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在顫抖,若是此時不扶著平春的手,她一定會癱軟在地。
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她一進去之後就歪倒在床上,平春驚呼一聲,輕輕的將她扶起讓她平躺好。
第二日,雨煙病了,整個人開始發起高熱來,一直持續到第三天高熱才漸漸退下去。
這三天,徐修純一直在自己的房裡沒有出來。他的房間裡,也只有暗香一個人在進進出出。
他們兩個人就好像在這一次,徹底沒有了任何交集。
誰也不會再去關心對方。
雨煙靠在床上聽著新月說鋪子事情,目光空洞洞的,新月就有些拿不準兒:姑娘到底有沒有在聽呢?
「哥哥怎麼樣了?」雨煙的聲音有些暗啞乾澀。
新月一邊走到桌子前倒了杯水給雨煙喝,一邊說道:「主上第二日便什麼事都沒有了。他跟秦月公子兩個人分頭進行姑娘畫作的宣傳。這幾日,姑娘的名聲已經在京城內傳開了呢」
沒事了麼?
一定是他不想讓自己擔心才裝作若無其事的吧?這樣又何必呢看來那信上的內容他確實是看進去了,但是他的方法依舊是他心中自己的決定。
至少目前看來,沒有人能左右他的想法,就算那人是雨煙也不行。
不管了,反正他是大人了,一定有自己的主意。現在年齡還不大,到時候還能來得及收回,現在說什麼恨跟傷害都言之過早。
新月看著雨煙呆然的神情,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
雨煙滑下身子,將被子蓋好,準備睡覺。她身體還沒好,等養好了身體,便開始她的計劃。
她嫁進國公府已經的時日已經不短了,雖然各房她還是不瞭解,但是她覺得,已經沒有必要了。
徐修純現在已經有了求生的念頭,她再幫徐修純調理好身體,剩下的,便交給他去處理了。父母之仇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他們從來沒有關係,以後也不會有任何關係。
「姑娘……四爺這幾日都在自己的屋子裡沒有出來過。」新月終究還是忍不住說了。
雨煙翻了一個身,沒有回答新月的話。
她閉上眼睛,只覺得很累。她是真的嚇到了,從來都沒有這麼恐懼過。這幾日發高熱時,腦中反覆出現的,便是徐修純手起人倒地,然後他舔血的畫面。
那畫面中的他猙獰可怖,那幽深目光中透著森然的綠光。
「日後,他的一切都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就在新月以為雨煙不會回答的時候,雨煙說話了,聲音無情。
新月張了張嘴,暗歎一聲轉身退了下去。
平春在門口見新月走了出來,急忙迎了上去問道:「新月姐姐,姑娘怎麼樣了?」
新月歎了口氣道:「還是老樣子,不過身體已經明顯有了好轉,再用幾帖藥便會沒事了。姑娘讓我們在她面前別提四爺的事情。」
平春早已經料到了,以雨煙的性格,四爺這次算是徹底傷了她。真不知道四爺怎麼想的,明明很喜歡姑娘,可是為什麼還這樣嚇唬她,到時候姑娘會怎麼想,一定日後離四爺遠遠的。
只是,她現在也不能幫四爺任何忙,因為她並不能確定姑娘的心到底有沒有在四爺身上。雖然嫁給了四爺,但不過是為了報當年的救命之恩罷了。
平春心中輕歎的點了點頭,回頭看了看徐修純房間依舊緊閉的房門,只能在心中道:若是有緣,自會在一起。
徐修純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這幾日雖然他沒有出門,但是雨煙房間的一舉一動,他就算是聽也聽得清楚。
他聽見有大夫過來給她看病,是嚇到了麼?也是,那個情形下,饒是太夫人也嚇得夠嗆,何況她那麼一個珍惜生命的人呢?
她現在一定覺得他是惡魔,是全天下最恐怖的人了吧?
一定覺得,他這樣的儈子手不值得人同情,視人命如草芥的人,怎麼會讓人產生同情之心?
他這樣的人,就應該下十八層地獄,等她日後大好的時候,便不會如從前那般。因為從前只是傳言,並沒有親眼見過,現在這種令人恐懼的傳言在眼前上演,她現在一定會對自己很失望。
也好,反正她嫁給他不過是為了報生命之恩,既然是生命之恩,就說明她從來沒有喜歡過他。這樣兩個人將來分手的時候,誰也不會太過傷心。
真的不會傷心麼?為什麼單單現在想起來,就覺得心中萬分難受?
原來,曾經的憐惜慢慢演變成喜歡,最後變成人們口中常常言道的愛情。
不是說愛情會讓人無比幸福麼?不是說愛情會讓人覺得時間都是飛逝的麼?不是說,愛情會讓人變成白癡麼?不是說,愛情會讓人失去理智麼?
為什麼他會這麼痛苦?為什麼他會覺得,這時間就如這漆黑的夜晚一般,長的讓人心酸?為什麼他會這麼理智的去分析每一件事?
他抬起眼,只覺得眼中乾澀,口中喚道:「暗香,準備肩輿,我要去太夫人那裡。」
站在床邊繡花的暗香聽見徐修純喚她,微微有些恍惚。這幾日四爺一直躺在床上,常常睜眼到天亮,剛剛養好一點的身體又恢復以前的樣子。
這幾日,那人給的藥她都沒下,因為四爺現在這個樣子,就算是不用藥,也是身體都每況愈下,若是再用藥,怕是……
為了自己的將來,她現在絕對不能讓四爺有任何事,至少現在不能。日後等她做了姨娘,再懷上四爺的孩子……
暗香一面如此想著,一面已經福身退了下去。
不一會兒,徐修純便坐上肩輿去往太夫人住的福寧院兒。
徐修純一進來,就跟正往外走的幼柏走個對面兒。
「是四爺啊太夫人正在屋裡兒淺眠呢」幼柏一怔,隨即若無其事的微笑說道。
徐修純點了點頭扶著暗香的手走了進去。那邊太夫人聽見幼柏的聲音,輕哼了一聲,蓋好被子佯裝睡覺。
這幾日她的高血壓因為徐修純的事情又犯了。本來想去看看雨煙,只聽說她病了,但這身體實在不行,加上這天氣越來越冷,人也就越來越容易倦怠。
俗話說春困秋乏,這人一上了年紀,就越是越應了這句話。
徐修純一進來,就看見太夫人背對著他躺在床上。他在心中輕輕一歎,現在連最疼愛他的太夫人,都不想見他了嗎?
「孫兒給太夫人請安。」徐修純跪在露珠拿過來的跪褥上,叩了一個頭說道。
太夫人沒有說話,甚至連一個聲音都沒有給他。
徐修純便又叩了一個頭道:「孫兒給太夫人請安,太夫人深知純兒的個性,這個添香,就算是現在還在,日後的命運也就這樣了。」
「話是這麼說,可你也要考慮一下煙兒的想法不是?你怎麼能在她面前做這種事呢?」太夫人聽見徐修純這時候都不反省錯誤,反而認為一切不會是他的性格使然,這孩子怎麼能任性到這種程度?
怎麼從來就不會為別人多想想呢?
「且不說她是個女孩子,她年紀那麼小。再說,她的事情,難道你就敢說,你從來沒有打聽過?她對人命多麼看重,在她的眼中,所有人都一樣。
不管你以前怎麼樣,她都可以不在乎,畢竟那些是別人的言論。你敢說,她會一點都不知道你的傳言麼?
為什麼她呆在你身邊這麼長時間,從來沒有說過什麼?為什麼當所有姑娘都不願意嫁給你這個國公之子的時候,她不顧蘇老爺的反對,不顧那個乾哥哥樂正黎昕的反對嫁給了你?
別跟我說什麼救命之恩,那不過是一個華麗的借口罷了。這一切,不過是因為她相信你,她相信那個四年前敢於從劫匪手中救人的那個善良少年,不會如傳言中的那般宛如魔鬼。
可你呢?都做了些什麼?任性、囂張、跋扈、冷狠,哪還有一點四年前的影子?」太夫人一口氣說了很多,氣都有些喘不過來,露珠趕緊給太夫人倒杯茶順順氣。
對於太夫人剛剛說的這些話,徐修純仿若未聞,只是低著頭淡淡的道:「二嬸娘那裡,就請太夫人多多周旋。那丫頭野心勃勃,一心想攀龍附鳳,我們徐家可容不得這樣的丫頭。」
太夫人聞言抬起頭,皺著眉頭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她想的是,那個丫頭應該是在某件小事情上衝撞了徐修純,才會有那樣的下場。畢竟這樣的事情,在徐修純的身邊可是沒有少發生過。
徐修純抬起頭直直的看向太夫人道:「太夫人以為是什麼事情能引起孫兒震怒,甚至在雨煙面前殺了那丫頭?」
太夫人一細想,也覺得事情不可能有平春說的那樣簡單,可是又覺得,平春實在沒有必要撒謊。
「老2夫人那裡,你什麼性子,她也熟知的很,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你現在需要想的是,該怎麼跟煙兒解釋這個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