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煙跟新月先進的自然是花廳,一切擺放似乎是從來沒有動過地方,甚至很乾淨,好像剛剛打掃完的樣子。
多寶閣的上面的瓷器上,也沒有一絲灰塵。銀質的鏤空香爐還在燃燒著縷縷香煙,屋子裡瀰漫著一股淡淡的***味兒。
從表面上看,安氏應該是昨天晚上到現在的時間內死亡。因為沒有見到屍體,所以雨煙並不敢下結論。
不過,看了一圈,只覺得,安氏應該是個很注重生活環境的人。看她將園子裡的花花草草打理的極為有活力,加上花廳都收拾的一絲不苟,便能看的出。
進了內室之後,雨煙便看到了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一絲不掛的安氏。
雨煙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白,新月扶住雨煙的胳膊,稍稍有些用力。可以看的出她們兩個很是緊張。其實,緊張的是雨煙,不過她給新月感染了。
雨煙壯了壯膽,便向前走去,欲離安氏的屍體近一點。之前她看見的,不過是安氏的前半身。可是,當她走近的時候,就倒吸了口冷氣。
新月差點沒尖叫出來,被雨煙及時摀住了嘴。
只見安氏雪白的皮膚上,到處都是紫色的淤青。不僅如此,她的大腿兩側,更是因為被人用力過度,而產生如血般的一個個印記。
她的下身處,被一個燭台插進去,只留下一個底座。從底座跟大腿的兩側,有暗紅色的血跡流出,已經凝固。
雖然死的如此痛苦,但是安氏的臉上的表情卻很安詳,沒有絲毫正常人臨死時,被人侮辱臉色扭曲的樣子。
這樣的情形,多半就是她是死後才被人對待的,而那時她身上的血液還沒有凝固,身上還有體溫。
其他的情況下,死者的臉上一定會有其他的表情,而不是一副安詳。所以說,死者很有可能是被毒死:或是氣體,或是飯食。
不過,兇手好狠的心,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會這麼對待一個已經死了的人?到底是多大的深仇大恨,下毒害死還不算,更是冒著危險潛入房中下如此狠手。
雨煙的臉色蒼白一片,看了新月一眼,她還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張著嘴。
新月雖然什麼樣的死人都見過了,但是這麼殘忍對待一個已經死去的女人,她還是第一次見。
雨煙低頭思忖了一下,便拉著新月的手出去了。
到了花廳,于氏三人正翹首以盼。
「今天早上是你們三個人一起發現的?」雨煙坐到主位上,看著三個姨娘沉聲說道。
她的臉色雖然還有些發白,但至少沒像新月那樣嚇得呆然。
于氏點了點頭,三個姨娘見于氏點頭,便都應是。
「那我問你,是誰提出來找寧氏說話兒的?」雨煙指向葉氏,聲音平靜,看不出喜怒。
葉氏聞言用眼斜瞇了一眼于氏,輕輕說道:「是於姐姐找我們,讓我們一起去的。」
雨煙點了點頭,于氏便急急說道:「平日裡無事,我們也會聚在一起聊聊天的。」
雨煙看向于氏,淡淡的問道:「於姨娘,我問你話了麼?」
于氏臉色一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叩頭道:「賤妾錯了,請少夫人責罰。」
雨煙轉過頭看向寧氏道:「平日裡,你都做些什麼?」這話問的沒有錯,安氏同樣是姨娘,現在她出事了,有必要將她們的日常行蹤都告知她的。
寧氏低頭回道:「平日裡,我們多半是在自己的屋子裡繡繡花或是看看書。偶爾也會去幾個姐妹那裡坐坐的。」寧氏見于氏瞪她,連忙說道。
「於姨娘,你若不想被罰,就給我安生點。」雨煙斜瞇了一眼于氏,給新月打了個眼色。
新月便走上前去,擼擼袖子,揚起手啪啪就是兩下。于氏被打得一愣,然後極度不甘心的垂下頭。
「你若是再影響我問話,我想,這其他的流程也就沒有必要走了。」雨煙看了于氏半晌,突然這樣說道。
于氏一驚,瞪大眼睛。然後飛快的反應過來,垂下了頭。
雨煙將她的反應收在眼底。不動聲色的繼續問話。
最後,雨煙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于氏,站起身對葉氏跟寧氏道:「你們先回去。於姨娘,你什麼時候知道自己錯了什麼時候再起來。不過呢明早之前都別起來,若是讓我知道你偷懶,我有的是辦法對付你。」
葉氏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于氏,不知道她怎麼就把主母給得罪了。但她沒膽子給于氏求情,眼神充滿哀傷的看了一眼寧氏,兩個人便跟在雨煙身後出了德園兒。
雨煙出了富裕居,沒有回屋兒,而是直接去了太夫人的福寧院兒。
府上死了一個姨娘這麼大的事,是一定要知會兒太夫人的。她先去看了現場,就是為了回答太夫人的問話。畢竟,死的是她院兒裡的人。
雨煙將情況跟太夫人說了一遍。太夫人聽罷,只是擺擺手道:「這事是你院子裡的事,你自己處理便可。」
隨即太夫人頓了頓又道:「純哥兒媳婦啊,你是府上未來的主母,雖說現在是我當家。不過,我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你要盡快學會自己處理事情,到時候我才能得享天人之福。我都這麼大年紀了,半個身子都入土了。這事,就全當給你磨練磨練了。找到兇手之後告訴我一聲就行了。」
說完之後,太夫人笑瞇瞇的看著她,一臉信任的樣子。
雨煙在心中那個哭啊太夫人這是要幹什麼?她是徐修純的媳婦兒不假,也有可能是徐府未來的主母不假;但是,她還是個孩子,死的人,更是她院子裡的人。
這事兒,處理好了是賢能,處理不好就是善妒。
但是,處理好與不好,這世道,說什麼的都有。到時候,只說那死去的安氏是雨煙找人害死,現在又拉一個姨娘墊背,這完全就是妒婦所行。
但雨煙現在什麼也不能說,更是不能有任何反駁,長輩信任有心培養你,感謝都還來不及。只是,這些她不要行不行啊?
她真想指著太夫人大吼一聲:『乃若是站在我的立場上,乃會接麼?』不過,她沒有哪個膽子,不過是在心中過過乾癮罷了。
心思百轉間,雨煙就福身應道:「煙兒這就去了。」
太夫人極其疲憊的閉上眼睛,擺擺手。雨煙跟新月便退了下去。
雨煙離開後,太夫人睜開了眼睛。幼柏就給太夫人倒了杯茶遞過去說道:「太夫人,少夫人還小……」
太夫人聞言似笑非笑的看著幼柏道:「你心中,真是這麼認為的麼?」
幼柏一滯,不好意思笑著道:「婢子想,少夫人就是看上去再成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孩子。況且,那還是她院子裡的事情。」
太夫人聞言冷笑一聲說道:「她若是連這麼點小事兒都處理不好,那麼她跟純兒就一點不配。」
一路上,雨煙臉色陰鬱的可怕。不過是例行公事的稟報,卻沒想到這事兒卻攬到自己身上。
看看天色,已經日落西斜。殘陽如血,大地一片淒紅,漫天淒惶的葉子,如同舞蹈一般,盈盈而舞。紛飛在天空之間,散落在指尖後,是一片冰涼。
許是秋的悲涼會感染人,雨煙的心情少有的低落。她步履飛快的往自己的院子走。眼看天就要黑了,安姨娘的屍體不能在富裕居放著,不然整個聽風閣的人都不得安生。
想了一下,便吩咐新月到前院兒找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廝,先將安姨娘的屍體抬到義莊。
新月離開之後,雨煙便一個人從迴廊往回走。
她的身材屬於清瘦型的,雖然年齡不大,但她的身高可是不低,按到現代的身長高度,她也快有一米六了。
估計是父母基因遺傳的好啊,蘇黎昕的身高,已經接近一米八了。
雨煙一面走著,腦中一面轉著三個姨娘之前的表情,給她感覺最可能的,便是于氏。
不過,也有可能不是其他三個姨娘下的手。但卻不能排除,因為姨娘跟姨娘之間的爭鬥,跟主母間的爭鬥是很不一樣的。
主母若是動一下,被查出來,那麼她將會死無全屍。但是一個小妾的話,死就死了,最多被賣為丫鬟。
性命還在,日後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不過只是變為奴籍了而已。況且,若是府上對這件事情壓下來的話,害人的那個,還有可能沒事。
兇手可能就想到了這點。徐修純成親的時候,娶的是她:一個商人之女。其實,以徐修純的身份,莫說是王孫貴族家的女孩兒,就算是公主也能娶的。
不過,一是鳳繾縈早年已經有了意中人;二是皇帝也不可能讓長樂公主嫁給一個隨時可能死亡的人。
所以,他費力宣傳徐修純的病,目的就是將徐修純推上風口浪尖,讓他承受眾人的輿論。到時候,徐修純便從赤手可熱的乘龍快婿變成大家推來推去的包子。
就算極為美味,也沒有人敢去瞧上一瞧,因為那有可能是人肉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