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凌塵 上卷 第五十六章 三個境界
    「暫時性的安全了。」

    坐在小公園木椅上的林塵自言自語著。

    暫時。

    只能說暫時。

    因為他不知道,那個光盤當中的東西,是否能夠將宣萱的觀念扭轉,是不是能夠讓她成為一位開始質疑上頭命令的叛逆騎士,開始具備明辨是非的能力。至於進一步成為墮落騎士,甚至徹底走上決裂的黑暗騎士……

    除非經歷生死大變,否則他們這些從小接受洗腦教育的精英,是不可能完全改變自己的觀念,進一步成為聯邦口中的那些背叛者。

    將自己手上這個筆記本電腦合上,林塵抬起頭來,就要打算離去。

    不過,當他打算回家時,目光卻敏銳的落到了不遠的林蔭道上,似乎帶著一絲疑惑之色往這邊打量的一道倩麗身影。

    林明月。

    「你不是在上課嗎,怎麼會在這裡?」

    林明月看到自己居然被現了,習慣性的撇了撇嘴:「要你管。」說完,直接轉身,就要離去。

    而林塵,也並沒有出聲挽留。

    任她離開。

    只是,當林明月走了兩步,卻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居然轉過身,目光不斷的在林塵身上打量著,眼中帶著一絲自內心的驚訝:「你……你的輪椅呢?」

    「輪椅?」

    林塵微微聳了聳肩:「窮的揭不開鍋了,賣了。」

    「你……」

    林明月本能的感到了一陣氣憤,就要開口斥上幾句,但是過了片刻,她卻是想到了什麼,皺了皺眉頭,問道:「那你呢,沒有輪椅你怎麼到這裡來的。」

    「自己走過來的。」

    「走過來的?」

    林明月的目光在林塵腿上打量了片刻,神色有些複雜,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良久,她才恢復了一下神色,依然是撇了撇嘴,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早該這樣了,非要裝清高,自己找罪受。」

    林塵微微一怔,知道她是誤會了自己安裝了假肢,而方纔那短暫的神色複雜,估計也是知道他自此就等於沒有了前程,永遠沒有成為機甲騎士出人頭地的可能了吧,當下也沒有解釋,只是點了點頭。

    「好了,看在你總算學乖了一點的份上,這張卡你拿著,就當本小姐還你的這些年的生活費好了。」

    「嗯?」

    「哼,既然以後我們要斷絕關係,我也是不想打算欠你任何東西,你幾年裡,所有生活費我都會慢慢補貼還上去的。」

    「呵……等你真正有錢了再說吧。」

    說著,林塵卻並沒有接下那張卡,儘管林明月在學院中是特免生,不需要繳納任何學習費用,每年還有獎學金補貼,可是,卻也只能剛剛夠用,畢竟,她可不是個像會節約用錢的主。

    「不要?」

    林塵微微搖了搖頭。

    「你……」

    林明月看著林塵那副風輕雲淡,好像什麼事都不在意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聯想到自己剛才在學院裡聽到那個消息後居然假也沒請,就趕過來了,全勤、五好什麼的全部沒了,簡直笨的無可救藥,莫名其妙的煩躁了起來,對著他大聲叱喝了一句:「去死吧!」

    喊完轉身就跑。

    很快,就已經消失在小公園當中了。

    林塵看著,渾然沒有追上去的意思。

    甚至,似乎是為了讓她跑的再遠點,原本打算馬上回家的他,反而不急了,就這樣坐了下來,靜靜的等候著,感受著腳上剛才經過「劇烈」戰鬥後,帶來的麻麻的,癢癢的感覺……

    「呵呵,小伙子,吵架了吧。」

    這個時候,一對可能是夫妻的老人,笑呵呵的走了過來,在林塵的身邊坐了下來。

    看他們的樣子,應該是住在附近,外出散步。

    「這……老樣子了。」

    「呵呵,你們兩個,應該是兄妹吧,情侶可是一點也不像。」

    林塵點了點頭:「老人家慧眼如炬。」

    「我就說嗎,不過你這個小伙子就讓我有些看不透了,按理說,那個小姑娘可是出於一片好心,看到你經濟上有些困難了,想要幫助你,可是,為什麼最終會鬧到這個程度?我能夠看出來,那個小姑娘可是一個很傲氣的人,拿出那張卡,還找出那樣一個理由,可都是鼓起勇氣了,莫非,就因為你是男孩子,大男子主義作祟,堅決不願意接受這種饋贈?」

    「老人家不用感到奇怪,這就是我們的相處方式。」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這種相處方式,我倒是聞所未聞了。」

    「年輕人,打鬧一下,總是沒有錯的。」

    「照你這種說法,你好像已經不再是年輕人似得了,我如果沒有看錯,你的年齡,應該在二十四五的樣子吧……這個年齡根據我們聯邦規定,可是剛剛成年不久,正處於剛邁入社會,最年輕氣盛的時候。」

    林塵沉默了片刻,很快已經恢復了過來,若有若如的笑道:「可能經歷不同了。」

    「不,實際上,仍然無出左右。」

    老人笑了笑,道:「真正的成熟,並不是你口中說成熟,就是成熟了,你覺得你現在好像已經看透了很多事,明白了很多道理,覺得你和年輕人那個層次比較,已經是兩個世界了,別人無法瞭解你,你也不必瞭解他,但是實際上,這正是尚未成熟的一種表現。」

    說到這,老人的語氣微微一頓,道:「我記得,在我們這顆星辰上,上古時期就一直流傳下來了一句古話——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仍然山,看水仍然水。」

    「人生三大境界。」

    林塵點了點頭。

    他看到過這本書籍,據說這些書籍上記載的珍貴文獻,都是上古大破滅以前,殘留下來的東西經典,乃是上古人類留下來的文明結晶,思想精髓。

    「呵呵,那你覺得,你現在應該處於哪一個境界?」

    「哪一境界?」

    此問一出,林塵頓時怔在當場。

    「很多事情,你覺得你看明白了,你有著明確的方向,有著明白的目標,但……你真的看到了山,你真的看到了水嗎?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又或者,你所在找的,只是不用去看山,也不用看透水的理由?」

    「好了好了,老頭子,你又囉嗦了。」

    這時,老人旁邊的老婦已經催促了起來,似乎覺得他在一個年輕人面前說這些話語,並無任何意義,反而有倚老賣老的嫌疑,讓人憑看了笑話。

    「呵呵,是是是,我是囉嗦了,只是看到這個小伙子和那個小姑娘的這種有意思的相處方式,一時好奇罷了,人老了,就是忍不住這個嘮叨的毛病。走走走,還要圍著這個公園轉一圈呢。」

    老人說完,站了起來,呵呵笑著,也沒有和林塵道別,就這樣和那個老婦一起,漸行漸遠,很快消失在眼前的林蔭小道上。

    而林塵,則仍然在木椅上坐著,沉吟著,思緒卻是不知飄向了何處。

    良久,他似乎才從那種沉吟當中回過神來,微微抬頭,目光正好對上了那已經快升上頭頂的太陽……

    十一點了。

    已經蘊含了一些熱量的陽光,灑落在身上,隱隱讓人生出一絲熱意來,公園中行走的遊人已經減少了許多,就連偶爾剩下的,基本上也都在草地中,樹蔭下坐著,有意識無意識的開始躲避陽光的微曬……

    陽光照耀在白松石板,博愛,無聲。

    整個小公園中充滿的,是一種溫馨、悠閒、寧靜、祥和的氣氛。

    「看山不是山嗎……」

    林塵口中自言自語著。

    「道理,我知道……」

    「可是,很多時候,明白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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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段情節好像在星神祭裡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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