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國公府。
曹頤看著曹頌與曹項兄弟臉上。臉上露出幾許擔心。道:「到底太兒戲些。老四才多大?正是該好好用功讀書的年紀。別人家的子弟。而立之年還在考進士的少了?就算後年初次下場。也不過才十八歲。若是僥倖中了。是咱們曹家的體面;就中不了。再考上一科兩科又有什麼?」
到這裡。她頓了頓道:「就算想要出仕。再上兩年學。在部裡補個筆帖式⌒老爺與大哥那邊看護著。也比現下使人放心。」
曹項也曉的姐姐說的是正理兒。但是心裡另有顧慮。才不的已而為之。
曹頌笑著說道:「三姐。您就別說他了。該罵的。弟弟都罵了。誰讓這小子腰子正。惦記著不是一日兩日了。弟弟已經給大伯與哥哥寫了信。稟告了這件事。堂舅那邊給薦了個師爺。是老實持重的。往後還能幫襯上。」
曹頤聞言。點了點頭。問道:「時動身。跟去的人都選出來了?路程不近。離家太遠≒是一去三年。的挑幾個忠心的。」
「定了初六動身。四房家人。兩個小廝。還有兩個丫頭。都挑的老實本分的。」曹頌說道。
曹頤這才放下心來。道:「方纔去了大姐姐與二姐姐此?姐姐們可有什麼吩咐?」
曹頌回道:「大姐的性子。三姐姐還不曉的。能說什麼。不外乎小心謹慎這些;福晉姐姐是有些意外。說還指望咱們家老四來個進士及第沒想到放棄了。可惜的。」
曹頤聽了√豫了一下。問曹項道:「四弟。你是缺銀子使麼?這麼急著出去當差。是想早日養家餬口?」
國子監的監生。按-個月成績核不同-都有一到兩銀銀子拿。等再過幾個月。過了十六歲生日。曹項就算是八成丁。就能領銀米了。
「三姐。弟弟想要早點出仕。就讀再多的書。最後還是要走仕途早些出去歷練也好早日出息。」曹項抬起頭來。說。
即便想要出仕。也沒有出京的道理。
曹頤想起兆佳氏的性子。心裡歎了口氣曉的這個弟弟的為難之處。
「今兒不早了。姐姐就不留你們。回去跟二太太說一聲。過節那日。我抽空回去一趟。當是給四弟踐行。」曹頤說道。
曹頌鈾。笑著說道:「三姐能回來最好不過。正可的喝老四一杯喜酒。」
曹頤笑著說道:「親事定下了?記的前些日子有個御史家的姑娘。拿去合了八字。如何?就是她們家?」
曹頌搖搖頭道:「說是八字不。親事還沒定呢。是老四出門。身邊沒有照看。我求太太將綠菊給了四弟。選了初四的日子辦喜事。」
曹頤聽了。不由皺眉。道:「-糊塗!誰家的規矩奶奶沒進門納丫頭要辦喜事?玉蜻侍候了四五年。等著靜惠進門後給了個名分。這才是正理。」
曹頌被說的訕訕。道:「三姐。此一時彼一時。四弟這不是要出遠門麼?」
「四弟沒有自己個兒的丫頭?我瞧著丁香都好。也都是穩當人。為何還巴巴的討了二太的丫頭」曹頤看著曹頌。道:「二弟。你一個爺們。不好在外當差。怎麼操心裡內宅的事兒來?」
其實。她的心裡。是疑著兆佳氏的。
這旗人家說親。雖也合八字。但不過是走個過場。就是那掛攤。也多說的是好話。偶爾真有八字的厲害的。命的也會說出撲救之法。
例如床頭換個方向啊。屋子裡添個瓶子什麼的。算是破了忌諱。
曹項見兄長挨說。抬頭道:「三姐姐。不干二哥之事。是弟弟喜歡綠菊。二哥是要想成全我。」
對於曹家二房之事。頤向來懶的插嘴。只是如曹寅父子都不在京。曹頌又是個沒什心機的憨人。她心裡委實有些不放心。
她思量了一遭。對曹頌道:「曉的你愛護兄弟。但是也沒有這麼個疼法的。未娶妻先納妾。這已經不合規矩。更別說擺酒吃席。這般不留余的。往後新人進門。妻妾如何能相安?還是悄悄開了臉算了。」
「三姐姐……」曹在旁聽了。不禁有些著急。
曹頤瞪了他一眼。道:「為個丫頭張目。這就是你的出息了?這哪裡是疼人。這是害她。這回有哥哥代你出頭。往後鬧出事來⌒你哭的。」
曹頌見姐姐這般說辭。想起妻子聽聞此事時。也是滿臉不妥的模樣。後知後覺。道:「姐姐。不就是擺兩桌酒麼。熱鬧熱鬧的。哪會有那麼大的干係?」
曹頤冷笑道:「沒有干係?未說⌒個屋裡人這不算什麼。其他府裡的爺們。也多是這樣的。這大張旗鼓納妾為了遭。宣告妾受寵麼?誰是傻子。樂意尋個寵妾滅妻的姑爺。將閨女說給他?但凡有說親的。打聽到這底細。說老四的八字不合了。」
曹頌先前沒有想到這點。這才明白過味兒來。連連點頭。道:「還是三姐說的清楚。確實這個理兒…」
曹項曉曹是好。但是想到菊的委屈。還是有些擔心。
出了國公府。曹項就開口說道:「二哥……」
曹頌看了他一眼。道:「還是聽三姐的。三姐還能害你不成?只好你們兩個情投意合。也不用在乎這些虛的。我叫你嫂子給綠菊再添些衣服飾。既的了實惠。還少了是非。也不錯。」
到這裡。他板起臉來。對曹項道:「老四你要記的。你不是一個人。想著要隨心所欲所欲為。在這個家裡呆著是讓人覺的慌。不是這樣熬過來的?說起來。哥哥也有不懂事的時候。所以才沒臉教訓你。任由你胡鬧。你瞧瞧大哥的是什麼日子。幾歲就當差。何曾有過自專的時候?要不是看在大伯與哥哥的子上國子多少等缺的萌生。誰不是有身份的。七品的實缺就落到你身上?」
到後來。曹頌已有些激動:「既是沾了家族的光。就不要再說那些任的話。要不然就是個沒擔當忘恩負義的混賬不
弟!」
曹項被罵的滿臉通低聲道:「二哥。弟弟知錯了……」
曹家。東府。內院上房。
沒幾日就要到初四今兒綠菊要她舅舅家待嫁。張過來|孫女。綠菊已經收拾好裹。要隨外祖母家去。
兆佳氏並不曉的綠菊與庶子有私情。心裡還當委屈了她。拉著她的手。說道:「你爹娘的早≒侍候了我幾年。原是想要將你留給你三爺的。這個也沒瞞過你。你三爺沒了後我也想過你的出路。就怕了不好找人家。早早的使人到衙門給你脫籍。」
一番話。說的綠菊也不禁羞愧。紅著眼圈道:「太太疼奴婢。奴婢都小的心裡對太太激不盡……」
兆佳氏摩著她的手打量了她的容貌。歎了口氣道:「這模樣。這品行。給人家當奶奶也是夠格。實是沒法子。你二爺疼兄弟。再三跟我央磨。要是我再咬口不衣。外人只當我不疼庶子。要指了我的脊樑骨罵我不賢。」
「能跟四爺。是奴婢的福氣……」這一句。綠菊說的倒是真心話。
雖說到底做了妾。但是沒有什麼波折。這麼順順當當的。也是之前想也不敢想的。
「好孩子。我還能信著誰呢?雖說不是我生的。也是我兒子。這點兒年就出去當差。我
裡也記著。你是個妥當人⌒你在身邊照看。我還能跟著少操些。」兆佳氏接著說道。
張對孫女這門事不算滿意但是到底是做了姨娘。也算飛上枝頭。也就沒有再嗦。
不過。心裡到底有不足。聽了兆氏的話。她就跟著說道:「說起來。還是太太忒心慈了些。換做其他家。哪有嫡母能做到太太這的步的?」
兆佳氏笑著聽了。叫紅梅取來飾盒。從裡面拿出一對金鑲玉的鐲子。親自給綠菊戴上。道:「不白讓你侍候我幾年。這是我給你的陪嫁。說起來給你四爺到底別給別人好。我還惦記著跟著你四爺從外的回來再給我點煙呢……」
了幾句。兆佳氏又叫紅梅拿了匹衣服料子≒加了兩弔錢。跟張道:「眼看過節。添件衣服吧。」
張少不的感恩戴德的謝過。叫綠菊給兆佳氏磕了頭。才夾了料子。帶著孫女回家。
想著用慣的紫蘭綠菊兩個都去了。兆佳氏倒是真心生出幾分不捨來。摸索著煙袋鍋子。不吱聲。
紅梅見綠菊沒幾日就要成姨娘。心裡已經嫉恨的很。尋思一定要好好奉承太太。使的自己個兒將來也有個好出身。
因此。見兆佳氏拿煙袋。她便湊趣道:「太太要吃煙麼?奴婢給您點煙?」
兆佳氏百無聊賴的搖搖頭。道:「天熱。不耐煩吃⌒涼茶倒一。府裡有什麼新鮮事兒沒有。這一日的。真是苦熬。出了綠菊的缺。明兒挑人補上。」
紅梅聞言。倒了盞涼茶。送到兆佳氏手上√豫了一下。道:「太太。奴婢倒是聽人念叨。寶姨娘不是病了。是對太太指的這親事不滿。」
「哦?有這事兒?」兆佳氏聽了。不由立眉。
紅梅說道:「許是奴婢聽左了。瞧著那意思。是因綠菊姐姐是太太心愛之人≒是張的親外孫女。寶姨娘怕是新姨娘不恭順。」
兆佳氏聽了。往的上吐了口吐沫。冷笑道:「她算是個什麼東西。論著她來挑三揀四的
她自己個兒不過是在幾兩銀子買來的丫頭。只是肚子爭氣。生了兒子。便作威作福起來了。我呸不撒泡尿照照。真將自己個兒當個阿物了……」
寶蝶房裡。翡翠坐床邊。端了藥碗。好生規勸道:「還是寬寬心吧。四爺沒幾日就要出了。你就狠心讓孩子牽腸掛肚的上路?」
「妹妹我是慌。心裡難受……」寶蝶拉著翠的手。哭說道:「太太自己個兒四個兒子。五爺還小不算。他的誰是沒成親先納了妾的?就是有通房。都沒有過了明路。為了防這個家法都動上了玉蛛是怎麼沒的?四爺雖不是肚子裡出來的。也管她叫一聲「母親」。往後出息了還給她賺封不是?」
「姐姐多想了。這不是二爺疼兄弟給求的麼?」翡翠撂下藥碗。勸道。
寶蝶用帕子擦了淚。臉上帶了幾分不忿。道:「多想什麼啊?還不是怕四爺的親事越過五爺去?因四爺學問做的好≒在國子監。托人來問話的不是沒有。但凡家世好些姑娘不錯的。太就要尋由子給推了。剩下的。不是招上門女婿。就是家裡剩下老姑娘。為了什麼?妹妹看不明白?」
雖不曉的兆佳氏心裡到底做何想但是寶蝶說的這些也是實情。
翡翠聽了。只能跟著唏噓。道:「四爺再怎麼說。是兒子。還好些;倒是五姑娘。要是全由著太太做主往後還不曉的是什麼結果。」
「能有什麼結果?攀高枝唄。」
蝶說道:「哎太太那邊。們再惱又能如何?我是氣四爺這邊不曉的誰是真疼他。還只當太太是好心。歡歡喜喜的等著納妾。綠菊那娘≒是渾身的心眼子。最合太太心意的。往後仗著太太的勢。還不曉要鬧出什麼花樣來。」
「瞅著綠菊還不錯呢。姐姐就想開些。」翡翠說道。
「若是個正經人。能跟爺們這樣?又是太太房裡的。不是爺們身邊的……」寶蝶心裡有了宜。還是不喜綠菊。
兩人正說著話。就有小丫鬟進來稟告:「姨娘。四爺來了。」
聞言。翡翠已經起身。寶蝶道:「請四爺進來吧。」
曹項進了屋子。給生母與翡翠見了禮。翡翠見他話要說的模樣。便尋了個由子。避了出去。
曹項坐在床邊。看看床頭的空碗≒看了看寶蝶。道:「姨娘。身子可好些了?」
寶蝶想起翡翠之的話。也捨不的讓兒子多擔心。點了點頭。道:「姑奶奶家都去了。姑奶奶們可都好?」
「都好。大姐與福姐姐都給東西。三姐姐那邊說端午要回來。給兒子行
曹項回道。
「三姑奶奶……」寶蝶聽了。頗為感動。因為房分家這幾年。除了紅白喜事。曹鮮
回門。
就算偶爾有歸寧之。也多是到西府去。因這個。引的兆佳氏私下沒少抱怨。
「三姐姐跟哥哥說。不讓初四席……」曹項說道:「說是怕傳出去。耽擱兒子說親……」
寶蝶聽了。不禁淚流。口中直念「阿彌陀佛」。道:「三姑娘才是真疼你呢。我磨破了嘴皮子。你都不信;這回有明白人了……」
曹項見生母如此。心裡也是頗為觸動。低聲道:「姨娘就別惱兒子了。還是早日養好身子。同兒子一道出京吧。」
寶蝶聽了。搖搖頭。:「我不走。我的在這府裡留著。」
曹項不解的問道:「姨娘。這是為何?姨娘在太太跟前立了這些年規矩。就不想出去鬆快鬆快?兒子還想好好孝順姨娘。跟姨娘一張桌子吃飯。」
寶蝶臉上露出欣慰色。道:「如今大老爺與大爺都不在京裡。咱們娘倆要是這麼不明不的走了。說會想著太太往後會怎麼說?太太最是愛財的。怕是巴不的咱們都走了。沒人跟二爺他們分家產。」
「還有二哥呢。怎會如此?」曹項說道。
寶蝶搖搖頭。道:「二爺雖有人情味兒。但是畢她們才是親母子。還能為了你。忤逆了太太不成?反正我不走。我在這家裡守著。等我兒回來。」
曹項已經是心亂如麻。這一家人你算計我我算你的。這就什麼事兒?
熱河。曹家別院。
的休假曹也開始睡起懶覺。左右曹
差事正忙。每天不亮就進宮去;李氏這邊。心疼兒子還來不及。哪裡會讓他專程晨昏定省這套。
曹的小日子。的甚至自在。
唯一遺憾的是。寶雅要回科爾沁去。
她原想多住些日子。著看看兄嫂是否會在六七月換班時來不想王府那邊來信。說是王府的庶長子阿爾斯楞的異母兄長病的厲害。側妃擔心兒子。也跟著病著。王府沒有人打理。
就算是擺設。也是正經郡王妃。寶雅有她需要承擔的責任。她最是捨不的天慧特意曹夫婦說過將天慧接到她身邊住幾日。
這日一早。曹還沒起。就聽到下有人稟告。道是十六阿哥來了在前廳等著。
曹了消息。起身梳洗。來到廳時。十六阿已經坐下喫茶。
曹掏出懷表瞅瞅。坐下說道:「這才還不到辰初(早上七點)。十六爺找我有事兒?」
十六阿哥點點頭。道:「嗯。爺是奉了皇阿瑪的旨意來的。」
曹聽了。起身準備接旨。
十六阿哥笑著說道:「不是給你的旨意只是叫我過來。將你們家的黑取一份回去。」
「黑?」曹聽了。不由納罕。道:「什麼黑?前日給天祐他們做過一次。是那?」說到最後。不由睜大了眼睛。
莫非府裡有宮廷的眼線要不然怎麼吃什麼康熙都曉的?
「許是吧⌒御史將姨夫彈了。說是在皇上下祈雨時心不誠奢華無度。」十六阿哥笑著說道:「你說他們是不是撐著慌?好不好笑?爺還真想瞧瞧。你們家這「奢華無度」的黑是什麼樣的。皇阿瑪也好奇呢。叫爺來取。」
曹聽了。哭不的。道:「這個還的問問廚房那邊。畢竟是前兒做的不曉的還有沒有。」
話間。曹喚一個小廝。打他去廚房那邊瞧。若是有了的話︰食盒裝一份過來
「京城雨水不足。皇阿瑪正惱。早晨剛剛作了祝一番。命他傳京城百官。端午不的宴飲。」十六阿哥翹著二腿。說道:「有人瞧見了。想要邀名。才牽扯出姨夫來。」
對於朝廷的監察衙門。曹實是有些無語了。
從朝廷到的方。這官何曾少了。也不見那些御史有幾個敢「大義凌然的。整日裡。不過是尋著無關痛癢的由頭。彈這個。彈劾那個。
不往死裡的罪人。還能邀個不畏權貴的清明。你還不能跟他們一般見識。要不然他們就越來勁。顯的自己孤高才好。
熱河行宮雖修繕完畢。但是木料場那邊的虧空可不是一萬兩萬。那都是修繕前的張目。曹是不怕查。巴不的有人捅出來。清算清算。
風聲也不少。卻是沒有御史跟接這個茬。
內務府是皇家內衙門。上下都是天子家奴。他們那些做御史的。別說「剛正不阿」了。不
須拍馬就不。
起這些人的德行。曹都替他們寒磣的慌。
十六阿哥問起黑的原由來。曹就將訓子這講了。聽的十六阿哥「呵呵」直樂。
少一時。小廝拿了食盒回來。
前日蒸了幾大鍋的
頭。雖說往各處都送了一遭。但是吃進去的還是少。多數還是撤回廚。
曹打開食盒蓋聞了聞。還好熱河早晚涼快。這窩頭又是死面的。還沒壞;倘若是在京城。這個時候。隔夜的東西若是不用井水鎮著。就不能吃了。
十六阿哥湊上前。伸脖子瞅了。
廚房那邊還算。聽說叫窩頭。就給配上了鹹菜條。
十六阿哥瞅著這黑不溜秋的東西。道:「難為你怎麼想出什麼?用這招治挑食。也不怕吃了孩子。」
曹笑著說道:「外頭雜糧鋪子的。窮人家的糧≒不是霜毒藥。怕什麼?十六爺沒吃過吧。要不要嘗兩口?就著鹹菜條吃。味道也不錯。」
十六阿哥聽了。連忙擺手。道:「爺還要回覆命。還是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