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在大唐 章節目錄 第67章 讓我們一起來灌水
    「天下詩社」成立了,天下詩社的成立雖然沒有多少人參加,但前前後後的各種傳聞,立時轟動了整個長安的各大學府。

    人們紛紛議論著天下詩社各種奇奇怪怪的社規。比如:

    「凡參加詩社之人,不論身份,只要寫一篇詩便可入社」;

    「規定每人每月交一篇詩稿,好詩還會得到「潤筆」之資」;

    「每月至少會組織一次郊遊,一起吟詩作對,實際上是詩會」;

    「每月會出一本《天下詩集》,將大家寫的詩刊登出來」;

    「詩集還有『灌水版』」;

    ……

    而參加過天下詩社成立大會的士子們,對天下詩社各種場面的描繪更加津津有味。比如:

    長安公子的演講,說道:「天下詩社乃是天下人的詩社,無論貧富貴賤、男女老幼,在文學面前人人平等……不怕你有才,就怕你沒才,只要有才便可盡情在這裡展示…….」

    蜀王原來是個如此禮賢下士之人,不僅風度翩翩,而且寬厚仁和,對大家一視同仁……相比之下,紀王與越王要差了許多。

    除了這些,更令人津津樂道的是蜀王府的「饅頭」,那可是絕無僅有的美味,世上從來沒有聽說過的美食……據說是一個叫尉遲洪道的少年發明的,那少年粗壯豪氣,威風凜凜,偏偏卻喜歡做廚子,真是令人奇怪……

    「你沒去,,很遺憾,沒吃到『饅頭』,呵呵,活該!」

    「長安公子長什麼樣?可是天下第一的風流瀟灑人物,沒見到吧,呵呵…」

    「富公子被選為詩刊主編,什麼叫詩刊主編?哈,你不懂了吧,就是評比詩文好不好的主要編輯。在下不才,也是編輯之一……」

    「什麼是灌水版?就是將水灌進去……」

    「呵,騙你呢。灌水版的意思是只要你寫的詩,無論多爛都可以在這兒發表……」

    「讓我們一起來灌水吧!這是我們『天下詩社』的口號!」

    ……

    人們紛紛以自己是天下詩社的成員而自豪。而楊悅那句「讓我們一起來灌水吧!」成了經典,每一個詩社成員在說完詩社的事兒後,一定會以此句話作為結束語。學著楊悅當時演講的樣子,攥緊右拳向前揮出。

    關於天下詩社各種傳聞滿天飛舞,迅速傳遍了京城,並且很快便飛出京城,傳播到各地……

    連兩儀殿內為遼東戰事被吵得焦頭爛額的李世民也聽說了。將蜀王叫了去仔細問話。

    「天下詩社是怎麼會事兒?」

    「就是一個類似於『竹林七賢』的詩社,為寫詩聚在一起結成的社。」

    「寫詩,你們的詩社有詩人?誰最著名?」

    李愔搖頭道:「沒有。都是年輕人!沒有一個成名詩人!」

    「那叫什麼詩社?」李世民笑起來,「真是胡鬧。當年竹林七賢,可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父皇!」李愔見李世民否定詩社,微微被激怒了,有點激動地說道,「哪個詩人不是從不成名才到成名?每個人都有少年時。沒準『天下詩社』將來會產生許多著名詩人……」

    「哦?」李世民看了看自己這個兒子,情性衝動、易怒的性格很有點像自己,笑了,「嗯,說的不錯,少年人輕狂一點沒什麼不好。自古俊傑出少年!」

    見李世民不再諷刺詩社,李愔暗暗放下心來。跟著李世民笑了起來:「父皇曾說過,當年到雁門關勤王,第一次打仗沒想到便一戰成名,更加想不到自己原來如此會打仗,立下赫赫戰功……我們『天下詩社』,雖然沒有名人,但一定會寫出更多的名人,超越眼下的名人……」

    「好!有這個信心就好。年輕人就應該有這種氣勢。」看到兒子如此有信心,李世民不由點了點頭,想了想道,「『天下詩社』?你們的詩社叫天下詩社?好大的口氣……」

    「天下詩社之意,是天下所有人都可以參加的詩社,無論男女老幼、貧賤富貴,無論身份……」

    「無論男女老幼?你們的詩社,女人也可以參加?」

    「可以。」

    「那到是天下奇聞。哪家娘子參加了?」李世民啞然失笑。沒想到天下詩社如此胡鬧。想到有人隱晦的提醒他,天下詩社便像是當時的「文學館」,不由搖了搖頭。心道:天下詩社怎能與自己當年的「文學館十八學士」相比。連女人都可以參加,那裡是什麼精英聚會,根本是開玩笑。看了看自己的兒子,不知怎麼又有點失落。

    「這個……現在還沒有。」李愔想起楊悅,不由微笑起來,天下詩社的創始人就是女人,怎麼可能限止女人參加?

    「你們怎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

    「奇怪麼?呵,是有點奇怪。」李愔心想,不過沒有說出來。楊悅的想法與理論向來古里古怪,讓人摸不著頭腦。想了想說道:「做詩面前人人平等。才能面前人人平等。只要有詩才,就可以加入我們天下詩社。」

    「才能面前人人平等。」李世民聽著這話,更加大笑,好古怪的想法。「不過,的確有許多女子很有才。在古代就有許多,比如蔡文姬她的『胡笳十八拍』令人拍案叫絕……」

    李世民想了一下,又問道:「聽說有一句『讓我們一起來灌水吧』,是你們詩社的口號?什麼是灌水?」

    李愔再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楊悅這句話原本是一句玩笑話,沒想到卻成了大家最喜歡說的話,說得多了,最後成了詩社的口號。

    「灌水就是寫出的詩不一定是經典的好詩,但只要你寫出來,再爛我們也會在詩刊上刊登。專門開闢了一個『灌水版』,就是為了放這些詩。目的是萬一編輯們將好詩漏過,還可以從這個版面讓大家得知……」

    「果然是個好想法。」

    李愔看李世民對詩社越來越感興趣,又說道:「詩社的初衷其實還有一點。現在許多生徒為了選舉科試,不得不投捲到名流門下,請名流吹捧。久而久之,難免其中之弊。詩社正是為了解決這一現象,生徒們不僅不會附身權貴名流,還可以因為寫詩得到一份『潤筆』之資。那些窮困的士子便不愁沒有一展才華的平台。而且詩人的氣節也可以得以保持,一舉多得,何樂而不為?」

    「一舉多得,何樂而不為。」李世民重複著李愔的話,抬頭仔細打量自己的兒子,突然發現兒子竟然有這樣的頭腦,十分詫異。在他心裡,這個兒子只會吃喝玩樂,每日不惹事兒生點非已是高抬。前幾天還有御史彈劾他夜間打架……此時看到兒子微微有點倔強而英俊的臉龐,不由心中一動,這個兒子還真有點像自己。

    想了一下,眼中盯著面前的遼東版圖,突然轉口說道:「你覺得遼東是戰還是不戰?」

    「當然是戰!」

    「哦?」李世民不置可否,看著兒子說道,「說說你的理由。」

    「第一,蓋蘇文殘暴虐民,如此不仁不義之徒,人人可得而誅之。其次,新羅與我朝貢約好,新羅求助,我大唐豈能坐視不管?如果棄之不管,任人欺凌,乃是不義不信;第三,高麗狡詐,我中國百萬子弟命喪遼東,便是為了這些中原子弟報仇也要征伐…還有,」李愔頓了頓,想到楊悅因聽到高麗、倭國因自家兒女**而噁心到嘔吐,不由微微莞爾,繼續說道,「高麗之地愚昧陋俗,令人聞之而噁心,應將我大唐文明傳遞給全世界,讓他知道什麼是羞恥,什麼是蒙昧!」

    前面那些理由,李世民心中有同樣想法,當然還有更多的理由,是李愔沒有想到的。但是李愔最後這一個理由卻讓李世民微微吃驚,沒想到兒子還會說出這種話來,不由愕然:「將我大唐文明傳遞給全世界?」好大的口氣。什麼時候這個兒子有了這種雄心壯志?李世民不由再一次認真打量李愔,滿意地點了點頭。

    ……

    直到殿前內侍報,衛公李靖晉見。李世民才揮了揮手,讓李愔退下。

    見李愔快走出殿時,又遲疑地叫住他,說道:「衛公來是要談遼東的事兒,你站在一旁聽聽吧。」

    李愔聽了,心中狂喜,這還是父皇第一次如此重視自己……

    當下李愔恭敬的立在門前,等待衛公進來。待李靖走進殿內,李愔向李靖先行了一禮。李靖沒想到李愔會在,不由詫異地看了看他。

    李世民微微一笑:「蜀王來此本是有其它事兒問他,你當他不存在即可……」

    李靖微微點頭,知道今日所談極為機密,李世民如此說是告訴他不必忌諱李愔,只管暢所欲言。

    見李靖走進兩儀殿,面上雖無表情,眼中卻掩不住一絲喜色,李世民笑道:「為遼東事兒,正要問衛公意見。」

    李靖一縷白鬚,呵呵笑道:「一個字。」

    「打!」兩人異口同聲,相視大笑。

    這件事兒在朝堂上已議論多次,有主張戰的,有主張不戰的。大唐武將向來聞戰而喜,主戰的是李世勣等一眾兵部官員。主張多一事兒不如少一事兒,和平為主的自然是文官,包括諫議大夫褚遂良,中書令楊師道等人。房玄齡保持中立,認為打也可不打也可,皆有利弊。

    文官指責武將聞戰而喜,不過是想要立功邀賞,執民脂民膏於不顧。武將則指責文官只是一味保守,不知居安思危,豈不知打跨敵人便是保證自身安定,高麗暴厲,向來有占新羅、平百濟,統一遼東之心,若真讓它形成一個統一的大國,則對我中原將是一大威脅,決不可坐視不管,縱虎為患。

    李世民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李愔,向李靖問道:「說說理由。」

    李靖笑了笑,眼睛也飄了一眼李愔,說道:「打的理由只有一個,打得過。」

    李世民點頭大笑,說道:「當年神堯皇帝,為了平定天下而不得不與突厥稱兄弟,便是一樣的道理。貞觀四年,衛公滅突厥,大震神堯皇帝生平之志,才解天下人之誤會。」

    「打得過」!好簡單的理由。李愔心頭砰然大跳,豁然開朗,挑起一場戰爭唯一的理由——「打得過」!戰爭無論正義與非正義,最先權衡的應是雙方的力量。打得過才打,才是最冷靜而明智的選擇。打不過也要打,不是挑起戰爭的理由,而是應對戰爭的理由。

    李愔想到剛才自己所說的原因,相對於此未免太小兒科。什麼仁義道德,其實都是虛的,只能作為出戰的借口。這個道理顯然父皇與衛公不說自明,之所以說出來不過是在教導自己。

    李愔心中凜然,剛才被父皇誇獎的志得意滿一下飛到了爪哇國,態度更加恭敬起來。

    李世民看了看李愔,滿意地點點頭,向衛公說道:「如今我大唐兵精將猛,四海皆平,唯剩遼東,我要趁著年歲還不算老,解決掉這個難題。」

    李靖點頭笑道:「聖上英明。」

    李世民微微一笑,轉口問道:「衛公以為若戰,我們眼下要作的準備是什麼?」

    聽到李世民如此問,李愔立時收回心神,忙附耳細聽。

    「遼東不比突厥,吐谷渾。突厥等地不過遊牧之族,以騎兵善戰為主。只要我大唐兵馬夠強,足以一戰。高麗一向以我中華為師,深受中原影響,善於守城。尤其是自貞觀五年,聖上派長孫師將到高麗毀『京觀』,收斂前隋戰亡屍骨以來,高麗便慌慌不可終日,擔心聖上征討,一直在作戰事防備。自扶余至大海間修建『千里長城』以為防線,城堅地險。因而遼東之戰必然有許多攻艱戰,應做好長期作戰的準備,不易倉促而行。」

    李世民連連點頭:「吾當年平定中原,對於堅城之利深有感觸。當年河東之戰,與屈突通在潼關相持一月有餘,神堯皇帝幾欲放棄長安。」

    李靖眼中露出笑意:「寧食三斗艾,不見屈突蓋;寧服三半蔥,不逢屈突通。屈氏兄弟鐵嘴鋼牙的確不易對付。潼關向為長安東門戶城堅難攻。」

    這句話乃是當年長安城流行的諺語,李世民聽了哈哈大笑,想起當年屈突通決不投降,後來卻又成了大唐二十四功臣之一,如回到當年的金戈鐵馬中,一時出神。

    「衛公以為要攻遼東,如何進攻為好。」

    「水陸並進。」

    「當年,隋帝也曾用此法。」

    「隋帝征遼失敗,但也不能說這個戰策不對。」

    「煬帝的文才武略,都是好的,朕常自思,如若比武功兵法,朕或許能比。但如若比文才,朕決對不是對手。若論聰明識人,煬帝皆是無人能及的人物,為何會落到全民皆反的地步?」

    「聖上所言不錯。聖上與隋帝皆是天縱奇才,只是隋帝性格太過於持才傲物。聖上卻勝於寬仁豁達。隋帝見有人詩文勝過他,也會不高興。聖上卻更喜歡交遊。因而正如劉文靜當年所言,聖上『有魏武帝之武功,有漢高祖之胸襟』。隋帝自持才高、嫉妒他人,豈能與聖上相比而論。」

    「衛公謬讚了。」李世民大笑,知道李靖一向不愛拍馬屁,今日說這些出來,自然是由於自己引他說出,二來主要還是說給李愔來聽。見李愔神態恭敬,仔細受教,心中大慰。

    「隋之所失,即我之所鑒。」李世民低頭沉吟片刻說道:「前隋四次征遼,雖然失敗。但水陸並進的戰略實為可取。只是這樣一來要準備戰船,只怕這場仗要放到明年再打了。」

    李靖點頭道:「遼東苦寒,作戰時機只合在四月至十月間。今已二月,倉促之間不能備齊。要戰至少也要到明年開春了。」

    李愔想起楊悅說的「今年不戰明年必戰」,嘴角不由微露笑意。

    李世民略有點詫異的看了一眼李愔,想了想又問道:「衛公以為,薛延陀會不會伺機而動。」

    李靖顯然已經深思熟慮過此事,立時說道:「夷男父子多疑慮,聖上安排得當,無防。」

    李世民點頭道:「朕真後悔當年聽從魏征之言,沒有趁勝追擊,一舉將它殲滅,以至於留下今日之患。」

    沉吟片刻,自語道,「派執失思力領兵駐防當無憂。」

    「聖上英明。」李靖笑看李愔,說道,「準備作戰,聖上卻又故意示以不戰。」

    李世民微笑點頭:「因而朝中還在議論不休。」

    李愔心中暗自歎服。知道父皇與衛公李靖今日談話,多處是特意說給自己,教導自己如何處理戰事。心中感慨,的確長了不少見識。

    李世民看了看李靖,突然問道:「衛公今年七十又三了吧。」

    李靖怎麼會不解其意,忙伏首言道:「臣雖年邁,尚且能飯。願為聖上效犬馬之勞。」

    李世民關切的看了一眼李靖的腳,歎道:「衛公足疾還是如故?」

    「無防。臣向來只有閒出病來,一打仗便什麼病都沒有了。好男兒征戰四方,當馳騁疆場。怎可老死家中,令人垂憐!」

    李世民擊掌大笑:「聞戰而狂,果不其然。大丈夫當平定四方,豈可安逸於家中。」

    李愔聽了二人對話,不由血氣上勇,大喝一聲「好」:「父皇,兒臣請往疆場效力。」

    李世民滿意地拍了拍李愔的肩頭,笑道:「戰也要到明年再戰,到時再說不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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