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剎海邊,李家別院。
李侗睡到日上三桿,才幽幽醒來。他直覺得暖香在懷,入手之處,滑嫩異常。因是休沐,他便也倦怠早起,翻身將懷中之人壓在身下,閉著眼睛嗅去。卻沒有留意到懷中之人,神色略顯複雜。
與李鼎被翻紅浪的,正是進京半載的楊氏瑞雪。
李煦是四月末,同曹寅一道離京的,在京城逗留那些時日,他便住在這邊宅子裡。
楊瑞雪初還受不得這個,但是無奈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一個離鄉背井的小女子,又能如何?
李煦雖是年近六十,但是因向來保養適當,看著不過五十來許的模樣。他向來在女人身上拿手的,仍是雄姿堅挺,床笫之歡上的花樣並不亞於年輕人。
楊瑞雪雖是帶著幾分水性,但是畢竟是良家婦人。先前她沾過身子的男人,也只有她丈夫與李督個而已,哪裡見識過李煦這些手段?羞羞惱惱中,別有一番滋味,惹得她欲拒還迎。
李煦也曉得自己個兒年歲大了,不比小伙子招人喜歡,出手甚是闊綽。曉得楊瑞雪是商家女,家中有個鋪面的,他便在前門地界,花了幾千兩銀子為她買了個鋪面;又拿了千兩來做本錢,弄出來銀樓來,名字就叫「瑞合齋」。地契鋪面寫的都是楊瑞雪的名字,楊瑞雪收到手中,多少也生出幾分感動來。李鼎雖也疼她,不過是嘴上說得好聽,鮮少有這般闊綽之時。別說是收了他什麼,就是楊家的珍珠樓與珠場,如今都是李鼎派著的心腹在打理。
這纏綿了一個月下來,李煦對楊瑞雪到生出幾分真情,原是要帶她回南邊的。一來與曹寅同行。怕露了風聲,多少有些不便;二是楊瑞雪見識了京城繁華,不想這麼快回南邊去。因此,李煦便也沒強她,私下留了不少銀票給她,約好年底進京再聚。
李鼎雖得了父親身邊的美婢香彤。但是廝混了些時日也有些膩。香彤雖美,但是年歲輕,比不得楊瑞雪體態豐盈。
經李煦調教月餘後,楊瑞雪坐臥形態越發撩人。再加上她性子綿和,溫順小意,有哪個男人見了能不愛的?
李鼎少年風流,倒也不忌諱什麼女子清白貞操那些個別的,每月休沐的日子。還是留在這邊地日子多些。
香彤雖是恨得牙癢癢,卻也終是沒有法子可想。
李宅那邊,她仗著是老爺使喚過的舊人,將內宅家事都攏在手裡,丫鬟婆子都制得服服帖帖。外宅這邊,卻是鞭長莫及。李鼎的脾氣,又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她現下的身份,也沒資格鬧騰。因此,香彤便故作賢良,三番兩次,想著哄李鼎接楊瑞雪回宅子那邊。
李鼎卻另有打算,早已熄了納楊瑞雪入內宅之意。別院這邊,總要有人打理才好,楊氏越發水靈,這樣的婦人養在內宅實是暴殄天物。
卻說楊瑞雪在李鼎身下,任由他上下其手。身上也不由有些發熱,嘴裡亦是**出聲,心裡卻是一片清明。
今日,是九月二十三,眼看就要進十月。李家這邊地聘禮已經準備妥當,十月末十一月初,李家便要對富察家下聘禮,議定李鼎與富察小姐的婚期。
李鼎並未瞞她,其中的聘禮中還有南邊璧合樓作為鎮店之寶的那件南珠手串。都是龍眼大小,價值數千金。其他首飾。也由瑞合齋這邊操辦一些。
雖說李鼎話裡話外,對楊瑞雪言道這不過是給富察家臉面,那小姐進門也不過是菩薩一般擺設而已,心裡最愛的還是她這個心肝兒。但是楊瑞雪也不是未經人事的少女,哪裡會盡信呢?
為了跟李鼎。她母親『兒都丟在南邊。自己跟過京城來,也是有幾分真情意的。這心裡若說不酸。那是騙人的。
她曉得李痘是愛自己地色罷了,雖看著多情,實最是無情之人,要不也不會將自己的女人讓給別的男人。因此,她心裡也便做了盤算,什麼都是假的,到底還是錢財之物最過實在。
將銀錢都攏在手裡,往後李家父子膩歪了她,不能在京城待了,她也有傍身之物。想起李煦侍候女人的手段來,楊瑞雪不禁輕闔上眼,身子纏上李鼎,扭動得越發厲害。
李鼎折騰了一會兒,已是倒了緊要時候,被楊瑞雪一動,身子一哆嗦,已是強弩之末,癱軟在她身上。
楊瑞雪雖然還不爽利,但是也曉得男人是最好面子的,面上忙露出一抹嬌乏來,柔聲道:「爺真是龍馬精神,折騰死奴家了!」
李鼎咬了她的胸脯一口,笑道:「爺沒怨你勾引爺,你倒來埋怨爺折騰你了!瞧你這身子,越發軟和了,直讓人能掐出水來,有哪個男人看了,能忍得住?」說著,親了她地脖頸一口,道:「真真是小狐狸精,爺都要被你迷死了!」
楊瑞雪被他蹭得直癢癢,「咯咯」地笑出聲來,伸出白藕似的胳膊,摟了李鼎的脖子,嬌聲道:「爺竟哄奴兒,奴兒已經殘花敗柳,哪裡比得上那些小姑娘嬌嫩?聽說爺府上又添了不少俏丫鬟,別沒幾日,爺就要忘記奴兒了!」
李鼎嘴裡說道:「爺的心肝兒只有你一個,誰還能越過你去?」一邊說著,一邊揉了揉她的胸脯,不由又有些意動,不過因昨晚要得狠了,方才又折騰這一出,實是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
剛好想起聽說納蘭富森與曹他們回來了,有心去納蘭家打探打探,他便從楊瑞雪身上移開手,翻身坐了起來。
楊瑞雪雖是還有些不足之意,但是見李鼎沒了興致,也不敢胡纏。她披著衣服下床,一邊侍候李鼎穿衣,一邊叫丫鬟送水上來。
因想起將到月末,楊瑞雪也嚮往鋪子裡走走。雖然李鼎並不約束她的行止。但是楊瑞雪在他洗漱完畢後,仍是柔聲說道:「若是爺在這邊用下晌飯,那奴兒便在這邊侍候;若是爺出去應酬,那奴兒往前門走一遭。」
李鼎彈彈袖子,對楊瑞雪道:「爺要去往納蘭府瞧瞧,還不曉得回不回來。你讓管家給你準備馬車。」說到這裡,還不忘囑咐一句:「京裡人亂,你又是這副可人兒的容貌,多帶幾個長隨,別再遇上不開眼的登徒子。」
楊瑞雪笑著鈾,陪著李鼎用罷早點,送他走後,方換了外出的衣裳。乘著馬車往前門去了。心裡也是透亮,看來真是八九不離十。他心中亦是唏噓,這幾年因惦記文繡的事,江寧城裡使人查訪了好幾遭,始終不得消息。沒想到竟然是江家。
雖然不好再問江家私密。但是為了最後核認,曹忍不住問道:「請恕曹某冒昧,敢問……敢問……令堂可是生夫人時病逝?」
韓江氏點點頭,眼圈已經紅了,回道:「家母卻是因生小婦人後害病而亡,聽乳母講起,大姐當時雖小,卻已是曉得照看我。她是壬申年生人,長小婦人三歲,如今應是二十二了。曹爺到底在何處遇到家姐。還望速告之。」說到這裡,她亦是帶著幾分激動:「家父生前,最是惦記家姐,若不是思念家姐心切,也不會鬱鬱而終。如今小婦人無依無靠,孤身一人,實是天可憐見,讓小婦人得了姐姐地消息。」
「她,沒了!」曹猶豫了一下,終是說出實情:「那是四十八年的事。距今已四年半,臨終前她說過想要回家……她的骨灰……就在我家……」
只聽「嘩啦」一聲,韓江氏手邊地茶盞落到地上,摔了個稀碎。她身子已是發軟,手上把著桌邊。強支撐著。這才碰掉了茶盞。午時。換作尋常朝會,曹早應到家中才是。難道是往衙門去了?初瑜想著曹旅途勞乏,不由有些後悔,昨晚不該依他,害得他半宿沒睡,這頭午還不曉得怎麼勞乏。
五兒跟著奶子,去芍院尋四姐兒玩去了。小姐妹兩個雖說差了一歲,實際上不過相差六個月,兩個小姑娘很是親近。
初瑜又想起昨兒晚飯與今兒凌晨早點,曹都是盡素,半點葷腥未沾,這肯定是不頂饑的。因此,她想了想,還是喚了喜雲過來,讓她吩咐廚喜下準備些素淡的點心吃食,想著待會兒使人送到衙門去。
喜雲方出去,便瞧見紫晶帶著個小丫鬟過來,忙回頭道:「格格,紫晶姑娘來了!」
她早先也是跟著珠兒、翠兒等人喚紫晶「姐姐」的,後來曹寅與李氏進京,府裡規矩也不似往日那般寬泛。
紫晶雖是大丫頭,但是因侍候過沒了的老太君,初瑜與曹頤等人都叫「姐姐」。她們這些丫鬟,不能與主子們同例,便又依照規矩改口叫「紫晶姑娘」。
紫晶笑道:「這是要往哪兒去?」
喜雲往屋子撇撇嘴,低笑道:「還不是格格,見額駙這會子還沒回來,怕在衙門裡差使絆住,餓了肚子,讓我往廚房去盯著人準備吃食的。」
初瑜聽說紫晶來了,起身迎了出來。
喜雲笑著先去了,紫晶進了屋子裡,對初瑜道:「奶奶,月初雖然傳裁縫到府裡制了冬衣,但是大爺與奶奶地卻是沒制。如今這眼看入冬了,剛好府裡進了幾塊好皮子,趁著今兒天好,打發人過來給大爺與奶奶量身量吧?就是二太太與幾位爺,也要制得大毛衣裳了!只是二太太他們孝期沒過,這毛色這塊挑剔,怕還要使人往外頭尋些。」
初瑜點點頭道:「紫晶姐姐說得是呢,去年大爺在孝期,便沒有裁冬衣,今年卻要多添些才是。」說到這裡,也想了想前幾日外頭送來地那些皮貨,道:「就算是帶顏色,挑幾塊好的料子,先給二太太那邊留著。我同大爺的皮毛衣裳多,倒也不差這幾件,倒是前院先生,年歲大了,耐不得寒,也選大毛給,給先生裁兩件。還有姐姐這塊,這幾年也沒怎麼添大毛衣裳,今年卻不能再省了!」
紫晶笑道:「謝過奶奶惦記,只是奴婢又不出去,穿不上這些厚衣裳,擱在也是白瞎呢!」
兩人又說了幾句家事,初瑜想起這兩日便要到的恆生來,笑著對紫晶說了。
紫晶聽到大爺出差一次,竟帶回來個小少爺回來,很是意外。因她這些年潛心向佛,最是心慈,聽到這恆生父母雙亡,這般可憐,不免也感慨一番。
初瑜怕紫晶太冷清,對紫晶道:「我自是喜歡孩子的,只是如今雖然二太太來了,但是五兒還是在我這院子地功夫多。這又添了個恆生,將來卻是有得盟,還要姐姐多幫幫初瑜才好。」
紫晶笑著應道:「奶奶這話說得客氣,侍候奶奶,照看小少爺本是奴婢應當地。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話說得半分不假。這恆生少爺雖然沒了親生爹娘,但是遇到了大爺與奶奶,又是到了咱們這樣地人家,也是他這輩子地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