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最終還是沒有留下檢查站,他認為許飛既然下來了工作。再說許飛如果是來玩也不會帶著別人一起來,另外的兩個一看就知道是他的手下。
「你就住在這裡?」鄧偉帶著許飛他們到了自己的住的地方,一個單人宿舍,衛生間,廚房什麼的都是公共的。
「是啊,我覺得很不錯。」鄧偉道。
「你一個住倒也勉強,鄧偉,我來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劉洋,市局業務一科的副科長,這位是趙陽,市辦公室的高才。」許飛道。
「你們好,我,鄧偉,A縣林業檢查站的小站長。」鄧偉道。
「鄧偉,客氣話我也不跟你多講了,這次下來主要是想聽取意見和建議,你來A縣也有一個多月了,結合你以前的經驗,你發現了什麼問題沒有?」許飛單刀直入的問道,與鄧偉交流他根本不需要拐彎抹角。
「問題肯定有,包括我們S縣以前也有這樣的情況,,很普遍,這屬於通病。」鄧偉如果只是與許飛單獨在一起,那肯定是言無不盡,知無不言,但是他看到趙陽拿出個本子準備記錄,這就不得不慎重。
「你就別東拐西拐了,直接說重點吧。」許飛一揮手,打斷他道。
「那我就直說了。」鄧偉從自己的床墊下拿出一個小本子來,看來他也是早有準備,既然知道許飛是市林業局副局長,而且許飛在他來之前也叮囑過,多注意下面的情況,所以他才特意在A縣多聽多看多記。
趙陽和劉洋看到鄧偉拿出了人小本子。也趕緊坐好,準備認真聽講。
「第一點,在我縣退耕還林項目中。由於符合退耕還林要求的坡耕地和荒山荒地有限,有一部分鄉鎮、村和農戶為了得到錢糧補助,採取毀林造林的方式爭取退耕還林指標,將幼林和成熟林毀後換取符合條件地地類指標,既賣林木又拿退耕還林補助款,加速了亂砍濫伐,給生態環境造成嚴重破壞。」
鄧偉才說了這一點就已經給許飛他們一人以極強的震撼,為了多爭取退耕還林的面積和指標,竟然把已經成林地幼林和成熟林毀掉,然後再把這些林木賣掉。這太讓人憤慨了。
「有具體的例子嗎?」許飛道,雖然他也很驚心,但是並沒有在臉上表露出來。
「別的地方我不知道,但就在我們檢查站後面就有這麼一處地方,當時我看到他們砍樹的時候還以為是有砍伐證的。後來看到他們竟然連幼林也一起砍掉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是這麼回事。」鄧偉歎息一聲道。在S縣的時候他也是聽說過這樣的事,聽別的鄉鎮的林業站站長談過,只是沒想到這次來A縣竟然親眼目睹了。
「這次那塊地被列入了還耕還林項目了嗎?」許飛在怒道。
「我只負責檢查站地事,其他的事我怎麼會知道?」鄧偉道。
「趙陽,記下來,明天我們就去那裡看看,鄧偉,你接下來再說。」許飛強忍著怒氣道。
「第二就是套取項目,騙取國家項目資金。這個我是聽說,沒有實際證據。在國土整理項目中。推山毀林,將林地改變為耕地,得到國家國土項目資金。項目實施後。林業部門又在原地上重新立項栽樹,既毀又栽。國家花費了大量的項目資金,到最後還是栽樹,種的樹還是難活,國土、林業部門都因為這塊地納入項目建設而得到了好處。」鄧偉小心翼翼的說道,剛才許飛發火雖然不是針對他,但是鄧偉還是覺得謹慎為妙。
「這個很簡單,到國土局查一下就知道了,如果在哪個地方他們地項目和我們林業局的項目所處的位置重合了,那就是發生了你剛才說地這種情況。先是退耕還林,等錢到手後又來個毀林還田,讓國土局又賺一筆,而且砍伐的林木怎麼說也能賣錢吧?等國土的項目一完,他們的錢拿到手,就又再來個退耕還林,把耕田還給樹林,一塊田操作得當真的就是他們的搖錢樹啊。」許飛也不知道這樣的人怎麼能幹出這樣的事來?這還是國家幹部和黨員幹部能幹出來的事嗎?說他們喪
也不過說。
「還有第三點,就是項目與實際情況不符。退耕還林不允許林糧間作,退耕地1-3年間作油菜等作物的針闊林成活率比沒有栽:;顯要高,加上間作的經濟收益,農民將退耕地大部分都栽植了作物,面臨檢查的時候,出現幹部們為應付檢查強迫農民扯油菜作物地情形,影響惡劣。這個你只要到退耕地去走走就能知道,但是不能在當地林業部門的領帶下,否則你永遠也發現不了,看不到真實地東西。」鄧偉道。以前他在當林業站長的時候就沒少幹過這樣的事,因為上面的人對下面的情況不熟悉不瞭解,想要看退耕地,還不是由他們怎麼帶?帶到哪裡就看到哪裡,真正有問題的你根本不可能看得到。
「還有嗎?」許飛看了鄧偉一眼道。
「還有就是收取賄賂,這一點就很普通了,不但我們林業部門,可以說所有的部門,只要他權力,別人要找他辦事幫忙,那這一點就很難避免。」鄧偉看到許飛的眼光真的內心一震,那目光完全不像他認識了十幾年的許飛,太冷了。
「說點具體的,我只問林業部門的,其他部門的我沒興趣。」許飛道。
「我們的林業行政管理人員利用職務便利在分配木材採伐指標、審批採伐許可證等行政許可行為中收取木材販子、木材經營戶、餐館的錢財物,木材檢查站人員利用私放違法違章運輸木材的車輛通過檢查站,收取賄賂,均屬利用職務便利的違法違紀犯罪行為。當然,我們A縣的木材檢查站,之前我不敢保證,但自從我上任這後,私放違法違章運輸木材的車輛行為完全就杜絕了。」鄧偉道。
但是以前在L市S縣F鎮任林業站長的時候,他們鎮上是沒有專門的檢查站的,檢查木材運輸車輛的時候就是他們站裡的幾個人直接上路檢查,有時碰到相熟的木材老闆,那後一揮就放行的事也不是沒幹過,當然,事後,人家總會有所表示,但當時自己只是一個事業編製,再說也不是真正屬於林業系統的人,自己的工資還是鎮財政所發出的。所以也沒有什麼負罪感,但現在不一樣了,既然進了林業系統,那就是好好幹,再說有許飛這棵大樹,鄧偉當然不會再去幹以前那樣的事。
不知不覺外面天色已暗,許飛本想拉著鄧偉一起去吃飯,然後晚上兩人再好好述述兄弟同學之誼,只是鄧偉卻記掛著站裡的工作,要知道他這個站長不在,其他人並不能完全拍板。
許飛知道鄧偉這並不是做作,在自己面前鄧偉不需要如此,他之所以這樣,完全是因為對這份新工作的負責。所以也沒多留他,自己在A縣也不會馬上就走,等他下了班,有的是時間聊天。
「走,我們去吃飯。」許飛道。
A縣並不算大,二縱三橫五條街就是縣城的全部,許飛開著車子轉了一圈,但是還沒找到合適的地方。A縣他也是第一次來,對於吃,許飛一向看得很重,只要是有條件,他就絕對不會虧待自己的嘴。他現在要找的就是上座率最高的酒樓,許飛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喜歡找那些最熱鬧,人最多,外面停車停得水洩不通的飯店吃飯。
本來許飛還想再轉轉,但是當他轉到一家叫金色滿天的酒店前門時,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走了進去,所以許飛把方向盤一轉,也把車子停到了金色滿天的停車坪裡。
「趙陽,你還記得今天那個劉思揚嗎?」許飛問道。
「就是木材檢查站的那個副站長?知道啊。」趙陽道,作為名牌大學的優秀畢業生,他的記憶力也是不錯的。
「你先下去進去,剛才我看到好像有一個人很像他,按道理此時他應該在檢查站的,怎麼會來這裡吃飯?」許飛道,鄧偉要走的時候還說了,得馬上趕回去和站裡的其他人一起處理那幾輛違章運輸木材的車輛。「好的。」趙陽馬上下了車,小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