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羽看似隨意的一個動作,卻是落在了心細如髮的林可欣眼中。裝作是欣賞著屋子,林可欣幾步走到了辦公桌邊,將那個圖章偷偷地攥在手中。
這就是一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圖章了,連刻著的字跡都是歪歪扭扭的。但是林可欣還是認出來了,這是「李承天」三個小字。輕輕把圖章在掌心上印了一下,頓時留下了清晰的字跡,印泥還是濕潤的,證明用這圖章的人一直在用著這枚圖章。不過,這就讓林可欣有些搞不明白了,以李承天這樣身份、地位的人,竟然會用這種劣質的圖章,簡直就是不可思議了。
越是這樣,還越是說明有問題!
懷揣著迷惑,林可欣的耳邊突然傳來了李天羽的聲音:「這個圖章是我十二歲的時候做的,那年我剛剛從南豐市來到北京。轉眼間都十多年了,他竟然還留著這枚圖章。」
李天羽口中的「他」,自然就是李承天。連李天羽自己都不記得他有多少年沒有叫過爸爸這個字眼兒了。一直以來,他都在懷疑李承天到底是不是他的父親,哪有當爹的這麼對自己親生骨肉的?小孩子都是需要鼓勵的,可他從來沒有從李承天的口中說過一句表揚,或者是讚譽的話,哪怕是點下頭也行。可這對於李天羽來說,都是一種奢望。
「這就是他爹嗎?」李天羽不止一次這麼問過自己,他得不到答案,就算是蕭素素對他感情再好,他也不敢當著蕭素素的面兒,問這樣敏感的問題。自從大學畢業,他就獨自一人在社會上闖蕩,搞了天羽社,只是偶爾來過幾趟承天大酒店。那還是逢年過節的時候,拜個年後,立即就走了。
這麼一枚小小的圖章,李天羽是怎麼都沒有想到,李承天會一直保留著,至今還在用著。這只是一件小事,但是卻對李天羽的內心造成了一股強大的震撼,這是李承天在承認他嗎?李天羽緊攥著拳頭,不敢再去往下想了。
「呀?天羽哥,曾姐,你們快來看!」
突然間,傳來了周雨薇的一聲尖叫。在栽種的植物中間,有四道通往不同房間的房門。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她已經推開了其中的一道房門,卻沒敢走進去,只是站在門口,衝著她們猛烈地揮舞著手臂。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曾思敏、戴夢瑤、沈倩等人都跟著跑了過去,衝入了房間中。不過,她們的動作又都是一樣,都愣住了,小嘴張成了一個又一個的「o」形,都忘記去合攏了。林可欣拉著李天羽的手,輕聲道:「走,咱們也過。」
推門而入,這個房間不是很大,裝修的風格跟外面的豪華、奢侈相比,有著絕大的落差。確切地說,這裡的一桌一椅、一床、一櫃子等等都是舊的,看上去應該是有些年頭了。在牆壁上懸掛著一張又一張的獎狀,旁邊的櫥櫃中放著的是各式各樣的獎盃。就像是時空穿梭一樣,讓她們陡然進入了截然不同的一個世界,她們忘記了呼吸,忘記了一切,只是目瞪口呆地望著房間內的一個個物件。
就這樣停頓了有幾分鐘,沈倩才小聲讀道:「慶祝李天羽同學榮獲xx年度全國數學奧林匹克大賽第一名;xx年度參加全民運動會,五十米田徑第一名……」這些獎狀都是李天羽從小到大得的所有榮譽,每一張獎狀都是被精心裝裱過,有幾處破損的地方也都被人小心地粘貼好了。
其中最為與眾不同的是一張南豐市航空模型小組賽第一名的獎狀,雖然說是跟那些獎狀一樣,懸掛在牆上。但是明顯地看得出它被人給撕得粉碎,又是一點點拼湊起來的,這至少是有上千片,竟然一張碎紙片都刃魔記小說5200沒有少,讓人可以想像得到,那人肯定是有著極大的耐心或者是費了好多時間才拼湊起來的。
再往下看,她們都被一個相框給吸引住了。就是一個普通的相框,長約一米,寬約半米,邊框都已經有些破舊了。相框的後面是一張比較硬的白紙,一個個相片就這麼都貼在了白紙上。最上面的第一張就是穿著中山裝的一個青年和一個梳著辮子的女生肩靠肩坐在一起,那女生的懷中還抱著一個戴著帽子的嬰兒。那嬰兒眼睛望著一邊,還張著小嘴,胖嘟嘟的,可愛至極。
靈敏兒蹦跳著,興奮的叫道:「哎呀,這兩個人可不就是李伯伯和蕭大姐嗎?那麼,蕭大姐抱著的這個嬰兒就是李哥了?咯咯,竟然還穿著開襠褲,跟花生豆似的,才那麼點兒~~~」
「哪兒呢?哪兒呢?快讓我看看!」曾思敏、林可欣、戴夢瑤等人哪裡還有什麼淑女的矜持模樣,就這麼擠上去,興奮地看著一張張相片。周雨薇還在那嬰兒的開.檔的地方伸手指摸了摸,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嘻嘻笑道:「果然是,估計還沒有花生豆大呢,頂多就是個黃豆粒……」
林可欣搖頭道:「說是黃豆粒都是誇張了,要我說是牙籤還差不多。這要是找起來,都得用放大鏡了。」
「牙籤?!對,對!」曾思敏、邵丹丹等人是連連點頭,非常認同林可欣的這個比喻。
這讓李天羽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完了,這下是什麼都完了,有了這些把柄落在她們的手中,今後的日子夠她們嘲弄的了。再往下看,又有一張相片吸引了她們的注意力,這是在一個胡同口,李天羽和一個女生手挽著手,就這麼親熱地站在一起。這還了得?她們立即調轉了槍口,紛紛職責道:「這女生是誰?真的沒有看出來呀!你從小就幹些拈花惹草的事情來,趕緊招供。」
李天羽苦笑著道:「那人不是珍姐嘛!王裕珍,就是天羽飲料一廠負責管理食堂的。曾姐和小薇、可欣不是都認識嘛,這可冤枉我了。」
曾思敏笑道:「別說,珍姐小時候還是個美人兒呢?你說,你小時候有沒有想要娶她為妻?」
李天羽滿面的無辜,委屈的道:「就算是有,也沒什麼吧?哪個人年少的時候沒幻想過呢?不過,我們現在可是正經的姐弟關係,你們千萬別誤會。」
林可欣擺擺手,調笑道:「行了,行了,別掩飾了。難道你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嗎?越描越黑就是這個道理!我們也沒有說你和珍姐現在怎麼樣呀,你還不打自招了,這就證明你的心中有鬼。」
她們都沉浸在了相片中,這些相片全都是從小到大排列的,應該說就是李天羽的成長歷程。李天羽卻走到了那張南豐市航空模型小組賽第一名的獎狀前,輕輕撫摸著相框,眼神中流露出來了相當複雜的神采。
曾思敏走到他的身邊,輕聲道:「怎麼了?」
李天羽苦澀道:「那時候我還是在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我將家中的錄音機給拆了,小電機做了個滑翔式飛機,取得了市航空模型小組賽第一名的成績。回到家中,他大發雷霆,將我得的獎狀給撕得粉碎,還狠狠地爆揍了我一頓。真的沒有想到,我竟然還能夠看到這張獎狀,肯定是蕭大姐偷偷地將碎片撿起來,幫我復原的。這房間內的擺設,跟我小時候在南豐市住著房間一模一樣,甚至連格局和大小都是一樣的。我還在奇怪,怎麼老家的東西都沒有了,搞了半天都被搬到這裡來了。」
「砰砰砰!」敲門聲突然傳來,伴隨著的還有一個笑吟吟的聲音:「我可以進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