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於康熙末年 第十卷 游龍舞—第十一卷 定風波 第八百二十二章 銀車
」程夢顯再無平素的精明,神煮間頗為動容!,一太太生前最惦記的,就是你,我這個做舅舅的,卻是無用得緊」聽他話中儘是愧疚,韓江氏道:「舅舅彼時年幼,如何能怨到舅舅身上。甥女任性,遠離故土,不能時常孝順舅舅膝下,是甥女之過。」    兩人都將過錯斂到自己身上。卻不能開解對方半分,反而越發讓人程夢顯聽見「孝順」二字,到是有些不好意思。」時候因老太太偏愛這個外孫女,他這個小舅舅還曾吃過醋,哭鬧過。    韓江氏已經牽了慧兒的手,對程夢顯道:「舅舅,這就是小女慧兒」說著,對慧兒道:「這是舅爺,快給舅爺磕頭。」

    雖說數年未見,但是舅甥兩個始終保持家書往來,程夢顯早已聽過甥女收養了個女兒。

    看到慧兒乖巧可愛,他親自扶起惹兒,對韓江氏道:「是個好孩子。文綺好福氣。」

    韓江氏看著惹兒,臉上也頗為欣慰‰來對這個女兒是滿意至極。

    程夢顯同韓江氏有話要說,喚了個丫鬟,帶著惹兒出去玩。

    舅甥到廳上落座,兩人久別重逢。一時之間竟不知說什麼好。

    還是韓江氏這邊,收起感傷。問道:「舅舅此次進京,是辦事,還是訪友?要是能多留些日子就好了,也能讓文綺盡盡孝心。」

    程夢顯回道:「是奉了堂兄之命,進京料理些事務。如今辦得差不多了,再留些時日,就要啟程回南邊。」說到這裡,帶了幾分羞愧道:「身為你的親娘舅,本當我護你才是,這些年來,卻是承了你不少照顧。」

    「都是至親骨肉,舅舅說這些做甚?」韓江氏低頭道。

    程夢顯接著說道:「如今我大了,不比過去,前些年被侵佔的老太太的嫁妝,也都讓我討回來。大哥、二哥以庶凌嫡,侵佔嫡母遺產,算計出嫁的外甥女,事情敗露,壞了名聲,如今都是夾了尾巴做人。

    文綺,人離鄉賤,要不然你這次就隨舅舅回揚州吧?」

    程夢顯說得是真心話,韓江氏聽了也甚感動,但是卻不能應承。

    「舅舅憐惜,甥女感激不盡。只是甥女畢竟不是程家女兒,回去依附程家名不正、言不順。再說,揚州離江寧算不上遠,還關係到江家、韓家,只會讓人心煩。還是算了。」韓江氏說道。

    不是不相信這個小舅舅,而是在江南地區,禮教更盛,對女子甚是苛刻。韓江氏就算有百萬家財,只一個女子的身份,就失了說話的資格。

    再說,舅舅雖親,舅母卻是外人▲且,舅舅上面,還有族長程夢昆,韓江氏依附程家,上頭就多了幾個做主的人。

    到時候是非口舌,韓江氏孤身自在慣了,實受不了那些囉嗦。

    程夢顯聽了,也只能惋惜,想起一事道:「對了,記得年前文綺的信中提及,拜在曹織造夫人膝下,得曹家庇護。堂兄也多次提及,你能在京城安身,欠了曹家不少人情。」

    韓江氏點點頭,道:「的確如此。甥女昔日年輕,被大舅、二舅還有幾位堂叔、堂兄算計,激悄之下離鄉,以為能在京城找些生計。

    沒想到,京城之中,權貴盤踞,想要立足,委實不易。

    網好四堂舅在京,同曹府大爺有舊,將武托付給曹府。這些年來,曹府李夫人同大奶奶都待我甚好。年前,由大奶奶做主,我認了夫人為義母。」

    程夢顯聽到一個「李」字,有些晃神,道:「李夫人?可走出自蘇州織造李家那位?」

    韓江氏道:「沒錯,義母出身蘇州李家。」

    程夢顯想著這幾日接觸的李、孫兩家子弟,對於素未謀面的曹家當家人曹顆也生出幾分好奇之心。

    曹顆是孫死的表弟,李誠的表叔,卻不知待這兩家哪家更親近。

    想著堂兄程夢昆每次提及曹頤【是神色變幻,只說「是個人物,不可得罪」至於哪裡非同尋常,卻是提也不提。

    「既受曹府大恩,咱們也不能不知感激。這次進京,舅舅帶了不少土儀,雖不值幾個銀錢,卻也是一點心意。文綺能不能代舅舅往曹府送張拜帖?舅舅想要給夫人請個安。」程夢顯想了想,說道。

    韓江氏猶豫了一下,道:「義母並不是京城,三月裡同曹家大本、大奶奶去昌平莊子住了。」

    程夢顯道:「昌平也不甚遠,還是送張帖子。要是允了,就過去給老夫人請安;要是他們不耐煩見外客,咱們將孝敬奉上,也不算短韓江氏聽了,也曉得舅舅說的在理。

    想著自己上次去給李氏請安,還是端午節前,韓江氏便道:「既是如此,那明日我就往昌平走一遭。給義母請安,順道提及此事。要是有了消息,再來告之舅舅。」

    程夢顯笑著鈾,隨口說道:「早年就聽過曹、李、孫三大織造,沒想到在京城,這三家的光景卻各不相同。」

    韓江氏早年在江寧,是機杼社中人∥曹家:姊妹本是舊識;這些年在京城,因往來曹府,對三姊妹的近況也算清楚。

    聽到舅舅提到李、孫兩家,想著曹穎唯唯諾諾的模樣,韓江氏對於孫家那位大爺也只能搖頭,孫宅,內院,正房。

    曹穎看著坐在炕上

    曰省自只的文夫,心裡直發毛,不知丈夫又耍挑自只哪裡不出六昨日一大早,丈夫將兩個庶子帶走。枝仙、葉仙兩個婢妾,也使人鎖在屋子裡,至今已經兩日。

    還是曹穎怕出人命,使人從窗戶送了吃食進去。

    就聽門外有丫鬟道:「爺,奶奶,少爺、姑娘們來請安了。」

    曹穎望向丈夫,見丈夫點頭,才道:「進來吧。」

    就見簾子挑起,幾人依次進來。前面的是孫孫的嫡長子,十三歲的孫禮;其次是嫡長女,十一歲的孫嫻;後頭是孫辦的庶子,八歲的孫初。

    幾個孩子規規矩矩地給孫瑟、曹穎見禮,孫經小隨口問了兩句兒子們的課業,就揮揮手打發他們下去。

    見父親臉上陰晴不定,孫禮眼中露出幾分登,偷偷地看了眼母親。

    曹穎見了,心中一酸,只覺的眼淚就要出來,卻不願丈夫遷怒到兒子身上,叫丫鬟送他們出去。

    看著孩子們的身影離去,孫猛想到他向來最為疼愛的那對雙生子,心裡火燒火燎的。

    「東廂那兩個賤人如何了?」孫辦恨恨地問道。

    曹穎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回道:「上午還哭鬧了,下晌就沒了動靜。爺。要不要打發人開門瞧瞧,這都關了兩日了,別在出了閃「哼!打發兩個婆子看看,被讓那兩個賤人死了,可不能便宜她們。」孫瑟想著自己養了幾年便宜兒子,將兩個殘花敗柳當心肝寶貝,心裡越發著惱:「明日叫了人牙子;將這兩個賤人賣了,賣到窯子去,,孫練想著在李家人面前折了顏面。將李家孫子的生母賣到窯子,千人騎、萬人椅,也算是給李家點顏色瞧瞧。他卻是不想想,這兩斤。

    也做過他的妾,要是成了窯姐,那他的帽子也帶了綠色兒。

    這幾日,他想著如何發作枝仙、葉仙姊妹兩斤小,待做了這個決定,只覺得堵在心中的渾濁之氣,去了幾分。

    曹穎在旁,卻是愕然。

    是聽說過有權貴人家,妻妾難以相安,賣了婢妾的,但多是無出。

    枝仙還罷了,葉仙卻是雙生子的生母。

    就是她母親兆佳氏那般跋扈。將寶蝶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也沒想過賣了。當年是賣過曹頤的生母。那是在沒有開臉的時候,以婢子的身份賣的。

    雖不知道,枝仙、葉仙到底哪裡開罪了孫孫,但是曹穎可不敢擔當這「悍婦」之名,顫顫悠悠地說道:「爺,就算她們姊妹不懂事,惹得爺生氣,好歹看在小三小四的的情分上」

    孫經聽了一半,已是勃然大怒。起身怒喝道:「吩咐你,你就照做就是!腰嗦作甚?」

    曹穎唬得一激靈,不敢再說話。孫孫皺眉看了她兩眼,還是哼哼兩聲,出門往侍妾房了去了。

    曹穎跌坐在炕邊,腦子裡一片漿糊。

    雖說「出嫁從夫」但是這惡名要是背上。一輩子就無法洗刷。

    她記得清楚,早年因「嫉斷扈」惡名,使得母親不得祖母待見,親戚之間提及母親也都是帶了幾分挑剔。

    就是父親,在外頭受了同僚嘲笑,回來也要向母親撒火。

    相對而言,伯娘李氏卻是賢良淑德,沒人能跳出半點不是。

    從小開始,曹穎就想,自己不能學母親,壞了名聲,讓人瞧不起;要像伯娘似的,公婆疼愛,丈夫敬重,軸姓們羨慕。

    孫練性子孤拐,有時候跟孩子似的,胡亂發脾氣。曹穎都忍了,就是想著家醜不可外揚,想著「賢良淑德」四字。

    要是壞了名聲,這些年的忍氣吞聲算什麼?

    曹穎使勁咬了咬嘴唇,走到梳妝台前坐下,打開那空了大半的首飾盒,手上摸出只包金的暮子,臉上露出幾分自嘲。

    在曹家,就是體面些的丫頭。也不會用包金首飾。自己嫁人十多年※子都要娶媳婦了,卻是連丫鬟都不鬆了。

    想到兒子娶媳婦,曹穎使勁攥了攥手中的暮子。不為了別人,就為了兒子說門好親,她這「賢良」的名聲還得維繫」

    不管曹穎如何想,孫辦卻是鐵了心第賣人。

    次日一早,孫孫往衙門去前。還特意提醒了曹穎,不要耽擱,趕緊尋人牙子領人。還提了一句,叫人給她們換身舊衣裳,首飾什麼的,半件不聳帶走。

    曹穎口中鈾,送走了孫瑟。叫來自己的陪房喬氏,讓她帶著自己的親筆信去趟國公府。

    卻說孫瑟這邊,到了衙門,跟屁股上長了釘子似的,坐不住。

    程家那邊最後期限是今日天黑前。曹府事的那六千兩銀子約好的是今兒中午取。

    孫瑟只覺得度日如年,煎熬中過了半日,到了午初(中午十一點),就匆匆從衙門出來,騎馬往曹家去。

    曹家這邊,鄭虎、吳盛已經使賬房從銀庫中提了六千兩銀子,等著孫練過來。

    昨日那三千兩,沒有用車,只有兩匹騾子托了,送到孫宅。今兒這六千兩銀子,好幾百個就裝了騾車。

    事情好了好了,孫孫到是生出幾分仔細之心,看了看自己帶著的兩個長隨,又看了看五大三粗的鄭虎。

    這兩個長隨是這幾日新選出來的,之前的兩個長隨,見了孫瑟的醜事。孫練哪裡還會擺在眼跟前,直接打發到「口

    口術城外的小莊子去了。

    雖說天子腳下,首善之地,但是孫辦還是有些不放心,「咳」了一聲,道:「到底是幾千兩銀子,不是小數目,還是請鄭管事跟著走一遭。」

    鄭虎聽了,心中大樂。

    他原是奉了曹顆之命,要暗中跟蹤孫落追蹤這九千兩銀子的去向。沒想到孫猛這邊,卻是要他明著相送。

    鄭虎倒是擺出下人的模樣,躬身道:「小的謹遵大姑爺吩咐。」

    見他這般恭敬,孫猛抬頭望了望這「伯府」匾額,身上有些輕飄飄的。是啊,他是曹家的「大姑爺」同郡王、國公是連襟,也是有身份的人,方家胡同,國公府。

    曹頤坐在炕上,聽著個管家媳婦回話。

    大清早,收到曹穎的親筆信。這個異母姐姐,第一次開口相求,她這個做妹妹的,自然格外精心。使管家媳婦出去尋了個相熟的人牙子。到了孫,家,寫了身契,將枝仙、葉仙兩個領出來。

    只是這兩個人身份有礙,也不好直接叫人接進國公府,曹頤就叫人直接用馬車送到城外莊子。

    如今,都處理得妥當,曹頤就點了點頭,問那媳婦道:「孫家大奶奶怎麼說?」

    那媳婦回道:「孫奶奶甚至感激夫人,說過幾日親自過來向夫人道謝。」

    曹頤這邊,有些好奇,道:「她有沒有說,為何他們爺要賣這兩房妾?」

    那媳婦搖搖頭,道:「孫奶奶沒說,倒是從孫家出來後,奴婢問了那姊妹兩個幾句。妹子只是哭,什麼也不說;姐姐支吾了兩句,像是因什麼惹惱了他們爺。」

    曹頤本就對自己那個腐儒姐夫印象不佳,聽了這話,想著孫瑟如此絕情,對收房幾年的妾室說賣就賣,真是越發生厭」

    這會兒功夫,曹家的騾車已經到了孫府。

    孫練著急往程宅去,連車也沒有換。直接就人將其他三千兩用馬馱了※什剎海去。

    至於鄭虎帶著曹家的幾個長隨跟著,孫孫也沒有避諱。左右他在曹顆面前,說的就是同僚借的,這往哪裡送也挑不出不是。

    倒是鄭虎同吳盛兩個,騎馬跟在騾車後,越發意外。

    還以為銀子送到孫家,孫孫會換馬車,打發他們回去,沒想到這大姑爺這般「坦蕩」

    兩人對視一眼,倒是都有些疑惑。是不是自家大爺想多了。

    孫練騎在馬上,終於踏實了,回頭看了看銀車,還有車後的健僕,覺得有了底氣。

    幾日來的乒,一掃而光,他的腦子裡,竟然出現夏蟬那雪白的身子。水汪汪的眼睛。

    賣了仙枝、葉枝姊妹兩個,固然有出氣的成分,也是為了夏蟬騰地方。

    他家宅不大,卻有妻妾六人。其中一今年長的妾,沒地方安置,七經挪到後罩房。這夏蟬到孫家。總不能跟著丫鬟婆子住後罩房。

    九千兩悄,孫辦此刻才覺得真心疼。

    胡思亂想著,到了什剎海程宅前,孫瑟長吁了口氣,叫人上去。門。

    程夢顯這邊,因今兒是同孫辦約定的最後期限,也使人在前院留意。聽到孫猛來了,開了大門,讓銀卓進了院子。

    鄭虎同吳盛下了馬,跟著銀車後,像是押送的僕人,眼角餘光,已經在打量這個宅子。

    程夢顯已經出來,沖了孫辦拱拱手,道:「孫爺來了。

    孫猛看到他,想到幾日前的荒唐。「咳」了兩聲道:「程七爺,這銀子送到了,那字據程夢顯掃了銀車兩眼,看到後邊站著的鄭虎、吳盛兩人,微微一怔。

    這兩個都是曹顆身邊的管事。也帶著幾分氣度,同孫瑟帶著的長隨相比相差太多。程夢顯看在眼中,心裡有些嘀咕,莫不是自己小瞧了孫家?

    孫練卻是誤會了,以為程夢顯要驗看銀子數,冷。言了一聲道:「難道孫某還能短了銀子不成?程七爺使人入庫就是。」

    程夢顯懶得解釋,叫來管家拿來吊秤,將銀子卸了稱好。他頂著商人的名號,表現得像個商人似的斤斤計較,也合著他的身份。

    無債一身輕,孫辦抱著胳膊。站在一旁,一掃前丹日離開時的狼狽。

    鄭虎同吳盛兩個,卻是將「程七爺」記在心上。

    卸完了銀子,孫孫已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提夏蟬之事兒,幸好他還有幾分清醒,對著鄭虎、吳盛等人擺擺手,道:「事情了了,你們先回去吧。」

    鄭虎、吳盛等人躬身鈾,帶著曹家幾個長隨出去。

    這次沒有叫「大姑爺」孫辦有些不滿,但是想想在程夢顯面前。沒有劃清關係也好。

    程夢顯見這幾個氣度不凡的僕人出去,心裡已經在想,這次幫襯李家算計孫辦到底對不對。

    就算孫孫愚鈍,孫家還有其他人。等到東窗事發,會不會遷怒到程家頭上?

    這孫家的大奶奶,是曹府的姑娘。

    程夢顯只覺愕嘴裡有些發苦,想到年紀輕輕地心狠手辣的李誠,已經後悔摻合到這幾家的恩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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