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匆匆忙忙地安排好一切,邵仲康告別了自己的狗友,乘坐飛機來也飛返香港。
下了飛機,天才濛濛亮,走出機場大廳,離老遠就看見自己稱作為「華姨」的方逸華在機場外接機。
「華姨,我在這裡。」邵仲康朝著方逸華揮了揮手,方逸華這才看到他,笑道:「是仲康麼?想不到七八年不到你的變化這麼大,人長得也高了,也變帥了,不像我,已經人老珠黃了都快沒人要哩。」
邵仲康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雖然在伯父跟前暫無名分,只是掛著一個情人的身份,但是伯父裡裡外外卻都離不開她,想必不久一定能被扶正,坐上邵家一家之母的位置,所以自己不僅不能得罪她,還要處處和她搞好關係才行。
於是便滿面春風地笑道:「華姨,你這說的是哪裡話呀,你一點都不老,剛才猛一看見你,我還以為是哪個靚女前來接機呢,一顆心噗通噗通跳厲害啊。」
「就你的嘴巴甜,我還靚女呢,三十年前或許是吧。」嘴上雖然這樣說,方逸華的心裡頭還是美滋滋的。
「哦對了,華姨,這一次我回香港沒帶什麼禮物,只是給你捎了一些東西,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哦,你有心了。」方逸華接過邵仲康遞過來的一個禮品袋,打開一看,卻是一些看似很古老的唱片。「這是……」
「這是華姨你當年登台時出的一些唱片,我在美國唐人街花了好長時間才找到的。」邵仲康笑道。
「什麼,美國,我的唱片?!」方逸華驚異莫名。
「是啊。華姨。您想不到吧。你在美國還有很多地歌迷哩。不要忘了。當年你可是有名地『東方百靈鳥』啊。那些唐人街地老人家一談起你。各個讚不絕口。說您唱地歌簡直就是天籟絕音。好聽得不得了。還有你登台時地颱風。更是無人能及。風靡萬千男女。由於對您地喜愛。所以他們就非常完好地保存著你發售過地歌曲專輯。像寶貝一樣捨不得給人看。我是磨破了嘴皮子。說是要買回來送你做禮物。他們這才肯割愛。」
聽著邵仲康地敘述。手中摸著這些古老地唱片。方逸華耳邊彷彿又聽見那悠揚地音樂聲。自己穿著華麗地演出服。身處在明亮地大舞台上。上面是無比璀璨地燈光。下面是成千上萬地觀眾。自己盡情地一展歌喉。用自己地歌聲傳達著自己地感情和夢想。
「仲康。你可真是有心啦。」方逸華頗為喜愛地將禮物收好。然後感謝了邵仲康一句。
邵仲康知道自己地這一招「投其所好」已經打動了眼前地女人。心中暗自得意。嘴上道:「哦。沒什麼。這些都是我應該做地。從小華姨你就對我不薄。我做這些小事兒也只是想讓你開心而已。」
「呵呵。看起來仲康你真地是長大了。好了。我們也別再站著了。快點上車吧。你伯父本來打算親自來接你地。可是因為昨晚休息地太晚。我就讓他待在家裡面休息了。現在他一定很想見到你呢。」
「那是。七八年了。我也很想念伯父哩。」邵仲康笑著上了車。
香港新界開發區,一座座宮殿般的豪宅掩映在綠樹叢中,蔚藍地海水輕拍在礁石上捲起潔白的浪花,金黃色的陽光映照下,三三兩兩的海鷗輕盈地落在岸邊,半點也不怕在海邊垂釣的人們。
然而這片優美而寧靜的自然環境卻並不是人人都有資格來享受,寸土寸金地價格讓大多數自認的有錢人望而卻步,最普通地住宅佔地面積一般為50c0多平方米,院子裡配備了各種運動器材,種植了各種奇花異草等,價格最低的也在1萬以上。和電視雜誌上地那些熟悉面孔毗鄰而居無是件賞心悅目的榮耀事情,然而有些時候,榮耀這玩意卻是和家中鈔票地厚薄程度成正比的。
清晨,一處巨宅的院子裡,影壇大亨邵逸夫正在手持利剪修葺花園裡面的花草。
這時候聽到管家福伯在門口跟一人說話:「你不能進去,老爺還沒用早餐呢,等他用過了早餐你再過來匯報工作吧。」
「不行啊,福伯,這是六叔他老早就要我匯報的工作,不能耽擱的。」
「我說你這個蛇仔明,怎麼就這麼倔呢,晚一會兒匯報會死麼?」
「福伯,你要搞清楚狀況哦,你只是這裡的管家,不是六叔他老人家的保姆!」
「呦,你還敢跟我頂嘴,告訴你,我蔡阿福今年七十三歲,跟老爺一起穿開襠褲長大,你問問
誰教他第一次釣魚,是誰教他第一次賭牌九?又是誰次……」
「第一教我追女孩子是嗎?」一個聲音響起。
「啊,老爺是你!」福伯嚇了一大跳。
「不是我,是誰呀?你啊,你這個蔡阿福,就會搬出一些陳年往事來耍威風。」邵大亨笑呵呵地說道。
「不是的老爺,我只不過是在跟仔明講道理,現在的年輕人啊,就是不知道尊重老人家,我要是不嗦一下,他們還就飛到天上去了。」
「我看他們還沒飛到天上,你和我就要上天堂嘍。」
「誰說的,你和我身子骨這麼好,就算活個一百歲都沒問題!」
「好什麼呀,以前一晚上能對付三個女人,現在連一個也對付不了了。」邵大亨笑著說道。然後又問蛇仔明:「你要匯報什麼情況,快點說,福伯,你將早餐準備好,我一邊吃一邊聽他說。」
作為香港的一代大亨,邵逸夫的早餐並不算很豐富,簡單的皮蛋瘦肉粥,一碟鹹鴨蛋,還有一碟臘肉。
微微地喝了一口小粥,邵大亨用手示意蛇仔明可以開始了。
蛇仔明整頓了一下思路說道:「六叔,您讓我查的那個那件事兒我已經查清楚了,榮少亨果然和王晶還有陳百祥三人開了一家叫玄霆娛樂的影視投資公司,並且已經非常成功地投資了幾部電影,其中還包括我們邵氏近期製作的那部大戲《賊王之王》。」
邵大亨拿紙巾沾了沾嘴唇道:「不出我所料,榮少亨果然在背後有動靜,是不是有才華地人都難耐寂寞啊?還有什麼,撿重點說。」
「好的,」蛇仔明微微停頓了一下,繼續道:「雖然榮少亨他開設了公司,不過好像不怎麼打理公司的業務,主要還是將精力放在了電視台上面,在工作方面兢兢業業,與員工的關係處理的也很好。」
「開了公司卻不去打理,看起來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哪個對他重要,哪個不重要,也不枉我那麼的抬舉他。」邵大亨語氣篤定地說道。
「六叔,我覺得你太看重他了吧,其實他也沒什麼了不起,不就拍成了幾部電視劇麼,何必費這麼大力氣去查他的底細呢。」蛇仔明裝作不懂地問道。
邵大亨輕蔑地看了蛇仔明一眼,冷笑道:「這裡根本就沒有你發表評論地份兒,記住你自己的職責,那就是好好地為我辦事兒,不要有什麼二心。」
「是,六叔,我錯了,我未央第一寵,代嫁皇后!最新章節不應該說那些糊塗話。」蛇仔明急忙低頭道。
邵大亨微微點了一下頭,然後背過身去,彷彿自言自語道:「如今的香港娛樂圈表面上看起來非常的平靜,可實際上卻像香江水一樣暗流激盪,榮少亨這個小伙子很有一股子闖勁兒,我是想要藉著他的手,慢慢地去打敗他們亞視。」
蛇仔明可不敢再接口了。誰知道邵大亨又會衝自己發什麼脾氣。
「你怎麼不說話?啞巴了不成?!」邵大亨回過身來盯著蛇仔明問道。
「我,我說什麼呀?」
邵大亨冷冷一笑道,「算了,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但是敏感地蛇仔明還是從邵大亨的眼神中看出了「爛泥扶不上牆」的意思,他地心中突然感到一股強烈的羞辱感,心說,原來自己在他心目中就是一團爛泥,幸虧自己如今已經找對了目標,幫著亨哥做事總要比跟著眼前這個自大的有錢人強。於是便低聲下氣道:「是的,六叔,您老人家還有什麼吩咐?」
邵大亨看了看蛇仔明地瘸腿,不冷不熱道:「沒什麼事兒了,去吧,到福伯那兒拿些賞錢,不要說我虧待你,本來像你這樣的人到哪兒都很難生存的,不過只要肯努力也是可以生活得很好。」
「謝謝六叔。」既然老闆已經下了逐客令,蛇仔明就不會再丟人顯眼地站在那裡。
蛇仔明走了以後,邵大亨忽然對福伯說道:「阿福,你還知道我最喜歡哪一首詩麼?」
福伯怔了一下說道:「應該是: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髮漁翁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哈哈,如今沒酒卻有粥,我這個七十多歲的白髮漁翁倒要喝粥來笑看秋月春風了。」邵大亨戲謔道。
「呵呵,老爺想要喝酒的話也可以,不過需要經過方太太的同意才行哦。」福伯是明白人,雖然方逸華還沒有名分,可是他口頭上卻稱其為「方太太」,對此邵大
說些什麼。
「逸華地同意麼?你不提我還忘了,怎麼她去接機還沒回來?是不是去的太晚了?」
「這一下您可猜錯了,方太太她一大早就起來了,然後就開著車去機場了。」
「哦,是嗎?那應該很快回來才對啊。」
「你不用擔心,我想可能路上有什麼事情給耽擱了。」
「但願如此。」邵大亨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走到一棵松樹面前,那是他和髮妻黃美珍一起栽種地萬年松,現在松樹依然挺拔翠綠,妻子卻多病纏身,一直躺在床上讓人照料。自己這麼多年來一直沒有給方逸華什麼名分,雖然對她心生愧疚,但卻實在是不願意做出傷害妻子的事情來……
正在邵大亨遐思之際,只聽見大門外傳來一陣汽笛聲。
福伯高興地說道:「老爺,表少爺他們回來了。」
打開公館大門,汽車緩慢地開了進來。
還沒等邵大亨從花園裡面走出來,就聽見一個爽朗地聲音說道:「伯父,我回來了!」
邵大亨隨著聲音仔細一打量,只見眼前站著一位器宇軒昂的英挺男子,眉目間還有些和自己相似,心說這不就是自己念叨著地仲康麼?!畢竟分別了七八年,能夠再次看到自己的這個侄兒,邵大亨心裡面很是欣喜,但是一貫處變不驚的他此時只是隨意地笑了笑,說道:「果然是阿康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要呆在美國吃牛排吃到老呢,來,快點坐下休息休息。」
邵仲康攙扶著邵大亨坐下,笑道:「美國的牛排雖然好吃,可是不合我的胃口,我還是比較喜歡吃香港的鮑魚,尤其伯父您家地極品鮑魚,哎呀,一想起來我就流口水哩。」
「你這孩子,還跟小時候一樣。說起話來沒個正經。難道在美國你只惦記著吃鮑魚,就沒惦記別的東西了麼?」
「當然有啦,那就是惦記您老人,惦記您的身體可否安好,惦記您的胃口是不是和從前一樣,還有啊,惦記著您是不是也在想念我這個壞小子!」
「鬼馬的傢伙,在美國淨不學好,只學會了拍馬屁了!」邵大亨嬉笑著輕打了邵仲康一下。
這時候下人已經奉上了茶水。
邵仲康似乎很渴,端起茶水咕嚕就喝了一口,誰知道茶水太燙,燙得他「哎呀」一聲齜牙咧嘴。
奉茶地下人嚇了一大跳,忙道:「對不起老爺,我馬上再給表少爺換上一杯。」
眼看邵大亨臉色微變,邵仲康笑道:「沒關係的,伯父,是我太口渴了,怨不得她。」
邵大亨這才表情稍緩,道:「那你就先給表少爺換上一杯,以後不要再這樣大意了。」
「是的,老爺。」下人忐忑道。
邵大亨回過頭來又關心地詢問了一番邵仲康這幾年在美國地生活。
邵仲康一一答覆,老少兩人非常投機地交談著,旁邊方逸華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邵逸夫這樣高興了,此刻看著他們其樂融融談話的樣子,心裡面舒服之極。
談論了大約十來分,邵仲康有意將話題引到回來幫邵大亨打理生意上面,說道:「伯父,其實我在美國之所以學了那麼多關於影視方面的知識,是因為很想回來幫您的忙,香港地方雖小,但我覺得在影視方面地發展潛力卻很大。正好這一次你寫信讓我回來,所以我覺得……」
邵大亨打斷他的話,很婉轉地說道:「阿康,既然你已經回來了,那就先在家休息一下,熟悉一下香港的環境,看你疲憊的樣子我估計你的時差還沒有調節過來,至於其它事情以後再說吧。」
邵仲康怔了一下,臉上去沒有露出絲毫的不快,笑道:「那好吧,你這樣一說我還真就覺得有些困頓了呢,看起來坐飛機也很累人啊。」
邵大亨微微一笑道:「那好,我讓阿福帶你上樓休息,好好地睡吧,晚上我再給你接風洗塵--——放心,我會讓人準備好你最愛吃的菜,還有一些人要介紹你認識一下。」
眼看著邵仲康上了樓,下面方逸華問道:「六叔,既然阿康那麼有心,你卻又為何不提讓他到電視台幫忙地事兒呢?」
邵大亨端起茶水輕抿了一口道:「做事情最忌諱的就是欲速則不達,我雖然有心讓阿康來給公司幫我地忙,可是我若直接提出的話。他會覺得這個機會很廉價,那樣以來就不會很重視這份工作,相反,我先涼一涼他,讓他在香港隨意玩樂幾天,等他玩夠了收心了,就會覺得煩悶無聊,到時候我再讓他進入公司幫我地忙,那樣一來就會事半功倍。」
方逸華一聽此話,不禁微微一笑道:「連自己的侄子都耍這麼多的心機,有時候我還真就看不懂你哩,。」
邵大亨:「那就對了,一個人如果總被人看懂的話,他就沒有神秘感可言了,而一個成功的男人所要具備的就是時刻保持神秘。」說完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