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途 第一百零七章 北使被殺
    日早朝結束後,吏部尚書詹徽便匆匆忙忙來到朱元璋外,他有要事求見朱元璋,等了片刻,他便被侍衛領進了房中。

    詹徽上前一步,雙膝跪倒行禮道:「臣詹徽參見陛下。」

    「詹愛卿,有什麼事嗎?」朱元璋正在緊張地批閱奏折,他昨天有點感恙,提前回宮歇息了,結果奏折堆積了起來,使他忙得不可開交,他在一本奏折上批下了『許』字,便放下硃筆對詹徽笑道:「愛卿平身吧!」

    「謝陛下!」詹徽站起身便從袖子取出一本折子,遞給朱元璋道:「這是臣昨晚連夜草擬,還未正式成章,因為情況緊急,臣想先請陛下御覽。」

    「什麼情況緊急?」朱元璋有些詫異地接過奏折,他翻了翻,竟是詹徽對日本國的一些見解,詹徽在旁邊補充說道:「臣昨天聞日本兩國使臣同時達到,均有求於我大明,尤其日本南朝局勢岌岌可危,眼看將被北朝統一,故向大明求援,臣以為,分裂的日本要遠比統一強大的日本更符合我大明的利益,眼看北朝統一在即,我大明應答應南朝的請求,給予其武器糧食,武裝他們的高麗僱傭兵,幫助他們與北朝抗衡,這樣,日本南北朝戰爭就將連綿不絕,使日本始終難以成為我大明的威脅。」

    朱元璋翻看了一遍便笑道:「我大明可沒有這麼多刀劍糧食支援他們啊!」

    「這個問題臣也已想過,日本盛產白銀,可命其用白銀來購買,這樣可謂一舉兩得。」

    朱元璋笑了笑便把他的奏折放下,安慰他道:「這件事朕也考慮過了,所以朕明天要接見北使,問一問具體情況再說,說實話,朕對日本北朝也沒有什麼好印象,洪武二年朕遣使去日本,讓日本臣服於大明,那個北朝的足利將軍竟將朕的旨意一一反駁,雖然過去二十年,這件事朕還記得清楚呢!」

    「皇上聖明,是臣多事了。」

    朱元璋輕輕搖頭道:「你並沒有多事,這件事還有點拿不定主意,你作為吏部尚書、左都御史來上此策,對朕最後下決心很有幫助,這件事朕記下了,只是公務繁忙,就不和你多說了。」

    「臣不敢打擾。請告退!」

    詹徽慢慢地退下去了。朱元璋望著他地背影消失。不由冷笑了一聲。

    他隨手取過一份李維正今天早上專呈地錦衣衛報告。報告中赫然寫著:『昨夜南朝使臣私見秦王幕僚。相談甚歡。』

    這個詹徽倒是來得很及時啊!

    錦衣衛總衙內。羅廣才拿著一份情報匆匆走進了李維正地房間。

    「大人,有最新情報。」

    此刻,李維正剛剛接到朱元璋的一份密令,正百思不得其解,見羅廣才進來,便將手諭放下問道:「什麼最新消息。」

    「有弟兄傳來情報,現菊池兄妹一大早被一輛馬車接走,菊池秀二中途下了馬車,而菊池風雅最後竟進了教坊司。」

    「菊池兄妹?」李維正笑了笑問道:「那個叫菊池秀二地傢伙不是被斬斷了手臂嗎?怎麼只隔一夜就又變得生龍活虎了,難道他有壁虎的再生本事嗎?」

    羅廣才曾經受命在台州府偵查倭寇的情報,對日本人十分瞭解,他也笑道:「屬下知道有一些日本人,從小受過特殊訓練,忍耐力驚人,肢體傷殘對他們根本不當回事,監視他們的校尉說此人就像沒事一樣,讓人感到不寒而慄。」

    李維正冷哼一聲,搖了搖頭道:「說實話這個菊池秀二我並沒有把他放在心上,不過是個變態地日本武士或忍而已,倒是那個女人,菊池風雅,我有一種直覺,她並非一般的女人,在這個使團中,她才是一個可怕的角色。」

    羅廣才點了點頭道:「或許是吧!我也知道一個日本女人,據說頗為年輕,綽號叫『千面月神』,就是一個有名地女海盜頭子,同時也一個臭名昭著的倭寇領。」

    他的思緒又回到了眼前,沉吟一下又道:「這些日本人顯然是另有所圖,並非完全是出使大明,屬下以為我們不能太被動,應主動獲知他們的計劃。」

    李維正瞥了一眼手上朱元璋的密令,淡淡一笑道:「可皇上的意思是讓我們只能監視南朝使臣,而不得有任何行動,所以,你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盯住他們的一舉一動,而且還不能被他們現。」

    「屬下遵命!」羅廣才行一禮便快步離去了。

    羅廣才走了,李維正卻背著手慢慢走到窗前,此時大暑已過,天氣已經沒有前些日子那樣酷熱難熬了,吹來地風中也微微帶了一絲涼意,他凝視著遠方連綿起伏的宮殿樓角,腦海裡卻在思考朱元璋讓他調查日本使臣的奧秘,從昨天晚上趙無忌秘密會見日本使臣來看,這件事竟又把秦王牽涉了進來,李維正便隱隱有些明白了朱元璋要自己查此案的深意,或說他升自己為錦衣衛千戶的真實用意,再往前推一步,定遠刺殺案、武昌奪信案以及這次的日本使臣案,三案之間似乎有一種潛在的聯繫,它們都和秦王掛上了鉤。

    李維正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尋寶的人,在一個藏有寶藏地山洞裡尋覓,打開了一個又一個環環相扣的門,一步一步向寶藏最後的埋藏處邁進,有興奮、有成就感、也有刺激,但現在他的心中卻充滿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這種危機感來自於他地身份,錦衣衛千戶嗎?不!一顆棋子,沒錯,他是朱元璋手中的一顆棋子,在定遠,他不幸捲進了一件大案,這件大案似乎到現在還沒有結束,所有地人都處在一盤繁雜紛亂的棋局中,他也不例外,只不過在一場場你死我活地鬥爭中他倖存了下來,並脫穎而出,被朱元璋看中了,成為了他後局的棋子。

    能成為帝王地棋子,這確實也是一種莫大榮幸,可是偏偏為何是朱元璋呢?這個以兔死狗烹而出名的皇帝,一旦棋局結束後,他能逃過被烹煮的命運嗎?

    不知道,他確實不知道,但他知道一點,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自己地命運應該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他的拳頭捏緊了,這一刻,李維正的目光似乎越過了宏偉高大地宮殿群,一直向遠方延伸,鷹之翼燃文心胸也隨之變得寬廣起來

    在羅廣才早上現了菊池兄妹進入教坊司後,局勢似乎平靜了下來,所有的

    有了動作,南朝使團也不再出門,時間慢慢地過去了夜色降臨,再沒有任何新的情況生,但李維正並沒有回家,他依舊身著官服在軍營裡等待,他知道,一定會有情況生。

    夜深了,沒有星光,厚重地烏雲遮蔽了天空,地面上起了一層薄薄的灰霧,彷彿薄紗一樣,十步外便看不清對面的情況,夜色中,教坊司旁邊的一個小門開了,一名教坊司小吏領了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出來,白衣女子碎步輕盈,臉上塗了厚厚的白粉,夜色中就彷彿女鬼一樣。

    從教坊司走過一條小巷就是烏蠻驛,驛館佔地很大,足以容納萬人居住,這裡是專給國外賓客下榻的地方,目前日本北朝使就住在這裡,有士兵把守,這裡屬於皇城的最外圍署衙集中區,戒備並不森嚴,烏蠻驛地西面就是護城河,河對岸就是普通民宅了。

    教坊司的小吏帶著女子走到烏蠻驛門口,便被士兵攔住了,小吏上前低聲笑道:「這是日本使臣要的教坊女,上面也同意了。」

    「怎麼畫得跟鬼一樣,晚上見了會讓人睡不著覺的。」士兵上前仔仔細細地搜了身,什麼都沒有現,士兵便一揮手道:「進去吧!」

    小吏帶著女子走進了驛館日本使臣住處,已經有一名會漢語的使團隨從在等候他們了,小吏和他辦理了交接,便在外面等候,隨從帶著女子走進了使臣北條謹司住的院子,隨從見這女人打扮得很有日本味,便笑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可會說日語?」

    女人顯得有些害怕,顫聲道:「小女子姓喬,不會說日語,是教坊的假母將我打扮成這般模樣,我沒有接過日本人,請大人憐惜。」

    「你不要害怕,我們北條大人很和善,等會兒見了他,你就會知道其實日本人和你們漢人一樣,而且他很快就會結束,讓你回去,只要你聽話。」

    「是!」

    門前,幾名侍衛又搜了女人一遍身,這才放他們進去,推開移門,隨從將女人領了進來,屋子很明亮,也是佈置成日本風格,地上鋪著軟席,一名約五十歲的男子盤腿坐在小桌前,他身著和服,頭已經花白了,留著一撮仁丹胡,目光熱切地望著碎步走進地年輕女人,此人正是日本北朝使臣北條謹司。

    他見女人面如滿月,盤著日本式的高髻,頭上掛滿了珠翠,長得姿容秀麗,身子窈窕,令他非常滿意,『喲西!』他讚了一聲,一揮手,命隨從出去,幾名侍衛不敢呆在門口,也悄悄地退下了。

    門關上了,房間裡只剩下女人和正使二人,北條謹司做了一個脫衣服的姿勢,笑道:「把它脫掉!」

    女人忽然媚笑起來,站起身脫去了衣裳,裡面竟然什麼也沒有,露出了毫無一絲贅肉的身體,極富曲線和彈性,北條謹司的眼珠子驀地瞪大了,他立刻躺下來,指著自己嘴急道:「坐在我這裡來!」

    女人彷彿聽懂了他地意思,她呼地將燈吹滅了,蕩笑一聲便坐在了北條謹司的臉上,北條謹司激動得渾身抖,嘴裡出『赫!赫!』地粗聲,就在這時,女人的眼中閃過一抹殺機,她從頭裡拔出了一根長長地針,她捏破頂端的金球,一股墨綠色地液汁流滿的針,女人忽然用腿夾緊了他臉,讓他不出聲音,她自己卻大聲的呻吟起來,她獰笑一下,手起針落,身下的北條謹司一聲悶哼,又長又硬的鋼針竟刺穿了他的頭顱,身下的男人一陣抽搐,拚命掙扎,卻被她死死地壓住,一動也不能動,一連刺了五六下,男人終於不動了,女人站起身,又從頭上取下銀梳,從中間掰開,竟是一把鋒利的刀,她一刀割斷了北條謹司的喉嚨,這才穿起衣服,不慌不忙走了出去。

    見隨從站在院門邊,她忽然哭了起來,「結束了,你送我回去吧!」

    隨從見她可憐,點了點頭,帶她向外走去,剛走了十幾步,背後忽然爆出一陣恐慌的大喊,「快抓住刺客!北條大人死了。」

    隨從一愣,本能地回頭,卻一道銀光閃過,女人閃電般割斷了他的喉嚨,她一縱身跳上了矮牆,像一隻鬼魅,迅速消失在夜幕之中。

    一盞茶後,護城河中傳來低微的投河聲,蕩起了一圈圈漣漪,很快便平靜下來,一條黑影游過護城河,鑽進了一輛早已等候在對岸的馬車,迅速離去了

    次日,日本北朝使臣被殺的消息震驚了大明朝廷,朱元璋震怒,命錦衣衛徹查此案,蔣接到命令,立刻將五所千戶冷千秋找來,將此案交給了他,著令他三日內破案。

    案子似乎很好破,冷千秋只用了半天時間便從教坊司查到了主官白天收了五百兩銀子的賄賂,將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安排給了日本北朝使臣,可再查這個女人的來歷,卻一時查不清楚了,而且教坊司主官在接受初步盤查後卻不明不白的自殺了,線索一下子斷了。

    儘管如此,所有的明眼人還是看了出來,唯一有殺人動機的,只能是日本南朝使臣,就在這時,朱元璋卻忽然把本該接見北朝使臣的時間改成了接見南朝使臣,並在接見中勉強答應了南朝使臣菊池武的懇求,給予日本南朝一定的支持。

    秦王府內,趙無忌匆匆走進一座院子,他推門進了屋,屋子坐著兩人,正是菊池秀二和菊池風雅,他們見趙無忌進來,便一起站了起來,菊池風雅笑道:「錦衣衛們查得如何了?」

    趙無忌冷笑了一聲道:「你們別小瞧錦衣衛,他們能從蛛絲馬跡中找到線索,就算我把教坊司官員毒死了也沒有用,事實上他們已經找到了線索,你賄賂教坊司官員的銀錠不是大明鑄造,而是日本鑄造,很不幸,上面還有你們南朝的年號:元中六年新鑄,目標就直指你們。」

    這時,一直不吭聲的菊池秀二問道:「我們現在怎麼辦?」

    趙無忌瞥了他們一眼,便道:「我剛才已經請示過殿下,殿下的意思是由我率人護送你們去廣東,從那裡坐送銀船回日本,時間緊急,一個時辰後立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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