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過頭,看向紅塵醫館的方向,心中祈禱徐修純一定要好起來。哥哥那邊,也要幸福的生活下去。
青溪郡蘇家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要在她這裡畫上一個句號。
雨煙走到街上,買了一個帷帽帶在頭上,去往牡月城的驛館。到了驛館之後,她修書一封給蘇黎昕,希望這一切他不要再追查下去,逝者已逝,就讓他們在黃泉之下安息吧。
而她的事情,也不要再追查,不要怨誰,也許她回來本就是個錯誤。
付好銀子,雨煙帶好帷帽去往官府。她一路走過去,官府的街上百姓很多,眾人都在議論她的事情。
幾年前青溪郡竟然有漏網之魚,這不僅讓那些官員感到臉上無光。雨煙站在人群中,遠遠就看見新月跟平春兩個丫頭正在接受酷刑。
嚴刑拷打,逼之招供。
可是,兩個丫頭為了保住她,竟然咬牙挺著。
新月早就將生死交給了蘇黎昕,自她加入組織那天,就已經誓死成為一名死士。既是死士,生死早已經置之度外了。
新月看向平春,緩緩道:「我、我是死士,原本只能呆在組織裡,是姑娘給了我鮮活的生命。」
平春哭著搖頭,皮鞭打在她身上,絲毫痛楚都沒感覺到一樣,但是新月的異樣她卻感覺到了。
「我們死士在加入組織那一刻就吞下死藥,有一日生死不由自己的時候,就引爆它,在體內爆炸。趁著那時候,記得逃走。」新月看了平春一眼,眼角落下一滴淚。
她很少流淚的,第一次是為了蘇黎昕,第二次因為遺憾。姑娘的終身大事還沒有著落,姑娘有沒有安全逃出城?
她心中還有一個人的影子,名字中同樣有個月字,可是那人,好像從來沒有將目光放在她身上過。罷了,一切都煙消雲散了,待她死後……
「不……」平春大喊一聲,撕心裂肺。
「不……」第二聲,是雨煙喊出來,她撥開人群衝進去,從守門的衙役手中搶過長劍,一路走過去,一路殺過去。
殺人,雨煙從來都是憤恨的。因為每條生命都來的那麼不容易,沒人能隨便決定他們的生死。可是她現在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只要新月別死。
「姑娘……」新月猛的睜開眼睛,呆呆的看著在門口笨拙的拿著長劍不斷拚殺的小姑娘……
「不要啊不要……」她呲目欲裂,眼見那長劍刺進雨煙的腹中,撲哧一聲,一股鮮血噴出。
新月猛的掙開繩索,此時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揮動著身上的麻繩,將那些衙役打倒一邊,為首的官員跟縣官沒想到場面會亂到這程度,他哆哆嗦嗦的大喝一聲,卻沒有多少影響力。
殺戮還在持續著,雨煙看著新月如浴血修羅一樣,微微一笑,總算沒死。那些人見她倒下,猶豫著不敢攻擊。
雨煙顫顫巍巍的從腰間掏出一枚令牌,金黃色的令牌一出,那縣官跟捕快頓時跪倒在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春一愣,跑到雨煙面前,用身子撐起她的身體,焦急問道:「姑娘怎麼樣?你可千萬別有事啊」
「我沒事,傻瓜。」雨煙虛弱一笑,伸手輕輕的將綁住平春的繩子解開。
平春趕緊摀住雨煙身上的傷口,哭喊著對新月說:「姑娘有令牌在手,他們不敢動姑娘,先去請大夫。」
「快啊」新月聞言回頭對縣官大喊一聲,「我家姑娘有任何事,我會滅了你們全族。」
「快快。」那縣官一哆嗦,推搡了一下捕快。那捕快一個踉蹌快步向外跑去。
事情來個大轉變,身為朝廷欽犯的雨煙竟然有皇帝信物,讓那官員一時也沒了轍。不僅是那草包縣官,客棧裡的沈落然此時更為生氣。
她一聽這消息,頓時就猛拍起桌子來:「一群廢物,她怎麼會有皇上的信物?」
站在她面前站個黑衣男人,他恭敬的低著頭,一聽沈落然說話,抱拳說道:「屬下當時因為著急告訴主子她的身份,並沒有聽下文。」
一聽那人如此誠實的說出,沈落然氣的拿起桌子上的茶壺扔在那人身上,怒喝道:「你是白癡麼?自以為是重點,現在就算是奏請皇上收回信物,一來一回也得十天半月。伽寧哥哥還有四天就出來了。可是怎麼辦啊」
「主子可以請夫人或是侯爺出面奏請皇上,也許會快一點。」那人偷偷抬起頭看了沈落然一眼。
「你放屁,這事情也是能父候出面的麼?這是要走流程的」沈落然撫上額頭,她是太過心急了。
「滾。」冷冷的吐出一個字,她坐在椅子上,皺眉想接下來該怎麼辦?能不能讓這邊的官員先將雨煙偷偷辦了,然後再走流程,這樣的話就不用等那麼長時間了。
「姑娘姑娘。」
沈落然正苦思冥想之際,她的大丫鬟一臉興奮的跑過來。沒有敲門就走進來,嚇了沈落然一跳。
沈落然氣的揚起手臂就是一巴掌,那丫頭被打的一愣,隨即無限委屈的道:「姑娘,徐夫人在縣衙受傷了。」
「什麼?」沈落然一聽,猛的站起身,一臉喜色。
「她是回去救她的兩個大丫頭,然後被衙役刺了一劍。」那丫頭捂著臉,幽幽說道。
「好,好,好真是天助我也,走,我們去看看情況如何。」沈落然心情頓時就大好起來,轉身走了出去。
再說雨煙這邊,眼見兩個丫頭只受了些皮外傷,確定沒事之後,昏迷過去。
新月大喝那縣官讓他準備房間,不然雨煙現在誥命夫人的身份,他就是有一百個頭也不夠砍的。那縣官一聽,這小姑娘不僅有皇帝信物,本身還是誥命夫人。
不禁嚇得尿了褲子,他怎麼沒有去調查清楚,急功近利的去抓她們啊再一聽還是當今公主的小姑子,那縣官直接昏了過去。
他怎麼就這麼貪,竟然貪在這了唉。這次,鐵定是栽在這裡了。不管最後徐夫人會不會被治罪,他是死定了。
那捕快也是個聰明人,現在一心想著如何能補救自己所做的一切。走訪下來找了四五個大夫,這其中還有一個是女大夫。
四個大夫分別給雨煙進行了救治,可是誰也沒有辦法,傷到了臟腑,回天無力啊
新月跟平春兩個丫頭顧不得換身上的衣服,輪流守在雨煙身邊,一聽四個大夫都如此說,頓時面如死灰。
新月氣的站起身就要去殺那縣官。
「別……姑娘或許還有救。」平春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現在著急不是解決的辦法,她要鎮定,鎮定……
「新月姐姐去將紅塵先生請過來。」她想起自己之前請紅塵大夫的情景。
新月顧不得問話,現在只能這樣了。她剛跑到門口,平春就對她說道:「客氣點,那人脾氣很怪。」
新月點頭,躍上房頂便快速消失。她按照自己記憶中的路,用了半盞茶的時間就到了紅塵醫館。依舊人聲鼎沸,所有外面發生的事情不會影響這裡半點。
有小童迎上來,竟還是昨天那小童,他打量了一下新月,見她衣衫破爛,心知她遇到了難題,便道:「先生正在為徐四爺救治,還請姑娘稍等。」
四爺……新月低頭看了一下小童,幾乎是一個閃身就進了醫館內,行動如風。那小童反應過來後,一聲大叫:「有人闖進去了。」
紅塵醫館跟尋常的醫館不一樣,據說這紅塵大夫乃醫仙後人,再說這紅塵大夫確實沒有治不好的病症,所以人們都稱他為再世華佗。
此時一聽見有人竟然無視醫館規矩強行進入,頓時那些人就轟動了,幾乎是一哄而上。
紅塵大夫給徐修純施完針往出走,突然感覺眼前一陣風吹過,一股血腥味衝擊著他的鼻子。做大夫的,對血腥味最是敏感。
他皺起眉頭剛要說話,新月就一把將他背起躍上房頂。
「停」紅塵大夫只說了一個字,新月的身子就定在那裡。紅塵大夫輕輕下來,指著新月道:「我還以為是哪家不懂事的小娃娃,卻沒想到是你。我不是剛剛給你家四爺施過針,這是急得哪門子?」
新月啊啊的說不出話,眼神中流露出得哀傷跟焦急讓紅塵大夫略微動容。他伸手解開新月身上的穴道。
新月趕緊躬身行禮道:「冒犯之處還請先生見諒,實在是我家姑娘命懸一線,請先生救命。」新月說完就要跪下,卻被紅塵大夫托住。
「抱歉了,來我這看病,都是要事先預約的。」紅塵大夫一臉歉意,他不能打亂這個規矩。
「先生,我家姑娘跟姑爺經歷太多才在一起,況且,我家姑娘是為我們兩個下人才身受重傷。請先生看在姑娘是跟先生一樣善良的人通融一下吧」新月再次跪在房頂上。
「哎,真是抱歉。」紅塵大夫搖頭。
「先生,我家姑娘八歲全家慘遭滅門,十二歲讓養母送去沖喜。好在姑爺身子爭氣,好轉之後到邊境服役失蹤,我家姑娘隻身一人千里相尋,此情可感天地,二人在荒草原中兩月有餘,性命是老天憐惜給的,難道先生忍心讓這一對有情人自此天人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