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曹顒的話,十三阿哥沒有簾應聲,而是望著曹顒量什麼。
曹顒一臉苦笑,搖了搖頭,伸手將裝珍珠的盒子蓋上,道:「是我太冒昧了,實在是因一時著急,沒有考慮周全,十三爺這邊才開府幾個月,想必也沒有什麼富餘的!」
或是聽曹顒方纔的遭遇太過悲慘,眼下這流露出的失望無助又讓人看著不忍,兆佳氏不禁望了望十三阿哥,心裡也在納罕,自家爺向來最是義氣的,擱往日定是爽快應聲的,怎麼今兒反倒不吭聲?
曹顒臉上現出幾分尷尬神情來,勉強興笑,起身道:「這……這也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唉,這借錢真不是好幹的差事,他心中腹誹不已,像是不好意思等兩位回話,俯身拱手告別便即轉身,那樣子像是恨不得簾消失才好,又不「小心」地輕輕歎了口氣。
「且慢!需要多少?」就在曹顒轉身欲離開時,沉寂了好一會兒的十三阿哥終於開口問道。
曹顒簾轉身,臉上隱隱地透著些歡喜來:「攏共需要十五萬兩,父親那邊有些,我這邊也有些積蓄,還缺九萬五千兩!」
「怎麼需要這麼多?」十三阿哥與福晉都啞然失聲。夫妻兩個,對視一眼,都有些為難。按照章程,皇子分府內務府共撥錢糧二十三萬兩,但府邸、田莊、一些用物等都要折算在內,剩下的銀子並不是很多。
曹顒不禁低下頭道:「因這養珠不易≒是個收入頗豐地產業,所以這銀錢實在多了些!原本是想同淳王府與平王府暫借,但我岳父與姐夫都在熱河隨扈,姐姐這邊能夠使動的銀子實在不多!」
「咱們府上還有多少銀錢?」十三阿哥問兆佳氏道。
兆佳氏略微思索,回道:「春天裡還有將近五萬兩,這半年人情往來,府邸上下人等的費用,用去了六、七千兩,還剩下不到四萬五千兩!」
「這。差的有點多了?」十三阿哥皺眉。
曹顒搓了搓手:「是啊,要不就算了!我父親心中也提到過,若是實在湊不齊的話,這產業放手就是⌒著俸祿銀錢。也餓不著我們!」
「不妥不妥!」十三阿哥搖頭道:「雖然我不知南珠的市價,但這瞧這一盒珠子,也值錢萬八千兩的。聽說你家還虧空,南面基本沒什麼產業了。北邊這裡也變賣乾淨。你名下雖有兩處莊子,卻是聖上所賜與十六阿哥所贈,不算公產,那闔家上下總要有個嚼用才是!若是這處產業。一年產上這一盒珠子,也是值當的!」說到這裡,指了指座位:「你先別急。我看看還有沒有其他法子!」...cn
曹顒應聲坐下。道:「要不我就派人往熱河送信看看。只是平王府這邊還好,應該能夠擠出三兩萬兩;我岳父那邊。卻有些難。幾個小阿哥、小格格都漸大了,這婚娶銀子又是好大一筆費用!」
十三阿哥心裡稍作盤算,對兆佳氏道:「咱府不是還有兩處鋪子嗎?叫人這兩天收攏收攏銀錢,湊上五萬兩吧!」
兆佳氏聽了,先是一頓,隨後笑著點了點頭。
曹顒忙擺手:「這怎麼成?我這邊雖然難些,也不能這樣,這要是十三爺這邊需用要銀錢可怎好?我這邊,最快也要明年初方能還回些銀子,而且……而且怕是要還上三兩年的!」
「開口時不客氣,眼下要借你,反而這般作態!你啊……你啊……」十三阿哥爽朗地笑道:「咱們就別說那麼多廢話,什麼你謝我,我謝你地,就沒意思了!想想,這也算是淵源,若是沒有你惦記著,幫我尋藥,我這兩條腿怕就是廢了!眼下,你能夠同我開口,想來也是沒當我是外人,我這還能幫呢?為何不幫!你若是在囉嗦下去,可就沒意思了!」
曹顒聽了,便鄭重謝過,不再多話,告辭先回府了。
待曹顒走後,十三阿哥止住諧,歎了口氣。兆佳氏當他為曹顒剩下的銀子發愁,勸道:「爺,實在不行,咱們同四哥那邊說說,幫曹顒再借些!」
十三阿哥搖了搖頭:「不必多此一舉,我也算明白了,曹顒與他父親一般,實在是謹慎了些,不僅沒有攀附皇子的念頭,怕更避諱些。雖然是我同四哥一塊兒救得他,但是他對我與四哥卻是不同。這般看下來,他倒是個好的,起碼不勢利,並未因我處境不堪而瞧不起我!」
兆佳失興笑:「是了,我也這般看呢,倒不是偏袒自己個親戚,只是這曹家家教倒好,平王福晉也是個讓人挑不出錯處地!」
十三阿哥看了看兆佳氏道:「這下半年,咱們就緊緊,約摸著人情往來會少很多。你素日不是最膩味應付那些嗎?咱們就關起門來,安安穩穩地過自己的小日子!」
「嗯!」兆佳氏知道十三阿哥的苦處,面上卻半分不顯,笑得極是自然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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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十三阿哥府,曹顒方鬆了口氣,一時衝動編了這個謊話,差點沒出了紕漏。幸好平郡王與淳郡王兩位在塞外,這話就說圓過去了。
回到府裡,曹顒直接回了梧桐苑。
炕上放著些布料與製成了一半的小孩衣賞,初瑜正擺弄得不亦樂呼,見到曹顒回來,笑嘻嘻地道:「額駙,王府那邊中午過來人報喜,今兒早間添了個小阿哥,母子平安!後個派車過來接初瑜回去,給小弟『洗三』觀禮!」
曹顒點了點頭:「確實好消息,只是『洗三』禮還用不上這個吧?」
初瑜笑著說:「初瑜省得這個,只是心裡高興。想早點把滿月禮也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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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府,前院,魏黑住處。
莊先生坐在椅子裡,神情十分凝重。魏黑則滿臉鐵青,緊緊地咬著嘴唇,拳頭握得死死地。
魏白目光閃爍,望了望莊先生,又看了看魏黑,好一會兒方擠出諧道:「先生。大哥,這事不是過去了嗎?神不知、鬼不覺地,誰還能查出來不成?」
「屁話!」魏黑一拍桌子,站起起來。指著魏黑道:「你……你個混蛋王八蛋,什麼主意你都敢拿!」說到這裡,就聽莊先生咳了兩聲。
魏黑以為莊先生有話要說,雖是一肚子怒氣。仍是先收聲,略帶疑惑地看向莊先生。
莊先生往門口處努努嘴,魏黑皺眉道:「是誰,給爺滾出來。這般鬼鬼祟樂地做什麼?」
好一會兒,一個小丫頭方低著腦袋哆哆嗦嗦地出來,是魏白院子裡的小紅。
魏白不高興地呵斥道:「不好好侍候奶奶。你怎麼跑到這院子來?」
小紅嚇得一激靈。忙跪倒在地:「回……回二爺話。方才馮嬤嬤看到二爺回府,同奶奶說了。奶奶等了一陣子。不見二爺回去,想著二爺在大爺這邊院子,便打帆婢請大爺、二爺過去用飯!」
魏白小心翼翼地望了望莊先生與魏黑兩個,知道這事一時還沒完,就擺了擺手道:「我曉得了,我同大爺商量正事呢,讓你奶奶先用!」
小紅鈾一聲,起身退了出去.電腦站..cN
等腳步聲漸遠,魏白則滿臉堆笑,抱拳對莊先生與魏黑道:「老白知道錯了,還請先生與大哥原諒則個,原諒則個!也是情有可原啊,還不是因大哥的傷氣得嗎,就算是公子曉得了,相信也不會怪罪老白地!」
魏白雖然口裡知錯,臉上卻是半點悔意都沒有。魏黑實在耐不住,抬起胳膊狠狠地給了他一個耳光。
魏白沒防備,看到巴掌下來時,只是怔住,因此這一下挨得倒實,身子不由得往後退了兩步。
莊先生見魏黑出手,想要阻攔,卻已經來不及,不禁惱道:「有話好好說,不許再動手!」
魏白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嘴巴裡腥鹹,用手抹了抹嘴角,殷紅一片,他帶著不解與委屈道:「大哥?」
魏黑自幼失去雙親,與弟弟相依為命多年,兩人從沒口角過,更不要說是動手。他看著自己紅腫的手掌,一時說不出話來,直到魏白開口,方低聲問道:「兄弟,你還記得師父臨終的話嗎?」
魏白點了點頭:「這還不到十年,哪裡就忘了?師父他老人家說,收養我們只是機緣巧合,對咱們也沒別得要求,就是要幫他嘗還公子家地恩情!」
「恩情?」魏黑冷笑道:「虧你還說你記得,你這是報恩嗎?這是討債,這是催命啊!其他人,死了、殘了,也就罷了,三十多條人命,天大地火氣你也該散了!偏你這般多事,給皇子阿哥下藥,你不要命了嗎?」
魏白仍是不服,退挺脖子道:「其他人不過是嘍囉,這幕後指使得還不是這般皇子阿哥?為啥就要饒過他?沒有一刀割了他地腦袋,已然是便宜了他!」
莊先生搖了搖頭,輕歎道:「魯莽了,魯莽了啊!」
魏黑怒氣反笑:「行啊,你魏二爺能耐了?什麼人都不放在心上,是吧?」
魏白揚了揚頭道:「我敢作敢當,就算是事情敗露,用我這爛命抵了就是,怕個球兒!」
魏黑點點頭:「你當你他是阿貓阿狗,他們要你這條爛命幹什麼?你有出息,這一手玩得漂亮,別說京城這滿府上下百十來口,就是南邊府裡老爺、夫人他們也都要承你地情了!」
魏白抓了抓頭:「不能吧,咱們公子是郡王額駙,大小姐是王妃,皇帝還能治他們地罪不成?況且又是我一個人做得,公子並不知情!」他雖然這般說著,但自己也沒底起來。
魏黑呼了一口氣,對莊先生道:「先生,這怎麼安排方妥當?」
莊先生沉思片刻,又看了看魏白:「這件事,從頭至尾,你確信沒有任何紕漏?你要再仔細想想,萬萬不可輕心馬虎,這件事若真的洩露出去,曹家說不定就會徹底垮了!」
魏白抓了抓頭,想了又想:「應是沒紕漏,那藥吃了先會腹瀉,與時疫的症狀倒是有些相似,不過只是瀉一回兩回便罷了!」
莊先生搖搖頭:「當時王府圍著,有太醫在裡當值,就算是只瀉過一次,因症狀與時疫同,想來太醫們也不敢馬虎。雖未必瞧出些什麼,但是察覺到異常也說不住。那藥呢?從哪裡討來地?」
魏白「嘿嘿」興兩聲:「這個,老白記不得了!」
見莊先生與魏黑都瞪著自己,他方使勁了想了一回,說道:「老白想起來了,這是去年娶媳婦前,幾個哥們弄來的,本來是想要鬧洞房用,好戲弄老白。讓老白提前曉得了,便順手收起來!這物件很是尋常,青樓畫舫間都能夠尋得的!」
莊先生這方稍稍放心:「萬幸,不怕它尋常,越是尋常麻煩倒越小些!」
魏白想著自己做得機密,不禁好奇地問道:「先生,這事我同哥哥都沒說起過,先生又是怎麼知曉的?」
莊先生道:「公子衝動地圍了郡王府,又縱著你去報仇,這事情過於義氣。老朽怕有不妥當地,就叫人盯著那邊的動靜,卻是有些不對!只是想著是不是,便叫你過來問問,沒想到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