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上休夫 正文(TXT全文字手打) 第八八回宅門暗鬥洞房花燭夜(上)
    第八八回宅門暗鬥洞房花燭夜(上)

    雨煙在轎子上坐好後,轎子並沒有立時被抬起來,而是有人拿了瓷器放在轎子四角上,一面放還一面說著四季平安之類的話。

    瓷器安放好之後,平春便在轎外喚她;雨煙這時想起平春的提醒,伸手將扇子順著轎窗扔了下去。

    扔下去的扇子立時便被人揀了起來,還大聲說了一句:「放心扇,放心扇,父母搖搖扇,女兒寬心田。」然後那小廝便急急跑了回去,隨後,是關大門的聲音。

    雨煙透過飄起的轎窗簾子看向蘇府的大門。蘇老爺見她望過來,眼淚終於忍不住的落了下來。

    雨煙的心中也是一酸,在這個未知的古代,這個便宜父親,是真的關心她的。

    至於為什麼要關上門,乃此地風俗習慣:意思是女兒嫁出去後,不要總想著回娘家。

    雨煙就在心中冷哼一聲:若是蘇老爺不在府上,她是懶得踏進蘇家一步的。

    「高昇,高昇喲,祿位高昇喲」轎夫們如唱歌一般拉長了聲音喊了三遍,轎子便穩穩的抬了起來,瓷器紋絲沒動。

    隨後,轎子穩穩的向前走去。

    蘇府距離國公府其實並不是很遠,只距離三條街。一夜沒睡不說,起來到現在更是一點東西都不讓她吃,雨煙的眼前已經閃爍著金星了。

    為了避免自己直接昏睡過去,她將喜帕摘了下來,掀起簾子的一角。她想看看,來迎親的是誰。

    行在馬車不遠處的白馬上端坐著一個人,雨煙順著他的腳下向上看去,身若玉樹,光是背影就已經很完美了。

    不過她想迎親的人應該不是徐修純,但一定是徐家的人。

    簾子的一角被人打落下來,就聽見平春小聲道:「姑娘,不能看」

    雨煙無奈之下,只好重新蓋上喜帕,心中卻在疑惑,到底是誰替徐修純迎親呢?

    在她的胡思亂想中,花轎又在轎夫們「百年好合,萬事如意」的話中落了地。

    踢轎門一隻不大不小的腳踢在了軟軟的轎簾上;雨煙也伸腳回踢了一下,不過立時就愣住了。

    她踢的不是一隻腳,而是一隻鞋。

    來迎親的真的不是徐修純,雨煙輕輕一歎,看來他是病的不輕。不過若是真沒什麼事,用得了娶媳婦沖喜麼?

    雨煙輕歎間,有喜婆將轎簾挑了起來,然後將她背了起來。

    喜婆背著她跨過了火盆等等一些俗禮,然後終於是被放到了堂上。

    要跟迎親的人拜堂麼?

    雨煙跪在跪褥上,靜等新郎官跟她拜堂。這個時候,她到有些緊張了。周圍圍滿了前來國公府祝賀的親朋好友。

    人人都笑語承歡,就跟普通人家成親的感覺一樣,沒有任何異聲異調。

    她沒有等多久,很快她的對面便跪上來一個比她高一點的人,在喜帕下,她看到那人穿著大紅色的喜袍。

    新郎倌,應該是徐修純本人。否則,斷然不會等那麼久的。

    徐修純被身邊的小丫頭攙扶著,勉強跟雨煙拜了天地很長輩宗親禮。還沒等行合拜禮,就見他的身子晃了晃。

    四周的賓客們依舊嘻笑著,倒是沒有幾個人發現徐修純的不對:就算是有人發現不對了,也知道今天本就是沖喜的親事,也不會亂開口說話或是驚呼什麼,免得觸了男方的霉頭。

    「四爺,您撐得住嗎?」扶著徐修純的丫頭有些擔憂,輕聲問道。

    沒有聽見徐修純的回答,只從喜帕下面看到他的膝蓋彎下來跪了下去。

    早就知道他是個倔強的性子,可是病成如此模樣,太夫人她們為什麼還要讓他親身來拜堂呢?她一面轉著心思一面跪了下去。

    夫妻對拜也完成了。隨著一聲禮成,服侍徐修純的丫頭馬上將他扶到了一旁坐下,而雨煙的手中被塞進了一條紅色綢緞的一端,另一端放在徐修純的手中。

    雨煙被平春跟喜婆扶著,徐修純則是被抬了起來,他們便是這樣進了洞房。

    進入新房後,徐修純就用稱桿挑開了她的喜帕:一旁喜婆說著吉祥話,讓他挑了三次才揭下那喜帕來;這也是有說法的,叫做緣定三生。然後,他身旁服侍的小丫頭便對房裡所有的人發放了紅包,他便又被人抬了出去。

    徐修純挑開喜帕後的霎那,目光便落到了雨煙的臉上。而雨煙,也是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目光交錯,雨煙則是愣然,徐修純是木然。

    十四歲的徐修純身高已經超過她一頭,昔日如海一般的深沉、幽深的眸光中閃爍著冷俊的光芒,雖一身大紅色的喜人新綢,渾身上卻是散發著清冷疏離的氣息,微抿的嘴唇似乎在無聲的訴說著此人的冰冷拒絕與人千里之外。

    雨煙微愣在那裡,這……這……眼前的小夫君還是四年前曾經救過她的陽光少年麼?眸光同樣如海一般幽深,一個散發著溫暖與睿智,一個卻是冷的如一塊萬年玄冰……

    這明明是一個人啊

    到底發生什麼樣的事,能將一個陽光少年變成一個陰晴不定的古怪少爺?

    這樣的家,還當真苦了他;伽寧,家寧。雖叫伽寧,家中卻是永無寧日,可憐他年紀小小,卻是要經歷這樣的變故。

    徐修純的目光雖然看向雨煙,可是他卻沒有絲毫表情,就連眼睛都未眨一下。

    雨煙的腦袋裡亂亂的。這麼多年她除了是四年前見過徐伽懿,再也沒見過國公府的人。

    不過緊接著,她並沒有時間想東想西,便又被人接了出去:這一次上的是全新的一輛紅色的車子;車上只有她一個人,徐修純並不在。

    此時雨湮沒有心情去想別的,她的腦袋裡都是剛剛徐修純神色呆然的樣子。就好像是一具精緻漂亮的木偶。

    到了大門後,她又坐上了喜轎。不一會兒,轎子在一處大門前停下。

    下了轎子,雨煙抬頭看了看,這裡是徐家的祠堂大門口站著很多人,都是宗族內的長輩。

    雨煙一行人站定後,便有人高喝一聲開祠堂,祭祖開始了。

    祭祖是只有嫡親夫人才會有的待遇,是將她的名字,徐蘇氏記錄在徐家的族譜上。

    一番折騰下來,終於讓雨煙真正的認識了古代禮節的可怕性:她叩頭叩得膝蓋都要軟了,渾身上下更是酸疼無比。

    祭完了祖,雨煙又被送回了新房:這一次她被告知在床上是不能再下來的。

    門被打開,新房裡來了許多的女眷。

    徐家宗族的夫人們跟姑娘們都來了。大姑娘淚眼婆娑的看著雨煙,握住她的手不說話。二姑娘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就自坐在一邊了。三姑娘是連看都懶的看她,過去跟二姐姐坐在了一起。

    因為雨煙太小的關係,夫人們並沒有人調笑她;等到開席時,她們便走了一個乾乾淨淨。

    雨煙呆呆的坐在那裡,平春見她這個樣子,又想想徐修純的樣子,暗歎一聲說道:「姑娘,您沒事吧?」

    雨煙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平春想了想輕聲說道:「因為你和四爺年紀都小,所以接下來的禮節並不多,有一些禮節要在您日後……及笄……的時候才會補齊。」

    雨煙聽了之後略微的點了點頭,繼續糾結去了。

    她並沒有坐多久,便有人進來開始了新的禮俗安排;雖然平春說省了許多的禮節,可是撒帳等禮節還是有的。一直到了晚上才算是完事兒;然後便要行合巹之禮:即喝交杯酒。

    徐修純又被人抬了進來,他的雙眼依舊木然,好似失明一般。他進來後,雨煙一雙十足擔憂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兩隻酒杯用紅繩兒綁住,雨煙跟他一人握住了一隻酒杯;只見他木然的拿起酒杯就要喝,幸好被喜婆攔住了。

    「我的爺哎,這酒不能這樣吃;您和新娘子一人吃一半兒,然後還要換過來再吃完另一半兒,才算禮成。」

    他的臉上依舊沒有絲毫表情,拿起酒杯只喝了一小口。雨煙見他喝了,仰脖便喝了下去,然後喜婆為他們交換酒杯。

    兩個人喝過交杯酒之後,酒杯便被喜婆取走,一隻杯口向上、一隻杯向下放到了茶盤上,擺放到床下。

    接下來又是鋪床什麼的,這些禮俗倒是省略了好多,不一會兒便禮成。眾人道喜後,大部分的人退了下去,只留徐修純身邊的丫頭在伺候他上床,在左邊坐好之後才退下去。

    等他們兩個人坐好之後,喜婆將他們的頭髮打了個結繫在一起:這就是合髻禮。

    合髻禮只有原配妻子才會行此禮,是一項很重要的禮俗:比圓房禮還要重要。

    然後喜婆跟平春她們就全部退了出去。平春臨走的時候擔憂的看了一眼雨煙,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徐修純,輕歎一聲關上了門。

    徐修純看了看被關上的門,動了動耳朵,然後轉頭看向雨煙說道:「你跟我來。」

    他的聲音清涼透骨,雨煙就想,如果是在夏天,連冰塊都省了很多。心思轉動間,雨煙便跟著他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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