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羽的臉色陰沉的可怕,周雨薇還是第一次見到李天羽露出了的神情,沒敢讓他開車,而是自己坐到了駕駛位上。一路上,李天羽都沒有說話,但是周雨薇已經瞭解了事情的大概,心中對唐寅的恨意又增加了幾分。
緊趕慢趕,等到他們感到飲料廠的時候,還是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廠大門大敞四開著,連個人影的都看不到。飲料廠的上空,冒著股股的濃煙,離老遠就能夠聞到燒焦的刺鼻味道。完了!周雨薇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顫抖著,但還是抿著嘴唇,愣是加速駛進了廠子。
甬道的兩邊,原本是綠茵茵的草地,還有盛開著的鮮花,這都是在李天羽接手了通達飲料廠後,花費大資金修建的,就是想給職工們一個良好、舒適的工作環境。可是如今,空氣中飄蕩著黑色的粉塵,已經覆蓋了草地和鮮花,再也看不到原先的景致。
等到了那三個廠車間的外圍,就已經開不過去了。近千名廠職工們還在陸陸續續地往車間裡面跑,每跑出來一人,手中都是或多或少的拿著幾個零件。這都是機器設備上的,不能將整台機器抬出來,他們就盡量將機器拆卸,能多拿一塊是一塊。
幾輛消防車將道路封堵的死死的,幾根水槍激射著水流,已經將車間內的火勢給壓制住了。可即便是這樣,還是能夠感到股股的熱氣從車間內冒出來,這可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再望著堆放在花叢中,堆得像是小山般的機器零件,李天羽第一次感到眼角濕潤,是為了廠職工們的大義舉動,而感動了。
又過了幾分鐘,火勢終於完全熄滅,這幾輛消防車又馬上奔赴其他的兩個還在燃燒著的車間。那裡也有消防車,但是畢竟是人多力量大,早一步消滅火勢,就多一份搶救的財產。李天羽讓周雨薇跑步過去,告訴那兩個車間的廠職工,千萬不要在冒險進裡面搶救設備了。人和設備比起來,設備微不足道。
一步,一步走過來,所有的廠職工們都自然而然的讓開一條道路,更多的廠職工們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李天羽走過來,還在冒著熱浪往廠子裡面衝。他們的身上、臉上都是黑乎乎的,已經讓李天羽分辨不出是誰了。當他們出來,看到李天羽站在廠車間門口,一一跟他們握手,他們再也抑制不住眼角的淚水,都哽咽了起來。
突然間,從車間內傳來了怒罵聲:「叉你媽的,都站在外面幹什麼呢?趕緊進來搶救設備……」連續的喊了幾聲,都再沒有人進來,那人怒氣衝天的跑了出來,剛要再破口大罵,一眼就看到了李天羽遞過來的雙手,這一刻,他整個人就像是被點了穴道似的,頓時愣住了。停頓了足足有幾十秒鐘,他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雙手抱著李天羽的大腿,痛哭道:「李哥,我孟飛對不起你,沒有管好設備的運轉,三個車間……三個車間都沒了……」
「李哥,我們對不起你……」站在四周的近千名職工們,這些平日裡流血不流淚的老爺們,全都齊刷刷的跪倒在了地上。淚水順著眼角流淌出來,讓這些已經被灰塵沾滿臉龐的男爺們的臉上,清晰地露出來了兩道深深地溝壑,這是淚水沖刷出來的。
「我李天羽感謝所有的兄弟,只有我在,有你們在,還有什麼完成不了的事情嗎?」緊跟著,李天羽也跪倒在了地上。
都說是男兒膝下有黃金,只跪蒼天和娘親,可是,就這麼一大群老爺們,男子漢,竟然都跪了下來。他們跪下不為別的,就是沒有好好的星際超級化身燃文守護好廠子,讓廠子蒙受了巨大的損失。沒有人比他們更明白桔香液的生產所付出的代價了。
為了研究、開發桔香液,王小算和張長貴沒日沒夜的研究了將近一個多月,才算是找出了最佳的原料比例分配。畢竟是新產品,所有的設備都是孟飛、羅幸和一些喜歡專研的青年職工們一張草圖,勾勒出來,哪怕是一顆螺絲釘,都是付出了太多的心血。
望著「誕生」的設備,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興奮的光彩,是發自內心深處的。這不是設備,在他們的眼中,這是有血有肉有靈性的嬰兒,是他們大傢伙的孩子。當三個車間同時爆起了大火,他們想到的不是個人的安危,而是怎麼搶救設備,搶救自己的孩子。試問,哪個當爸爸的願意看著自己的孩子葬送火海?
這一剎那,廠職工們似是感動了上天,天空中突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越下越大。每個人的身上都被雨水給淋濕了,可他們沒有一人站起來,只是靜靜地跪在雨水中,似是只有這樣才能夠減輕內心的痛楚。
突然間,也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聲:「咱們要將設備都給抬出來,哪怕是受損了,我們也要將零件一樣一樣搬出來。」
一個人衝進去了,兩個人衝進去了……沒出幾分鐘,所有的職工們都衝進了廠車間。廠車間的棚頂早就已經燒落架了,就剩下了四面空空的牆壁。車間內看不到什麼設備,只是被燃盡的灰塵和散亂著的木炭,水泥,磚頭……
當李天羽走進去,就看到這些職工們都彎著腰,正在用雙手往出刨著設備。雨水越下越大,可是不一定什麼地方都澆得到。幾乎是每一秒鐘,都會有廠職工的雙手被下面還在滾燙著木炭、灰燼所燙傷。可他們就像是沒有任何直覺的鐵人,反而越挖速度越快。這樣的情形,又怎能不讓人感動?怔怔地望著這些人,李天羽的心中百感交集,臉上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兒。
誰能想到他此時想的是什麼?
突然間,李天羽也衝了進去,雙手跟大傢伙一起挖掘著設備,很快,就將一台已經破損的設備給挖掘了出來。五、六十人分別站在機器的四周,分別握著可以著手的地方,李天羽喊起了勞動號子:「兄弟們加把勁兒啊!嘿喲嘿喲~~~」
這些廠職工們也跟著李天羽的聲音,一起高喊了起來。萬眾一心,其利斷金。在一聲一聲吆喝中,機器蝸牛般從廠車間中爬出來,一點點的挪到了外面的甬道上。一台,兩台,終於在兩個小時候,所有的設備都被抬了出來。隨後,這些廠職工們又奔赴其餘的兩個廠車間。
周雨薇將一張紙遞到了李天羽的面前,大聲道:「天羽哥,火災現場經過技術人員初步判斷,是電路引起的。三個車間,幾乎是所有的設備都報廢了。唯一慶幸的是,只有幾十個廠職工受輕傷,經過廠醫務室人員簡單包紮急救後,已經送往了醫院。這次火災的直接損失,恐怕……恐怕有五千萬。原本廠子的流動資金只有兩千多萬,為了桔香液的運作,我們投入了大量的資金和設備,還有原材料,兩千多萬幾乎是所剩無幾。受傷住在醫院的職工醫藥費、我們在外面的『大篷車』有十幾輛被燒燬、再就是宣傳費、廣告費,加起來只要是幾百萬。我們一上午銷售出去的桔香液也才不過八百多萬,想要填補這個漏洞倒是沒有什麼問題。可是接下來怎麼辦?廠職工們的工資,天羽飲料二廠和一廠僅存的車間,還要再生產飲品系列,這都需要購進原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