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鹹坤澤一進會議室,許飛就讓他介紹昨天晚上的昨天是晚上許飛和陸泰宇都親自經歷了,但是從他這人紀檢科長口裡說出來還是最有說服力。
「昨天晚上從許局長和陸局長家裡拿到的東西,在晚上已經連夜整理出來了。計有月餅二百六十盒、煙一百七十二條,包括軟中華、熊貓、極品雲煙等高檔煙、酒七十八瓶,計有茅台、五糧液、酒鬼酒等酒,現金:五十萬七千圓整!」鹹坤澤道,他昨天晚上直到深夜才回家,總算是把結果匯總出來了。昨天晚上他回家的時候,老婆還責怪他多些一舉,這樣的事應該留在上班時間幹嘛,再說,就算要干也應該把紀檢科的幹事叫來,他一個科長做,像什麼樣子。但是沒想到,今天剛剛上班,許飛就主持了局黨委會議,而自己昨天晚上的工作也沒有白費。其實他還有一點沒有說明,如果把那些東西全部折算成現金的話,那許飛和陸泰宇昨天一起所受的禮品價值將高達近百萬元。
「不知道大家聽了有何感想?」許飛等鹹坤澤講完之後,用手指敲敲桌面道。
他的聲音中透著一股威嚴,他的聲音極具穿透力,好像一把聲波武器一樣,能直接擊中與會者的心臟,讓他們感覺到這話裡的重量。
面對著一群比自己要大得多的人,許飛現在已經學會了忽略他們的年齡,在這裡,自己是中心,是焦點。他們都得聽自己的,自己說出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會留下文字記錄,讓他們去琢磨。
許飛也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已經有了這種感覺,在開會地時候,如果是在局裡。那他絕對能把握住會議的節奏。就像一個音樂指揮家一樣,完全能把握住節拍。什麼時候該抑什麼時候該揚。他一句話一個眼神就能控制得住。
像這樣的會議,一般先發言的往往是級別最低的,最後發言地當然是許飛。如果是具體到某一事物,那先發言的就是主管領導,而這次,主管領導地發言就由鹹坤澤來代替了。
按照正常程序。發言的應該是局裡的調研員,張樹仁。雖然他的級別和許飛是同級。但是因為他的身份,所以和陸泰宇、李恆毅甚至凌島這個辦公室主任來說,他的排名反而在他們地後面。
「這次許局和陸局拒絕收禮,並且把東西經鹹坤澤同志送到紀檢科,這種高尚風格值得我們學習。這種行為值得我們推廣,這種態度值得我們模擬,這種……」張樹值是從文化局的副局長位置上調到管理局地。在文化沒有辦法讓他升到正處,但是管理局卻辦到了,雖然有點有名無實,但是他的待遇卻是實打實的正處級。
「好了,好了,我並不是來聽讚歌的,現在是怎麼樣處理這個問題,我需要一個意見,解決問題才是我們開會的唯一原因。」許飛不滿地道。
「我認為應該跟上次華生生物製藥公司一樣,既然他們來送禮,那就說明他們心虛,所以我們更應該集中力量,先拿這些企業重點監督,這也算是給我們總結出主要矛盾了。鹹科長,是哪些企業送的,有具體名單嗎?」凌島道,他知道上次許飛是如何對待華生公司的一片善意地,所以這次依葫蘆畫瓢,應該不會出錯。
果然,許飛聽到凌島的發言之後,微微的點了點頭,這讓凌島心領神會。看來誰要是想著從許飛這裡走後門跑關係,反而會弄巧成拙。
「正在整理之中。」鹹坤澤道。
「那好,鹹科長,你現在馬上回去整理,如果能在我們開會之前拿到詳細的名單那就最好,如果不行的話,也要在今天下班之前把名單列出來,可以完成嗎?」許飛道。
「沒有問題。」鹹坤澤像一個接到任務的戰士一樣,合上身前的筆記本就匆忙離開了會議室。
接下來是李恆毅發言,他在局裡是主管食品監察,這次給許飛和陸泰宇送禮的企業,不用猜也知道以食品企業居家。其實這已經成了局裡的潛規則,昨天除了許飛和陸泰宇之外,他和凌島家裡也是收穫頗豐。但是現在卻不是在這裡提這件事的時候,只能等今天回去,裝作「突然」發
竟然有人送了東西,然後才能跟著許飛的做法走。
「我認為除了對這些企業進行重點檢查之外還得對他們進行嚴肅的批評和處分,現在為什麼貪污腐化行為屢禁不止?除了一些人自身意志薄弱之外,和他們這些人也有關係。」張樹仁道。
「所以我建議,這次向市紀委匯報,由市紀委牽頭,對這件事進行調查,追究他們的行賄責任。」陸泰宇道。
陸泰宇的意思基本上就是許飛的意思,其實這在昨天晚上就由許飛定了下來。也許許飛會認為不妥,但是事實上就是如此,只要他在剛開始的時候稍微透露一點自己的想法,那麼整個會議的走向就會隨著自己的意志來走。這有一言堂的傾向,但是許飛暫時卻沒有辦法來改變,何況他認為,這樣的話反而能讓全局的工作跟著自己的思路走。
這次會議形成兩點決定,第一,由凌島會和鹹坤澤,在今天就向市紀委匯報這件事,同時請市紀委介入調查,追究送禮企業和個人的行賄罪,看他們以後還敢隨便送禮不?。第二,等咸豐澤的名單出來之後,由陸泰宇負責藥品企業,李恆毅負責食品企業,對名單上的企業進行嚴格的質量檢查,從原料到生產程序最後到成品全部都要檢查,而不是像以前那樣的,只對最後的成品檢查。而且許飛還提出要求,所有的送禮企業,不但要檢查他們現在正在生產的產品,而且所有在市面上流通的,不管是三個月前還是半年前的產品都要進行抽樣檢查。
鹹坤澤緊趕緊趕的也是堪堪在局黨委會後把那些送禮的企業和個人列出來,因為有些在禮品上並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所以只能是算他們走運。陸泰宇和李恆毅拿著名單之後就分頭行動,而鹹坤澤陪著凌島直接就去了市紀委。
市紀委的張亦馳書記在聽說了這件事以後,親自接見了凌島和鹹坤澤,在聽取了鹹坤澤的匯報之後,笑道:「你們許局長可真是有意思,別人是送點東西就對他特別關照,你們倒好,送禮的反而要遭殃。」
「我們許局長認為,只要這樣才是最有效的殺住這股歪風的辦法。誰送禮誰就會得到我們的特別照顧,當然,這個照顧是對他進行最為嚴格的檢驗檢查,而不送禮的反而是普通待遇。」凌島道,昨天晚上他自己家裡也有人送了東西,但是他在今天早上一進會議室,知道許飛的意圖之後就已經決定,找個機會向許飛坦白,然後把東西也全部送到紀檢科。
「好吧,你們把材料留在這裡,我會派人下來配合你們的,至於想追究他們的行賄罪,可能有點難度。」張亦馳道。
「證據確鑿的事還會有難度?」凌島道。
「論食品衛生法你們是行家,但是刑法我可是行家。刑法第三百八十九條規定:為謀取不正當利益,給予國家工作人員以財物的,是行賄罪。較大的,或者違反國家規定,給予國家工作人員以各種名義的回扣、手續費的,以行賄論處。因被勒索給予國家工作人員以財物,沒有獲得不正當利益的,不是行賄。」張亦馳道,「就是因為這個獲得不正當利益就很難確定,你想,你們局都採取了這樣的報復行為,他們還能獲得不正當利益嗎?」
「這可有點難辦了,要不我們就讓他們暫時獲得不正當利益?」凌島道。
「那這樣我們就構成了受賄罪,最後我們也得吃官司。」鹹澤坤道。
島沒辦法這件事還會這麼複雜,怪不得許局要市紀委參與進來,原來許局早就知道了。
「張書記,我們局裡昨天收的東西要不要送到你們紀委來?」鹹坤澤道。
「這些東西當然得收繳到國庫。但是像月餅、煙、酒這些東西並不好換成現金,這次我作主就讓你們局裡自行處理,但是現金卻上繳到國庫。」張亦馳道。
凌島聽到張亦馳的話,心想,這下局裡終於可以發月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