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什麼奇怪的?也許那大夫剛從別回來處正巧遇見了唄?」雨煙有些不以為然,這點事還不值得這麼興師動眾。
「不是這樣的,姑娘,他怎麼就知道我是去找大夫呢?」新月見雨煙一點也不在意,再想想那大夫的言辭,這麼多年的死士也不是白當的,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雨煙聞言皺起眉頭,不要這麼敏感好不好?「難道還有人能預知他會這個時間昏迷……」話說到一半,雨煙驀然一驚,轉頭看向新月時,新月對她猛的點頭。
「那大夫有問題」雨煙嘴中說著,一面拉住新月的手飛奔出了內室。
來到徐修純所在的房間,大夫正坐在一邊的椅子上開方子。而太夫人坐在床邊握住徐修純的手正定定的看著他。
各房夫人臉色各異,八夫人的眼神一直落在徐修純身上,看得出來她很關心徐修純的身體。
二夫人跟三夫人則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中有著挑釁。雨煙眼神一凝,二夫人跟三夫人相互看不上對方?
她突然想起,她剛到國公府的時候,國公府是太夫人跟三夫人一起理事,可是她嫁進徐府到現在,很少看見三夫人出頭,倒是二夫人一直忙前忙後。
四夫人則是目露擔憂,眼圈都微紅的一直看著床上的徐修純,時不時的還拿起帕子拭淚。
五夫人則是目光清冷的坐在那裡,哪也不亂看,見雨煙望過來,對她冷淡一笑。
六夫人沒有來,但雨煙知道這個人,平日裡對什麼都不關心,跟徐六老爺感情很好,而六老爺也只六夫人一個妻子而已。
七夫人也沒有來,人人都知道她性子漠然,整日在自己的院子裡不出來。聽說若不是太夫人攔著,七夫人跟七老爺怕是早已經搬出去住了。七老爺一直在國公爺的手下辦事,七老爺跟七夫人是兩個相反個性子,一個喜靜,一個喜動。
將各房夫人都隱晦的打量一邊,雨煙發現並沒有人將目光放在大夫身上。而那大夫也神態自若的開著方子,方子開好之後,便交給一邊的小廝準備抓藥。
「請等一等。」雨煙見小廝要離開,便走上前去斂衽一禮道:「這位小哥兒請稍等。」雨煙又給大夫行了一禮說道:「先生可否將方子給小婦人看一下?」
那大夫聞言眉頭微微一皺,顯然有些不滿。
雨煙柔和一笑連忙解釋道:「小婦人對醫術也略懂一二,況且小婦人的夫君到底什麼病,他因為怕我擔心,從未與我說起過,我只是擔心……」雨煙說著低下頭抹了抹眼淚。
那大夫的目光閃了閃,伸手從小廝手中拿過方子遞過來道:「還請少奶奶不吝賜教。」
雨煙連忙惶恐躲開,口中道:「可當不得先生一禮,賜教也談不上,小婦人只是想知道,夫君他到底得的什麼病。」
其實她哪裡懂什麼醫術,不過是想看看這大夫都給徐修純開些什麼藥,為什麼他的身子這麼多年來不但絲毫沒好,反而還越來越差?
她低頭看了看方子,只有十五味藥,不多,她只需要一分鐘便能記下來。雨煙低下頭,不讓人看出她已經將眼睛閉上,只有這樣她才能用快速記憶法將方子記住。
就在這時候,八夫人淡淡的開口了。
「純哥兒媳婦,你在幹什麼?你知不知道這樣子會耽擱純哥兒用藥的時間?」八夫人的聲音不大不小,隱隱中還透出輕微的抽泣感。
雨煙心中暗罵,這樣一打擾,她剛才記在心中的東西全亂了。真不知道八夫人是有心還是無意。
「八嬸娘這樣說可就有些嚴重了,四爺是我的夫君,除了太夫人之外,想必只有我最關心他了。」雨煙將方子還給小廝,拿起帕子拭了拭並不存在的淚,極為委屈的說道。
幾個夫人一聽,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八夫人就有些氣道:「你這話就說的不對了,我們若不關心純哥兒,用得著沒事來這麼?」
「都給我閉嘴。」太夫人用力的點了一下手中的枴杖,沉聲喝道。
八夫人斜瞇了一眼雨煙,冷哼一聲閉了嘴。
新月在趁沒人注意的時候悄悄的出了內室,隨著小廝而去。
「太夫人,四少爺只是勞累過度所致,多多調養休息幾天便可。」大夫走過來給太夫人行了一禮說道。
「哦?勞累過度?煙兒,純哥兒這幾日都幹什麼了?」太夫人聞言眉頭一皺,她可沒聽人說,純哥兒這幾日有出門,就算是聽風閣都是沒出過的,這樣怎麼還會勞累過度?
「太夫人,四少爺不是長久下來的勞累,而是一時劇烈運動過度所產生的勞累。」大夫見雨煙低頭沉思,便又加了一句。
太夫人一聽更奇怪了,她見雨煙目露沉思,便說道:「你出府之前,純哥兒可曾出去過?」
這話能答,雨煙想都沒想便說道:「我離開的時候,四爺正躺在床上休息。暗香因為一些事被罰跪,所以是初柔在照顧四爺。」
「初柔?哪個是初柔?」太夫人一聽,便高聲喚道。
一個出落的極其標緻的姑娘自床邊走了過來,撲通一聲跪在了太夫人面前顫聲說道:「回太夫人,婢子就是初柔。」
太夫人點了點頭道:「你照顧四爺期間,四爺可是出去過?」
初柔搖頭說道:「回太夫人,四爺一直在房中午睡,並未出去過。」初柔低著頭,小聲回道。
沒有出去過?就連那大夫也目露疑惑,徐修純的身體上暗色的潮紅都未退下去。但不可能連丫鬟都不知道,但那人卻知道。大夫想到這裡,身體便不能控制的一哆嗦,想起那人的可怕,都忍不住發抖起來。
太夫人擺擺手讓初柔下去,對雨煙說道:「你不是去給純哥兒端藥了麼?那藥就不要了,換先生新開的藥過來。」
雨煙一聽藥,便猛地一驚,之前光想那大夫的問題,藥的事情已經忘在了腦後,一聽太夫人如此說,頓時鬆了口氣。
雨煙乖巧的行了一禮,便讓初柔下去端藥了。
太夫人面無表情的抬起頭來,淡淡的掃了一眼各房夫人,開口道:「都回去吧」
八夫人聞言撅了撅嘴,回頭狠狠的瞪了一眼雨煙,而其他夫人則是給太夫人行禮之後依次退了出去。
眾人走後,太夫人動了動徐修純頭上的棉巾,淡淡說道:「純哥兒的身子骨不好,你日後莫要總出去了,多多在他身邊陪著吧」一面說著,幼柏已經將她扶了起來。
雨煙小退了一步,低頭應是。
「告訴他,身體不好悠著點。」太夫人面帶擔憂的看了一眼依舊昏迷的徐修純,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雨煙愣住:身體不好,悠著點?這什麼意思?再聯想那大夫看徐修純的眼神,不由得想起平春的話:四爺這幾年來一直跟著國公爺習武。
算了,這傢伙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她說再多也沒用。只等他醒來將太夫人的意思傳達下去便可。
雨煙轉去一邊的書房去畫畫了,初柔跟暗香兩個一起服侍他。
畫畫其實是一件很費神的事情,至少到現在,雨煙只是在腦中有個牡丹的樣子,卻糾結不知該從何處下筆。
書房外有腳步聲傳來,雨煙心中煩悶,說話的口氣難免有些不好。
「別煩我,我不喚誰也別進來。」她沒有抬起頭,語氣中有些火氣。
「唔……」來人腳步一頓,驀然停下,但卻沒有往回走的意思。
「你那是什麼口氣?我又沒得罪你?」徐修純的口氣有些無辜,他才醒來就先看看她,這女人又是發什麼瘋?
雨煙一聽是徐修純,心想他不是還昏迷麼?這會兒怎麼下床了?「身體不好就回去躺著,太夫人讓你悠著點。」
「太夫人……」徐修純無奈一笑,伸手摸了摸鼻子,走到書桌前看著一張白色的大宣紙,忍不住發笑。
「糾結了一下午?」他的語氣不自覺的輕鬆起來,聽起來像是在笑話雨煙,說實在的,他還從來沒見過她的畫呢
「關你什麼事?」懶得理他,這傢伙明顯就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真是欠揍。
唔——該說她很笨麼?有幾個畫畫的時候在家中閉門造車?徐修純心中暗歎,伸手就要拉起雨煙的手……
「四爺——您怎麼來這了,可是讓婢子們好找。」暗香呼哧著,手上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
徐修純:「咳,煙兒,我帶你出去。」他拉住她的手,要往外走。
雨煙瞪了他一眼,然後看向暗香喝道:「你是怎麼伺候的,趕快將人給我帶回去。」
「少奶奶……」暗香愣住,端著藥碗的手有些發抖,這是在跟她發火,她是主子,自己該配合一點的。暗香極為委屈的喚了一聲,長睫一眨眼淚就落了下來。
「回少奶奶,四爺醒來之後直接就來了書房,婢子跟初柔攔都攔不住,這藥都快涼了,再下去,怕是要重新熱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