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只是一部小說
昏迷了兩年的朱隸居然醒了,陳教授和燕飛得到消息,立刻來到了病房,各種監控儀器都推了進來,為朱隸做各種檢查。
朱隸放任自己做著各種久違了檢查,心底暗暗笑了,真穿越回來了,雖然有些倒霉,居然穿越到一個昏迷了兩年的人的身體上。
看來自己最擅長的事情就是魂穿,身體沒有了,靈魂卻回來了。
回到現代的感覺真好,在明朝生活了二十多年,真回來了,朱隸覺得自己還是喜歡現代。
血壓、脈搏、體溫、腦電波,一切都正常,朱隸真的醒了,然而檢查的儀器還沒有撤掉,熟悉的劇痛讓朱隸瞬間出了一身的冷汗,臉色立刻變得蒼白。朱隸無力地閉上眼睛,丫的,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別告訴我這具身體也有腦瘤。
可這種疼痛的感覺真是太熟悉了。
一直觀察著朱隸的沈潔見狀,握著朱隸的手低聲問道:「是不是頭很疼。」
恍惚間,朱隸覺得自己又回到明朝,沈潔守在床前,心疼地地問:「頭又疼了?」
是沈潔嗎?朱隸睜開眼睛,卻是一張陌生的面孔,可臉上的表情卻是那樣的熟悉,一樣是心疼。
隸終於發出了聲音。
「堅持一下,我馬上就回來。」沈潔使勁握一下了朱隸的手,轉身走出房間。
「通知CT室,準備給朱隸做腦飛對索菲亞吩咐道。
菲亞點點頭,出門給CT室打電話。回身說道:「CT室準備好了,可以馬上過去。」
「叫電梯,這就去。」燕飛說著話,撤掉朱隸身上的監控儀器,朱隸的病床本身帶轱轆,推著就走。
「等一下。」沈潔拿著一個針管匆匆回來,在朱隸的靜脈上打了一針。不過片刻,朱隸覺得痛疼慢慢減輕,眼皮卻越來越重,推進CT室時,迷迷糊糊地聽到有人小聲說道:「他睡著了。」
再次醒來,朱隸居然感到了餓。
房間光線很柔和,是久違了燈光,光從兩側的牆角下發出,淡淡的一點不都刺眼睛。
感到身旁似乎有人,朱隸試著扭了一下頭,發現頭竟能轉動了。
輕微的動作驚動了守在床邊的人,沈潔轉過頭,一臉笑容地望著朱隸:「醒了,頭還疼嗎?」
「你是誰?」朱隸聽到自己發出了極為難聽的聲音。
「我叫沈潔。這裡是研究所。」沈潔走到床的一頭,將床慢慢搖起一些,「覺得不舒服就說話。」
朱隸微微搖搖頭,仔細看著沈潔,沈潔?她也叫沈潔,她和沈潔長得一點都不像,沒有沈潔漂亮,但她臉上的笑卻是那樣的熟悉。
「餓了吧,我買了小米粥,你剛醒來,只能吃這個,我放了一點蜂蜜在裡面,感覺上,我認為你喜歡吃甜的,對嗎?」沈潔在朱隸的前胸墊了一個毛巾,端著小米粥坐在朱隸的床旁。
「張嘴,我餵你。」沈潔用小勺盛了一點,試了試溫度,送到朱隸的嘴邊。
朱隸張嘴吃了一口,不涼不熱的小米粥滑入胃裡,感覺很怪異。
兩年了,朱隸第一次主動吃東西。
吃了東西,足足又睡了十多個小時後,朱隸終於恢復了部分功能,能抬抬手,微笑,說話。
他現在最想知道的事,是這個自稱沈潔的人,到底是誰?這具身體又是誰?
這具身體。朱隸想到這個詞,心中苦笑了一下,這個詞太怪異了。
沈潔照例一大早就來到了朱隸的病房,見他醒著,微笑著走到他的面前,習慣地說道:「早,睡得好嗎?」說著走到窗前將窗簾拉開。
「你是沈醫生?」朱隸微微側頭,望著沈潔的身影問道。
「我叫沈潔。」沈潔走回床邊的椅子上坐下,很自然地整理著朱隸的被角,「是腦神經外科醫生,你可以稱呼我沈醫生,也可以直接叫我沈潔。」
朱隸有些僵硬的微笑了一下,腦神經外科,沈潔是研究天體物理的。名字相同,但真不是一個人。
「我是誰?」朱隸很生硬的問道,他當然知道自己是誰,但他總不能問,這具身體是誰?
沈潔微微皺皺眉頭:「你不記得了?」
朱隸苦笑著搖搖頭,看來得再裝一次失憶。
「你叫朱隸,兩年前,你為了救你的同事,不慎從十八層樓上摔下來,大腦嚴重受損,昏迷了兩年,你不記得嗎?」
朱隸不知道自己當時的表情是什麼樣的,恐怕美國總統奧巴馬當著他的面變成了大猩猩,他也不會這麼驚訝,他不僅穿越回來了,而且還回到了自己在現代的身體中。
好半天,朱隸沒有說一句話。
朱隸剛剛清醒,表請還不那麼自然,沈潔只看到朱隸瞪大了眼睛,面容僵硬。
「朱隸。」沈潔輕輕喚道,「哪裡不舒服嗎?」
朱隸,她叫我朱隸,看來我真的回到了我自己的身體裡,我的天
「鏡子。」朱隸聽到自己的聲音很微弱。
沈潔忙起身拿了一個鏡子,照在朱隸面前。
鏡子裡,果然是朱隸熟悉的容顏,只是更年輕,朱隸想起,自己摔下來那年,不到三十歲。
「是誰把我送到這裡來的?」
「是我們把你接來的。你在這裡住了兩年了,還能想起以前的事情嗎?」沈潔把鏡子放在一旁,雙手輕輕按摩著朱隸手臂,那熟悉的動作讓朱隸一怔,沈潔這麼做,肯定不是一天兩天了,她居然對自己這麼好。
朱隸微微點頭:「想起來了。」
從十八層樓上掉下來,不僅沒死,還到明朝生活了二十多年,如今竟然還回來了,等等,兩年?
朱隸的眼睛瞇了起來:「現在是那一年?」
「二零一二年七月十日,現在是北京時間,早上七點。」沈潔看了一下手錶說道。
年,沈潔說,要回到2012年,記得走的時候,是陰曆五月,那個晚上,月亮不是很圓,應該十二三號。
「陰曆多少?」朱隸再問。
「陰曆?應該是五月,你等我查一下。」沈潔拿出手機,查了一下:「陰曆五月二十二,怎麼,你快過生日了嗎?」
朱隸搖搖頭,五月二十二,六百年,居然差了不到十天,沈潔真是算的越來越精了,只是她人呢?她回來了沒有?安全嗎?
「你們這裡,還有別的像我這種情況的人嗎?」是不是沈潔也昏迷了,在別的房間?
「你這種情況的人?哦,你是說昏迷的人,沒有,只有你一個人。」沈潔起身坐到朱隸的另一側,自然地按摩著朱隸另一個手臂,「我們這裡是研究所,不是醫院,這兩年只有你這一個病人。」
朱隸不說話了,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問。自己必然是魂穿了,沈潔應該是身體穿越,她到了哪裡?會在這裡嗎?看沈醫生的樣子,應該不在,等過些天身體恢復了,再去找她,不知道她會不會回到她的研究所,當是怎麼沒有問問,她的研究所在什麼位置,那是個保密單位,查號台應該不會登記吧。
「沈博士早,朱隸早。」石小路邁著輕快的步伐走了進來,熟練地將一隻體溫計夾在朱隸的腋下。
「小路早。」沈潔仰起頭,愉快地回應著。
小路?朱隸一怔,目光呆呆地停留在石小路身上。
石小路看著手腕上的表,手指握在朱隸的手腕上,默默數著朱隸的脈跳,放下朱隸的手腕時,看到了朱隸發呆的眼神。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石小路彎下腰,柔聲問道。
「你叫石小路。」朱隸仍然盯著石小路,神情詫異。
有一個沈潔重名,居然還有一個石小路重名。
小路微笑,「你認識我?」
朱隸搖搖頭。
「你熟悉石小路這個名字?」沈潔壓抑著興奮,小心翼翼地問。
朱隸點點頭。
「燕飛、索菲亞、小芸,這些名字你熟悉嗎?還有我的名字,沈潔,你熟悉嗎?」沈潔雙眼冒光,聲音有些克制不住的顫抖。
朱隸的倏然把目光轉到沈潔臉上,看著沈潔激動的表情,心中同樣激動。
靠,搞什麼?她怎麼會熟悉知道名字,不會沈潔的魂穿越到她的身上了吧。
「熟悉嗎?」沈潔見朱隸沒有回答,又追問了一句。
朱隸點點頭。
沈潔興奮地長長出了一口氣,忽然跳起來,跑了出去。
朱隸不解地望著沈潔離去的背影,竟然從沈潔的背影上,看到了幾分熟悉。
難道沈潔也魂穿了?
「你真的記得這些名字嗎?真是太神奇了。」石小路熟練地調整輸液管,彎腰拿起朱隸的手輕輕拍著,「別怕哦,一下就好。」
「為什麼說神奇?」朱隸低聲問道。
「因為這些名字都是我們這個研究所的人,我叫石小路,另外一個照顧你的護士叫索菲亞,還有一個男醫生叫燕飛,負責電腦終端的那個人叫陳雲。」石小路說著話,一針刺進血管,之後熟練的固定。
都是這裡的人?朱隸更不解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一個人重名沒什麼奇怪的,兩個人重名也還可以接受,居然這麼多人,全部重名。
朱隸覺得腦袋暈暈的,然後開始鈍鈍疼,接著越來越疼……那種熟悉的感覺,讓朱隸噁心。
靠,不會自己現在的身體也得腦瘤了吧。
上帝,不帶這麼玩的
「朱隸,朱隸,我是燕飛,你醒醒。」
「燕飛。」朱隸呢喃著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一張陌生的面孔。轉過頭,見自己的床邊圍了好幾個人。
「朱隸,感覺好些嗎?」那個自稱燕飛的人低聲問道。
朱隸緩緩地點點頭。
「朱隸,這位是燕飛醫生,這位你認識,石小路護士,這位是索菲亞護士,這位是陳雲,我們叫他小雲,這位是徐教授,我是沈潔,你是不是覺得這些名字很熟悉?」沈潔站在朱隸的另一側,柔聲問道。
朱隸的目光從眾人的臉上掃過,相同的名字,完全不同的長相,朱隸確定自己根本不認識他們,卻又一種說不出的熟悉。
「我們這些人你以前見過嗎?」燕飛緩緩地問道。
朱隸搖搖頭。
「你認識跟我們重名的人嗎?」沈潔問得很慢,一邊問,一邊仔細的觀察著朱隸的表情。
朱隸的表情倏然一窒,然後目光牢牢地罩在了沈潔的臉上。
「那些人生活在明朝?」沈潔一瞬不順的盯著朱隸。
朱隸的眼睛突然亮了,然後做了一個讓大家都吃驚的動作,他籐地坐了起來,伸手想抱住沈潔。
然而朱隸忘了,他的手臂上還掛著點滴,血壓監視器也還纏在手臂上,朱隸猛然坐起,帶動了一系列東西,因為這些東西的羈絆,更因為朱隸已經躺了兩年,猛然坐起引起腦供血嚴重不足,手指還沒有觸摸到沈潔,朱隸感到一種克制不住的眩暈,接著身體向後倒下。
燕飛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倒下的燕飛,沉聲叫道:「氧氣瓶。」
一陣忙亂後,陳教授、燕飛、沈潔站在朱隸的床邊,望著陷入沉睡中的朱隸。
「很顯然,他記得你介入他腦中的那些信息。」陳教授的聲音雖然平靜,但微微顫抖的手卻暴露了他難以壓制地激動。
沈潔和燕飛一點頭。
深度昏迷中植入的外界腦電波信息,居然保留在了實驗者的記憶中,這一發現讓大家異常興奮。
「沈潔,等朱隸醒後,你再問問,看他還記得多少,注意,盡量不要讓他激動,他顱內的腦瘤太大,激動會增加顱內壓,威脅生命。」陳教授囑咐道。
「好的,我會小心。」沈潔答應著。朱隸竟然記得沈潔講給她的故事,那他愛不愛沈潔呢?看朱隸剛才的動作,似乎要擁抱自己,把自己當成沈潔了?
夜幕降臨後,朱隸終於醒了。
「沈潔。」朱隸遊目四顧,低聲叫著。
「朱隸,你醒了。」
喜悅的聲音從朱隸的頭頂上傳來,接著是沈潔綻放的笑容的嫵媚笑臉。
「沈潔,你怎麼也魂穿了?」朱隸看著沈潔微笑著,抬起手想要撫摸沈潔的面龐。
沈潔一愣,隨即明白了一切,她俯下身,坐在床邊,拿著朱隸的手放在自己的面頰上:「餓了嗎?先吃點東西,然後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一直講到半夜十二點,沈潔終於將成立了怎樣課題小組,怎麼進行腦電波干擾實驗,後來又怎麼寫小說,這部小說又怎麼到了朱隸的記憶中等等,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
「這麼說,我並沒有穿越,這一切都是你輸給我的?」朱隸有些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你失望了?」沈潔含笑問道。
「沒有,你的小說寫的非常好,就像我親身經歷的一樣,昏睡兩年,居然有這種經歷,我應該感謝你。」朱隸喂喂搖頭。
「呵呵,多謝誇獎,不過這部小說,你參與了不少,應該說,小說寫得好,你有一半的功勞。」
朱隸睜開眼睛笑了:「你太謙虛了,我哪有參與什麼。」
「真的,很多地方你都做了更改,使得小說更豐滿,更好看。」沈潔真摯地說道。
朱隸凝望著沈潔:「你真的不是沈潔?」
沈潔笑了:「我是真實的沈潔。」說著話,沈潔將打完的點滴撤掉,幫朱隸掖掖被子,「睡吧,晚安,明天來看你。」
原來只是一
朱隸回想著沈潔說過的話,搖頭苦笑,還以為自己真的穿越了。不過,這段故事確實太真實了,真是得就像發生過一樣。
真的只是小說,並沒有穿越嗎?
朱隸望著天花板,慢慢閉上了眼睛。
兩天後,朱隸已經能下床,坐著輪椅在病房裡活動,而且這兩天,頭也不是很疼,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面發展。
石小路和索菲亞為了逗朱隸開心,一個叫大哥,一個叫老爺,朱隸到很敞亮地應了下來,反正他不吃虧。
陳教授、沈潔、燕飛三人天天都陪著朱隸,問一些小說中的情節,朱隸都能答上來,只是偶爾有個別地方,與沈潔寫得小說不太一樣。
這天晚上,沈潔照例同朱隸道了晚安後,離開了病房。
半夜,朱隸被壓低的說話聲驚醒。
「你不能再給他用杜冷丁了。」
「不用他會很疼的。」
「你知道這種藥是受控制的,你根本沒有處方,隨便用藥,一旦查下來……」
「他只有這幾天了,就讓他舒舒服服地過吧,查我擔著。」
「就知道說服不了你,我也不願意看著他遭罪。」
「你從那裡弄來的?謝謝你。」
「謝到不必,我只希望你能回去休息一下,這幾天你都騙他離開了,再悄悄回來,你這樣下去,身體會受不了的。」
「我不累。」
「不累也回去,不然我不再給你拿了。」
「燕飛。」
「回去」
「好吧,我明天再過來。」
開門的聲音。片刻後,朱隸感到燕飛悄悄走到床邊。
「知不知道我很嫉妒你,你躺在床上一聲不吭,竟能贏得沈潔的芳心,這場較量,我真是輸得很窩囊。」燕飛輕輕說道。
「你喜歡沈醫生?」朱隸突然開口。
燕飛一愣,在朱隸的床前坐下:「你醒了。」
「醒了一會了,聽見你們說話。」
燕飛長長地歎口氣:「喜歡是喜歡,可是沈潔的心思都在你身上。跟你這樣一個一句話不說的人爭,我真的不知道從何爭起。」
「我還有幾天?」
「什麼?」
「我還能活幾天?」
燕飛猶豫了很久:「三天,也許隨時。」
「這兩天頭不疼了,我還以為……」朱隸長歎一口氣,天上真沒有掉餡餅的時候。
「沈潔在你的滴液裡加了杜冷丁。」
「我聽到了,你是不是也給她了幾支?」
燕飛點點頭。
「謝謝你,沈潔是個好醫生,對她有些耐心,好好照顧她。」
「朱隸,你愛她嗎?」
朱隸搖搖頭,他愛沈潔,但那個沈潔是小說裡的。
也許沈潔愛的也是小說裡的朱隸吧。
兩天後的夜裡,朱隸終於停止了呼吸。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