓住門框,才讓自己站穩,點了集頭,帶著顫音道:「原是曹公子到了,還請堂上看茶。」

    曹靦沒有什麼,鈾一聲,跟著程氏姑侄進屋看座;程夢星已經瞧著程氏不對。帶著關切問道:「姑母臉色不好,可是身子不舒坦?還是使人喚大夫給姑母請脈吧?」

    程氏忙搖頭,道:「無事,只是早上起早了,精神有些不足,無礙。

    曹顆剛才俯身見禮,沒有看清程氏模樣。如今在座位上,聽著他僥姑蔣對話,才看清楚程氏的長相。

    這一眼望過去,他卻是一怔,因為眼前這人瞅著有些面熟。

    程氏這邊,一邊同程夢星說話,眼神也是望向曹顆。

    不想,兩下正是對上,看著曹頤懵然的模樣,她的眼神有些慌亂,忙從曹靦身上移開。

    這種帶著關切同哀切的眼神」曹顆腦子裡朦朦朧朧地浮出一個影

    再望向程氏的時候,曹頤就帶了幾分篤定。

    心中疑惑不已,她為何會在程家,又成了程夢星姑母?

    程氏見曹顆恢復清明,臉色白得越發厲害,輕咳了一聲,對程夢星道:「聽聞曹家大爺也是禮佛之人,我網好得了幾匣子好檀香,在佛堂擱著,夢星替我取來

    程夢星曉,得姑母是要單獨同曹顆說話,心中雖百轉千回,還是起身同曹顆告了聲罪,出去取香去了。

    看著他走了,程氏擺擺發堂上侍候的丫鬟們出去。

    堂上只事程氏同曹頤二人,一時之間,兩人都沒有開口。

    程子鶴在裡屋,還猶豫著何時出來拜見小就聽到姑祖母將人都打發出去,站在那裡拿著帕子,越發著急。

    這會出去。不妥當;不出去,在裡屋,還是不妥當,該如何是好?

    小姑娘正著急,就聽到程氏開口問道:「聽說曹老牟前年病故,你丁憂之身南下,可是遇到什麼要緊事兒?。

    曹靦沒有簾就答,而是停了半晌,方道:「晚輩有位至交,分別數載失了音訊。如今南下廣州,就是為了找他」

    「啊。他去了廣州?」程氏聞言,聲音有些激動,急忙追問道:「何時去的,好好的,怎麼就失了音訊?。

    程子鶴在裡屋聽著,還在猶豫這個「他」是何人,就聽曹顆道:「我是該稱呼您牡丹坊主,還是稱呼您,邱姨娘?您誤會了,智然雖棄了清涼寺住持之位,外出雲遊,卻沒有南下,而是北上。年前晚輩收過他的來信。他出了關,去蒙古了,」

    沒錯。眼前這人,就是曹顆十幾年前在秦淮河上見過的如意坊坊主「牡丹。」

    至於知曉「牡丹」姓邱,是因為在父親故去後。曹顆遵從父親遺言,使人往江寧尋訪庶母,得知有「邱。姓婦人曾在清涼寺附近居住,同智然有所往來;智然離開清涼寺後,這婦人也不知所蹤。

    原來還不曉得「牡丹」就是「邱氏」不過細看她眉目,確有智然的影子,就曉得這兩個。實為一人。

    程氏緊張地望著曹融,聽到智然的名字時。身子不禁前傾,眼圈已經紅了。

    直到聽智然來信,蹤跡可循,她才撫著胸口,深深地吸了兩口氣,望向曹靦。輕聲道:「牡丹坊主?邱姨娘?兩個都不算對,論起來,你當稱我一聲表姐」或是義姐」

    曹靦聽了,卻走出乎意外。

    從智然的模樣、曹寅的遺書中,他都能確認,智然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兄長。

    智然的生母,就當是眼前的程氏,怎麼又成了自己的表姐或者義

    這時。就聽程氏緩緩說道:「我確姓程。邱是我母親姓氏,我母親出身前朝官宦之家,後被家族所累,罰沒為樂籍。我父偶遇我母親,有了我,卻礙於母親身份,無法納她進程家,不得已養在外室。後來母親病故,祖母使人接我,並沒有帶我回程家,而是送到江寧表姑處。」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道:「我表姑,就是你父親的髮妻顧氏夫人」,當年表姑成親數年未育,我去後,視我為親女,」

    咳,很狗血,很狗血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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