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寶殿裡異常地安靜,楊悅不知自己睡了多少個時辰,有些著慌,看看殿外還是天亮,才放下心來。記起白艷靈還等在外面,心道:「那丫頭一定已經等急了」,忙向殿外跑去。
「你是何人?」楊悅突然聽到有人說話,嚇了一跳。這才發現,大殿裡原來還有一人。那人站在西側的彌勒佛像前,長得異常美麗,看不出道底有多大年歲,只是能夠確定是個中年女子,女子的裝束有點奇怪。怎麼奇怪,楊悅一時說不上,只是感到有點發蒙。
「古裝!」楊悅一聲驚呼,突然領會過來,那中年美麗女子是穿著古裝,「怎麼回事兒?是在拍電影?原來如此,怪不得剛才上來時,大雄寶殿裡沒什麼人,估計這裡是被拍電影的劇團包場了。」
想到這兒,楊悅忙說道:「對不起,不知道你們包了這兒,我馬上走。」說著便又向外飛奔。
「站住。」中年女子輕聲喝道,楊悅不由自主的立定,狐疑地望向女子。中年女子卻不言語,像要思索什麼,盯著楊悅看了半晌,才道,「你叫什麼名字?」
「楊悅。」楊悅歉然地答道,「我不是成心的,不知道這兒在拍電影。」
「拍電影?」那女子驚疑地看著她,又過了半晌,才道,「你等等,外面正在下雨,你穿上這個再去吧。」指著一團黑罩說到,看上去像是古裝雨具,大概是演電影的道具吧。
「噢?」楊悅向外望去,這才注意到,老天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下起雨來,淅淅瀝瀝地,並不算大,「沒什麼,這點小雨,淋不壞。」楊悅對那女子的善意,很有好感,抱以微笑。心中在瘦腸刮肚地想:「她是誰?演過那部片?」只是很抱歉,始終沒有想出來。
「不過,你這樣走出去,好像不大適宜。」那女子略一遲疑,一邊兒說,一邊兒將「道具雨衣」遞給楊悅。
見好意難卻,楊悅只好接了過來,說道:「那就多謝了!請問您貴姓?」
「我也姓楊。」女子向她微笑著說。
楊悅也笑道:「原來是本家。」指指手裡的東西,再次道一聲「多謝」。
中年女子點點頭,示意她不必如此。楊悅拿起雨具,本來不打算穿,見女子殷切地看著自己,便展開來穿在身上。女子的雨衣有點特別,類似於雨披,從頭向下套,直垂到腳面,不過不是塑料的,是一層薄薄的黑紗,頭頂由一頂大沿帽子撐開,全身像罩了一個罩子一樣,從遠處望來如一團黑雲。
「管它呢,無論白貓黑貓,能抓老鼠就是好貓。」雖然走起路來有點不太方便,不過既然能擋雨,也就將就著用吧。楊悅一面想,一面飛奔而下,幾次差點滑道,幸虧她平日愛好體育運動,身手還算敏捷。
一口氣跑出大門,卻看不到白艷靈的蹤影。「沒義氣的傢伙。」楊悅心裡暗罵道,「下點小雨就不等我了。」
剛剛還非常擁擠地大街,一下清靜下來。街上行人很少,偶爾有一兩個路過,也同楊悅一樣,用黑罩子罩著。楊悅心中好笑:「原來這種雨具,是這兒的特產啊。」
走著走著,楊悅突然覺得有什麼不對。這條下山的路,西側明明是「塔院寺」,可是去了哪裡?那座白塔怎麼也不見了?這裡本來寺院林立,怎麼突然間少了許多,空空蕩蕩地?
楊悅越看越心驚,一個顫慄,惶恐不安起來,彷彿被什麼東西將魂魄掏空了去。「我這是在那裡?我是被施了什麼妖法嗎?這些人道底是什麼人?或者說是人是鬼?」
楊悅心下大駭,不及細想,一路狂奔向「清涼客棧」。
「清涼客棧,清涼客棧,求求你一定存在,老大老二老三老四一定要在那兒等著我。」楊悅一面跑一面禱告。
直到「清涼客棧」幾個大字盈入眼簾,楊悅才舒了一口氣,看到門口還有老闆娘說的那個「拄馬石」,楊悅放下心來,彷彿又重新活過來一般。
「老四,老四,白艷靈,你給我出來。」楊悅一路跑進去,衝向房間,大叫著推門進去。不過,房間裡並沒有人。楊悅不由一怔,心想難道她還沒回來?轉頭想去其它房間找老大等人,突然覺得房間裡似有什麼不對…….
正詫異間,突然從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問道:「你是誰?」楊悅回頭見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同樣是古裝打扮,心中不由一沉,暗想,完了,難道我還沒走出「鬼域」?
「你是誰?」楊悅反問道,「我的同學去了哪了?」
「同學?」來人很詫異地重複道,略一思忖說道,「噢,我明白了,你是說同窗?」來人看來還挺機靈,「不過,你的同窗我怎麼會見到?」
「哦,媽唉高的,」楊悅有點絕望,突然心中有種巨大的恐懼襲來,「難道我是在做夢?還是……」楊悅暗暗掐自己一把,還算清醒,不應該是作夢。那眼前這些人是怎麼回事兒?心中不由一陣慌亂。見那小女孩竟然站在房中不動,顧不上多說,便大喝一聲,「你出去,我想自己靜一靜。」
「奇怪,」對方又驚又氣道,「這是我們夫人的房間,你莫名闖進來,是你出去才對,怎的反而這等不講理?」
「什麼?夫人?這明明是我的房間,什麼時候成你夫人的房間了?」楊悅氣道。
「你,蠻不講理。」對方被氣噎。乾脆拉住楊悅,往外推。
可惜,對方看上去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楊悅不僅比她年歲大,而且比她足足高出一個頭。以楊悅一米七三的個頭,一個小姑娘怎麼是她的對手。
楊悅掙開她,道:「你別動,我的東西還在這兒,不信你看看。」仔細一看,不由大吃一驚,這裡明明是自己與白艷靈住的地方,怎麼前後差了那麼多?自己的耐克旅行包去了哪裡?還有白艷靈的牛角梳,早上出門時自己用過,明明放在桌上…還有,這些個大木箱子又是哪裡來的……
小姑娘氣地哭了起來,道:「你欺負人,你欺負人。」很快聚來幾個看熱鬧地,圍在門口,七嘴八舌地議論,說什麼「你怎麼打人」,「還有沒有王法」……
楊悅心中暗暗叫苦,找不到背包,自己是無論如何也說不清的。而這些人,天知道從哪來的,怎麼都穿著古裝。吵得她頭痛。
「那個佛堂,那個佛堂定然有古怪。」楊悅大叫一聲,撥開眾人,又向顯通寺方向衝去。
大顯通寺。
楊悅看著原本掛著「大顯通寺」的大匾,有點崩潰。這兒明明是「大顯通寺」幾個大字,現在卻變成了「大孚靈鷲寺」。「龍」字「虎」字兩塊石碑卻赫然仍立在大門兩邊。
「對了,這裡原本叫做「靈鷲寺」,後來才改名「顯通寺」。如此看來,還是這裡。」楊悅想起導遊說過,明朝的時候才改名為「顯通寺」。
「大孚靈鷲寺,大孚….呀,不好」楊悅突然打了一個靈機,「大孚寺?難道昨日那個怪僧所說的『大佛寺』其實是「大孚寺」?那和尚果然有些古怪。」
楊悅無心多想,衝進院裡,但見四周與剛剛進來時已大不同,什麼萬佛金殿、銅塔,無字石碑,竟然都不知去了哪裡。
幸虧大雄寶殿仍在。楊悅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寶殿。
那個自稱姓楊的中年美貌女子仍在,座在西首彌勒佛像前,像是在沉思。聽到有人聲,說道:「你回來了。」
楊悅四下看看,確定殿內除了自己別無他人,不確信地答道:「楊…夫人,您是在跟我說話?」楊悅此時已能肯定,「楊夫人」並非什麼演員,但她是什麼人?應該怎麼稱呼?楊悅一無所知。
夫人轉過頭,溫柔一笑道:「難道這裡還有其他人嗎?」
楊悅見她言語溫柔,自然生出一種力量,讓人生出許多親近。想起雨衣便是她的,便將「雨衣」脫下來,雙手捧給夫人,道:「夫人,多謝你的雨衣。」心下已冷靜少許。
楊夫人卻並未接過,示意不用著急還,說道:「或者你還用得著。」
楊悅不太明白她的用意,將雨衣靜靜放在她身邊的蒲團上,說:「不用了,我還有事兒,再…就此別過。」楊悅原本想說「再見」,話到嘴邊改成了「就此別過」。也不多說,急忙轉到佛像背後,見樓梯仍在,不及多想,飛奔而下。
裡面的佛堂依舊金碧輝煌,香煙繚繞。楊悅順著佛堂自西向東轉了一圈,又急忙從樓梯口上來。
看看天光,已近傍晚,楊悅心想,自己應該已走出「夢魘」了吧。大殿已裡空無一人。
「還好,看來回來了。」楊悅心想。
正要下山去,忽聽有人問道:「你要去哪裡?」
楊悅回頭一看,發現楊夫人還坐在那兒。頭不由「翁」地一聲,怔在當地,心道「完了,我怎麼回不去了。」
楊夫人繼續道:「你的著裝有點特別,但不知是那裡人氏。」
楊悅這才想起自己穿著的是短袖t恤和牛仔褲,與楊夫人那長裙羅裾,是天攘之別。剛才若不是楊夫人送她「雨具」,楊悅也許這一路上會被人當作「西洋鏡」看。想到此,心中不由對楊夫人報以感激地微笑,不過自己不知身處何處,不知應如何答她。
楊夫人見她猶豫,善解人意地道:「你不必擔心。我對你沒有惡意。否則剛才也不會借『面紗』給你。」
楊悅這才知道那個自己叫做「雨衣」的東西原本叫「面紗」。心想看此人也不像什麼「妖魔」,莫非自己並非到什麼「鬼域」,而是像小說中所說的那樣,穿越到了古代?難道說,因為我說想要回到古代嫁給秦始皇,真的穿越到秦朝了?
想到此,楊悅不由有點興奮起來,問道:「請問,現在是什麼時候?」
「應該快到酉時了。」楊夫人答道。
「酉時?那是什麼時候?」楊悅立刻明白過來,對方誤會她意思。苦惱道:「這是什麼地方?」
「五台山。」楊夫人道。
「我知道是五台山,不過卻又明明不是我來的五台山。」楊悅聽上去語無論次,令人費解。
「你是說,你所說的五台山和你所看到的五台山,有很大不同?」楊夫人倒是很善解人意。
「可以這樣說。」楊悅點頭道。
「你不是這裡的人?」楊夫人盯著她的服裝問道。楊悅又點點頭。
「你從哪裡來?」楊夫人又問。
楊悅想了想,道:「夫人,請先告訴我,現在是那個年代?」楊悅問的奇怪,不過楊夫人卻還聽得明白。
楊夫人道:「貞觀十七年。」
「貞觀十七年!」楊悅「啊」地一聲跳了起來,「這麼說,現在是大唐。原來我真地回到了過去。」雖然她曾無數次的想像過自己穿越到過去,甚至想像過穿越回去會做些什麼。只是真的穿越回去了,反而感到一片茫然,一時有些興奮,一時又有些失落。
楊夫人怔怔地望著她,似明非明。楊悅知道這個很難解釋,而且很可能越解釋越麻煩,還不如不作解釋。
楊夫人並不多問,自顧自地說道:「其實,我今天在此一直在等人。昨夜,我作了一個奇怪的夢,夢到佛祖告訴我,今天我將在這個地方,遇到一個有緣人。今天,一早我便到殿裡來,直到下午遇到你,我想你大概便是佛祖讓我等地人吧。」
楊悅有點狐疑不定,會有這麼巧地事情?不過,自己來到這裡已是無法理解,再有什麼巧合,又有誰說的清楚。楊悅茫然的望著楊夫人,有些不解,又有些不知所措。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楊悅仍愣在當場,不知應到哪裡去。她看看自己錢包裡的幾百塊錢,暗暗發愁,雖然穿到古代似是十分好玩,可第一面臨的問題便是生計。這些人民幣便是有交子的大宋也花不出去,更何況是大唐時代,她如果拿幾張紙給人家說能當錢使,不被人當成神經病才怪。如果帶個金項鏈之類的東西或者還有些用處,只是她楊悅向來不喜歡這些東西,因此什麼項鏈、手鏈一蓋沒有。楊悅心想,只怕沒有錢,今晚便要露宿街頭。搜腸刮肚地想著自己有什麼手藝可以在古代生存。
楊夫人似是看出她的問題所在,溫和地笑道:「你如果不介意,何不先跟我一起回去,明日再做打算。」
楊悅點點頭,心道:「不如此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或者說沒有比這方法更合適了。」
楊夫人見她同意,站起身來說道:「你這身衣服,似乎不合時宜,不如仍帶上『面紗』。」楊悅見她如此心細,無微不致,心中很是感激。順從的穿好「黑紗」,與她一同下山。
楊夫人帶楊悅去的地方,竟然是楊悅原來住地「清涼客棧」。而且是同一個房間,剛剛楊悅還曾與一個小丫頭在此發生爭吵。楊悅暗暗摸摸自己的腦門,心道:「看來,我與夫人果然有緣,竟然還有這等巧事兒。」
一進門,楊悅剛好與一個小姑娘碰個正著,不是別人,正是剛才與楊悅爭吵的小丫頭。楊悅好不頭痛。
小姑娘彷彿並未看到她,跳起來搶到楊夫人面前,喜道:「夫人,你回來啦。」
楊夫人並不多話,點點頭。指指身邊的楊悅,說道:「小眉,見過楊小娘子。」
這個稱呼唬了楊悅一跳,「小娘子」,她在電視劇中常看到酒色之徒追著年輕貌美的女子如此稱呼,心中不由反感。剛要說:「還是叫我楊悅吧。」那小姑娘見到是她,比她還不願意,一愣神道:「怎麼是你?」指著楊悅對夫人道:「夫人,這個人蠻不講理。怎麼會跟你在一起。」楊悅不由大喊頭痛。
楊夫人責怪道:「休要胡說。」
小姑娘嘟著嘴,道:「我沒胡說,這個人剛剛闖進夫人房間,非說夫人的房間是她的。」
楊夫人「噢」了一聲,不明所以。楊悅只好將剛才的事兒簡要說了一番,道:「夫人,不是我有意這樣,只是我的確住在這兒….咳咳,或者說在這兒住過。」
楊夫人並無責怪之意,反而更加欣喜,若有所思地道:「原來如此,看來你我真是有緣。」吩咐小眉下去,準備房間,安排楊悅歇息。楊悅見她如此慈善可親,自是感激不盡。
楊悅折騰了一天,真有些累了,竟然倒頭便睡入夢鄉。
第二日,楊悅醒來,發現房間裡已準備好一套合體的女式古人服裝。楊悅剛剛梳洗完畢,叫小眉的小丫頭進來,說道:「楊小娘子,我家夫人叫你過去。」
楊悅見她眉目間很冷淡,知她還為晚日之事兒計較。心想,夫人待我如此,莫要與人家人不和,反而不美。小丫頭片子,怎樣生個辦法哄哄她。見她不愛理自己,便故意沒話找話與她搭訕:「小眉妹妹,你的胭脂塗得好漂亮呀。」
小眉兒橫她一眼,不待理她。楊悅又道:「小眉妹妹,你擦的什麼香粉,好香呀。」小眉自顧自在前走著,仍不理她。
楊悅見有討人沒趣,突然嘻嘻一笑道:「小眉妹妹,看你裙子上那是什麼,爬在哪……」
小眉見說,以為自己裙子上爬了什麼蟲子之類,嚇了一跳,急忙回頭去看。
楊悅笑道:「呀,原來是繡上去的一隻蝴蝶,我還以為是真的哩。」
見小眉氣急敗壞,楊悅笑道:「好妹妹,不要生氣了,晚天是我的不對,姊姊給你賠禮了,改天姊姊給你買糖吃。」楊悅即知到了唐代,自然稱呼上不免要用上古語。知道姑娘一詞在唐代還沒有,姐姐一詞似也並非指姐姐,而真正的姐姐應該稱呼姊姊……
小眉被她歪纏,又好氣又好笑,見她說話有趣,不由「撲哧」一下笑出聲來。楊悅趁機拉住她地手道:「好小眉,笑著才漂亮嘛。」
小眉開心起來,笑得更歡了。一會兒,便與楊悅有說有笑起來。
楊夫人在窗裡看到,不由莞爾,自語道:「真是個可人。」
楊悅與小眉談笑一會兒,已知道,夫人自家姓楊,夫家姓武,是官宦之家。原在京城居住,祖籍并州文水,也不算本地人。只因回到故里來掃墓,便順便來五台山做了個上香的香客。已住了些時日,今天一早夫人說要收拾行裝,準備走了。楊悅這才放下心來,想想古代人販子自然也不會少,但楊夫人怎麼看也不像是壞人,於是樂哈哈地去見楊夫人。
見楊悅進來,楊夫人,或者應該稱武夫人,微微一笑,道:「楊小娘子,我有句話想與你商議,不知可否。」楊悅笑笑,表示夫人對自己大恩,無論何事,定當照辦。
唐人的稱呼並不像後世那樣,女人出嫁後並不隨夫姓,下人對主家的稱呼也並非什麼老爺。有品極的官宦人家,一般稱職位或品階。一般百姓家下人稱主母為「娘子」,但楊夫人是官宦人家,被稱作「夫人」,因而叫做「楊夫人」。
「那我就大膽了,」楊夫人道,「我與楊小娘子在寺中相遇已是有緣,又十分喜歡你的情性,這也是緣分。有心想收你為螟蛉,不知你意下如何。」
楊悅心道:「你如此好心,讓我白吃白喝不算,還要我長期白吃白喝,這麼好的事情,打著燈籠也找不到。」心下計較,如今這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便道:「夫人錯愛,一番美意,叫楊悅如何報答。只是夫人年紀甚輕,楊悅如何配得上。」
楊夫人見她應允,不由大喜,說道:「配得,配得。我大女兒已二十又三,二女兒也已一十六歲,悅兒若願做我女兒,真是讓人歡欣不已。」
楊悅見說,哪裡還用推辭,忙上前行過拜母大禮。楊夫人開心的喚一聲:「悅兒,」拉著楊悅地手,竟是越看越喜歡,說道:「我兒美貌當真是天下無雙。」
楊悅被她誇地有點不好意思,笑道:「母親才是貌美絕綸,無人可及。」一時美人惜美人,其樂融融。
楊夫人喚了眾人來,參見新主子。因楊悅出現的突兀,可以說是來歷不明。楊悅不敢說自己來自千年以後,只含混著說不知為何在佛堂裡睡著,一覺醒來便不見了家人。幸好楊夫人對她的來歷竟然不加追究,反而告知眾人楊悅原本是自家娘家侄女兒,為她掩飾。現在認了乾女兒,從今往後,便是大家的正經主子,要大家盡心侍奉。又讓楊悅挑選一個喜歡的丫頭,專門伺候她。楊悅便要了小眉,小眉也很高興,一蹦三跳地跟在她身後。
楊悅原本便沒什麼行李,只有一身t恤與牛仔,看著自己的服裝,不由感慨萬千。心想,難道從此就要做個古人了?
正思忖間,小眉笑著走過來,指著她那小小地包袱,說道:「娘子,你就這點東西啊。」
楊悅被她叫的一愣一愣地,但已知道唐人呼自家主母及主家女兒都是「娘子」,或者排行叫做「幾娘」,楊夫人因為有品級才稱為夫人,只好應道:「別看包袱小,不過可是最寶貝地東西,你要給我收好了。」這些東西是她從另外一個世界帶來的,現在與那個世界唯一的聯繫便是它們了。想到此,突然一陣孤獨擁上心頭,索然傷感。心想,這一去,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更不知何時才能回到過去。便與楊夫人說,想再到「大孚寺」看一看。楊夫人知她心意,便叮囑小眉好生侍候。
小眉答應一聲,從內室拿出一個「黑紗罩」,便要給楊悅套上。楊悅不解,說道:「今天,又不曾下雨,幹嘛戴這個黑沙罩。」
楊夫人笑道:「傻女兒,女人不能拋頭露面,上街都要帶這種帽子。」
「怎麼還有這種規矩。」楊悅小聲嘟囔道,見小眉並未罩什麼「黑紗罩」,又道,「她也是女子,為何不戴。」
小眉笑道:「娘子是主人,當然要戴。小眉不過一個婢女,戴得什麼『面紗』。」
楊悅不由啞然失笑,這麼說來,這個「黑紗罩」還是貴族的特權。想起歐洲女人頭頂上半遮面的「黑色面紗」,心想,「不知是歐洲人學了大唐,還是大唐學了歐洲人。」心中鬱悶,如果天天罩個罩子上街,豈不是煩死人,因而說道:「太麻煩了,我怕栽跟頭。不戴不行嗎?」
小眉笑道:「除非娘子變成男人。」
「變成男人就變成男人。」楊悅笑道,「你給我取套男裝來。」
小眉看看夫人,楊夫人想了想點頭應允。吩咐下去,讓人為楊悅準備男裝。楊悅正為那「娘子」的稱呼鬱悶,改了男裝下人們依著時人對少主人的稱呼,稱他為「郎君」,或按順序排喚做「三郎」,聽上去總比「娘子」或「二娘」舒服多了,因而更加打定主意要穿男裝。
馬車已準備停當,只待起程。楊悅一步三回頭地從「大孚寺」走出來,一行人直奔京城長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