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將馬劉氏帶上大堂,事情果然和朱隸猜測得差不多,馬劉氏的丈夫馬友財是當地的富戶,家中有兩處房產,一處在開封城內,另一處在開封城外。wenxuemi。com
馬友財從事藥材生意,經營多年掙了些錢,在城裡有兩家藥店,近幾年馬友財覺得身體不好,一直住在城外的房子裡,城裡的房子由大老婆和三個兒子居住。
馬劉氏本名欒紅,娘家姓劉,是馬友財十年前買回來的丫鬟,後與馬友財有了感情,還生了兒子馬智杺,但是大老婆始終不承認欒紅的地位,馬劉氏同兒子隨馬友財住在城外。
馬友財雖然身體不好,卻是突然去世,去世後大老婆就帶著三個兒子將馬劉氏和馬智杺趕出了家門。
「你丈夫馬友財可曾立過遺囑?」周王爺沉聲問道。
「立過,民婦丈夫說將城外的房子和地留給民婦母子倆。」
「遺囑現在何處?」
「他們說是民婦瞎寫的,做不得數,被他們燒了。」馬劉氏又抽抽涕涕哭了起來。
暈,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會被毀了,這馬劉氏看上去不像是這麼蠢的人啊,難道有什麼內情?
「馬劉氏,你是說,那份遺囑是你寫的?」周王爺也聽出了問題所在。
「回稟王爺,民婦丈夫自去年冬天以來,頭腦和四肢不由自主地顫抖,無法握筆,因此遺囑是民婦丈夫口述,民婦代筆的。」
帕金森?不是吧,這種病這麼早就有了嗎?
「馬劉氏,你丈夫立遺囑時可有見證人?」
「回稟王爺,本族的馬柏銘馬大伯是見證人。」
「傳證人馬柏銘。」
「是。」立刻有一個禁衛帶著幾個人走了。
嘿嘿,果然很有升堂的氣勢。
朱隸望向身後側門,沈潔和徐妙錦也津津有味地在偷看審理,看到朱隸望向她們,做了個怪臉。
不消片刻,馬柏銘帶到。
「草民馬柏銘叩見周王爺。」
「馬柏銘,你可認識跪在你旁邊的這位婦人。」
「回稟王爺,草民認得,她是我堂弟馬有財的丫鬟。」
朱隸皺皺眉頭,汗,這是不打算說實話了。
「這位婦人說他丈夫馬友財曾立過遺囑,你是遺囑的見證人,可有此事?」
「回稟王爺,我堂弟馬友財從未娶過這丫鬟,草民也從未當過見證人。」
得,全推乾淨了。
周王爺也不由地皺皺眉頭。
馬劉氏又哭了起來:「大伯,民婦丈夫生前對您不薄,您怎麼能昧著良心說話,那一日請您做見證人,還請您吃了飯,送了您十兩銀子做見證費,您怎麼能說沒有這麼件事呢?」
「欒紅,你不要胡說,你哪個丈夫?我堂弟何時娶你為妾了?」
馬劉氏無語,只有不停地流淚。
「今日暫時審理到這,將馬劉氏先安排到後府,馬柏銘暫先退下,不得離開開封,隨時聽候傳喚。」
回到大廳,周王端起一杯茶,凝思了片刻,問朱隸:「朱將軍怎麼看?」
「末將認為馬柏銘說謊。」
周王點點頭:「本王也這樣認為,可是苦無證據。」
「稟報王爺,知府張大人求見。」
「請!」
張定初張大人和朱隸想像的大不一樣,朱隸覺得迂腐的人應該是個小老頭,開口之乎,閉口者也,張定初卻長得人高馬大,像個武將。
「下官張定初見過王爺。」
「張大人請坐。這位是朱隸朱將軍。」
朱隸和張定初互一抱拳,彼此見過。
「王爺,下官聽說民婦馬劉氏攔車告狀,下官辦事不利,驚擾了王爺,請王爺恕罪。」
「馬劉氏的案件你審理過了?」周王爺示意張定初坐下,問道。
「是,沒有證據,下官駁回了。」
「你怎麼看這個案子?」
「這個…….下官曾做了過認真地調查,馬友財雖然沒有舉辦過儀式娶馬劉氏進門,但也曾到馬劉氏父親家下過聘禮,而且這些年一直是馬劉氏照顧馬友財,馬友財也在家人朋友面前說過馬劉氏是他的妾室。」
「嗯。」周王爺沉思地點點頭,「遺囑的事情呢?」
「下官也相信確有遺囑。下官瞭解過,馬友財非常疼愛馬劉氏為他生的小兒子馬智杺,那孩子也非常招人喜歡,從小就聰明伶俐,馬智杺週歲時,馬有財曾為孩子辦了一個週歲宴席,請了眾多親朋好友,並在他的好友,珠寶店何老闆那裡訂過一隻珠花,在宴席上送給了馬劉氏,更曾揚言說將來要把全部家產都留給馬智杺,就是因為此事,馬友財與原配不和,才搬到城外居住,馬友財去年身患重病,不會不做安排。」
張定初說完長歎一聲:「下官明知道馬劉氏有冤屈,卻苦無證據無法為她們做主,下官為自己的無能感到慚愧,只好勞煩王爺定奪。」說著站起來,再給王爺深鞠一躬。
什麼意思,合著昨天馬劉氏攔車喊冤,是他的主意?!
周王爺也歎口氣搖搖頭:「一切證據都毀滅了,本王也有心無力。」
「王爺,馬友財生前是本城的稅捐大戶,與下官私下也有來往,是個好人,下官實在不忍心看著他喜愛的小兒子流落街頭,請王爺和朱將軍仗義援手,下官素問朱將軍有勇有謀,下官先行謝過!」
張定初確實是個好官,肯為百姓著想,不過這事怎麼又扯上我了。朱隸見王爺和張定初都看著他,心中苦笑,看我有什麼用,我也沒有辦法。
「朱將軍,事情的經過你都明白了?」
「是,王爺。」
「這件事情就由你來處理吧,有不明白和需要幫忙的地方,張大人會全力配合你的。」周王爺悠閒地喝了口茶,好像這事就算解決了。
「王爺。」朱隸急道,這算什麼事,不帶這樣玩人的,你們都解決不了,我怎麼解決。
「朱將軍,你也不願意看著那對可憐的母子流落街頭吧,本王聽說你昨日已將那孩子帶進王府了?」
強!千萬別小看皇家人,就是看上去如此平易近人的周王,謀略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是。末將這就去著手調查此事,末將告退。」還能說什麼,干吧。不是很想當一把包青天嘛,機會來了,當吧。
朱隸把自己扔在床上,唉,什麼事都是看這別人幹的容易,論到自己做,才知道其中的艱辛。
包黑子,包公,包大爺,您倒是教教我,我該怎麼辦?
「大人。」
朱隸扭頭一看,忘了,鳩佔鵲巢,這個房間現在是馬智杺的了。
朱隸坐起來,看著小人兒,讓這個小人兒流落街頭,確實不忍心。
「大人,您昨天答應智杺,今天帶智杺去看娘親。」馬智杺的聲音怯怯的,但很堅決。
朱隸拉起小男孩的手:「好,本大人就帶你去見你的娘親。」朱隸說著,看到小芸倚在門口笑,嘿嘿,我就給你看看本大人的威風。
一揚頭,領著馬智杺出去了。
後面傳來小芸克制不住的笑聲。
怎麼本大人每次裝酷,都會被你們笑呢?鬱悶!
來到馬劉氏暫住的房子,馬劉氏並非疑犯,所以沒有人看守她。
還未進屋,聽到沈潔和徐妙錦的聲音。
這兩人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娘親。」馬智杺一進屋,立刻掙脫朱隸的手,撲進馬劉氏懷裡。馬劉氏緊緊抱著孩子,似乎要與孩子融為一體。
好半晌,才把孩子放開,看著孩子乾乾淨淨地裝扮一新,「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多謝大人照顧,多謝兩位小姐照顧,懇請大人和小姐為民婦做主,民婦來生願做牛做馬,報答大人和小姐的恩情。」
老段子,聽著卻挺感人。
沈潔和徐妙錦忙把馬劉氏扶起來。
「你坐下,把你與馬友財的事詳詳細細講給我聽。」朱隸招手讓下人端了壺茶,親手為馬劉氏倒上。
馬劉氏雙手接過,開始斷斷續續的將她和馬友財的往事。說道激動處,免不了掉幾滴眼淚,沈潔和徐妙錦也陪著掉了不少眼淚。
看來幾個老婆若是相處不好,被欺負的女人也是夠慘的。朱隸想著瞄向沈潔和徐妙錦,她倆肯定不會被人欺負,但如果她倆到一起……
朱隸想著心中偷偷笑了一下,又歎了口氣,一個要走,一個是別人的,別想了。
「馬友財去世時,身邊只有你一個人嗎?」朱隸問道。
「是的,大人。我丈夫雖然身體不好,但誰也沒有想到他會突然去世,上午還好好的,晚上就……」
「馬友財臨終時,沒有說什麼嗎?」
「我丈夫當初已經說不出話來,只是盯著民婦和小兒看,然後就去了。」
心梗,朱隸心道,是不是心梗只有天知道了。不過就算臨終時有什麼話,身邊只有馬劉氏和這個孩子,也不能當作證言。
「你們什麼都沒有拿就被趕出來了嗎?」
「大夫人說民婦不是我丈夫的妾室,孩子也不是我丈夫的孩子,什麼都不許我們拿,民婦只偷偷拿出來這支珠花。」馬劉氏從懷裡拿出珠花遞給朱隸。
珠花做得很精巧,鍍金的桿,晶瑩潔白的五粒珍珠。
「這是孩子週歲時馬有財送給你的?」朱隸打量著珠花,問道。
「是的,大人。自那以後,我們就搬到了城外居住。」馬劉氏必是想起了大夫人的苛刻,又流下了眼淚。
朱隸倒是能理解,想當初多麼風光,馬友財甚至揚言把要整個家產給他們,如今竟被掃地出門。
突然,朱隸想到了什麼,又拿起珠花看了一會,一絲詭笑溢出他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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