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陡然停住,房上那人卻並未該變速度和角度,啪的一聲跌落在街上,朱隸躍下馬車下車查看,見那人身負重傷,已昏迷過去。b111.net
曼妙和香香也聞聲走了過來,湊近一看,曼妙不由一聲低呼:「燕飛。」
朱隸回頭看著曼妙:「你肯定?」
曼妙肯定地點點頭,燕飛跟他單線聯繫已經五年了,她雖然第一次見到燕飛的真實面容,卻感到非常的熟悉。
朱隸將燕飛抱進馬車,催促曼妙和香香上車:「此地不宜久留,快走。」說話間馬車已離開小巷。
行至跟朱允炆約好的太子府偏門,還未待朱隸上前打門,門開了,朱允炆的一個貼身小斯閃身出來。
「皇孫殿下呢?」
「皇孫殿下在偏殿,正等候朱將軍。」
「我不進去了,帶她們倆人進去。」朱隸揮手讓曼妙和香香下車。
「是,將軍還有什麼吩咐。」
「告訴皇孫我先走一步,明天再來。」
朱隸走近曼妙低聲道:「他怎麼樣?」
「還在昏迷中。」
「我帶他回府,明天再來看你。」
曼妙點點頭,擔憂的目光飄向馬車,朱隸知道她放心不下燕飛,心中多少又有點醋意。
「放心,我會照顧他的。」
曼妙被說中了心事,不好意思地一笑,「小心。」
「我會的,你進去吧。」
看著曼妙和香香進了太子府,朱隸立刻將馬車趕走,自己那裡回不去了,都喝醉了在那裡睡呢,朱隸略想了一下,直奔朱能的府宅。
朱能的府宅是臨時租得一套民居,不大,和趙勝德兩個人住,馮三虎與同來的禁衛住在城外。
敲開院門,朱隸抱著燕飛邊走邊吩咐朱能的兩個隨從:「燒開水,把刀傷藥和繃帶拿來。」
撒開燕飛的衣服,朱隸發現令燕飛昏迷的傷不是刀傷,而是掌傷,看傷勢已有半個月了,那一掌實在霸道,必是震傷了內臟。
上了刀傷藥,包紮妥當,朱隸才覺得自己的頭沉得像石頭,算起來已經兩天兩夜沒睡覺了,忙了兩天不說,還喝了很多酒,看著燕飛暫時沒有什麼危險,朱隸趴在燕飛的床邊睡著了。
似乎感到頸上一片冰涼,朱隸陡然驚醒,掙開眼睛,看見燕飛不知從哪裡弄了把匕首,正橫在自己的脖頸上。
靠,老子救了你,你就這樣相報。
咧嘴一笑:「你醒了。」
「你是什麼人?」
「救你的人。」
「為什麼救我?」
這人神經啊,有這麼問的嗎?為什麼救他,老子我閒得無聊救你玩,行了吧。
朱隸把眼睛一閉,繼續他睡覺的姿勢:「對不起,我救錯了。」
燕飛被朱隸弄得一愣,有這種人嗎?匕首橫在頸上還睡覺,以為我不會殺你是不是?想著匕首向前輕輕一送,幾滴血珠順著匕首滾落。朱隸仍然一動沒動。
不是朱隸吃準了燕飛肯定不會動手,更不是朱隸不要命了。朱隸不動,是他沒有把握動。
燕飛是個殺手,殺手的武功也許不是最強的,但他們預謀下的一擊卻是致命的。
雖然燕飛有傷在身,但經過一個晚上的休息,朱隸知道燕飛的一擊,威力定然不小,如果自己反擊,搞不好會兩敗俱傷。
當然,朱隸也不會束手待斃,他的左腳已經抵住了床腿,如果燕飛的那一刀繼續前送,左腳一發力,身體就會倒飛出去,燕飛若是衘尾而來,也只好放手一搏。
「你到底是什麼人?」見朱隸仍沒有反映,燕飛無奈地收回了匕首,重新躺在床上,他知道自己碰上硬茬了,朱隸不動,絕對不是怕了自己,硬拚,絕對討不了好去。
「等我睡夠了再告訴你。」朱隸居然起身坐在床上,「往裡點。」
燕飛愕然地望著朱隸,什麼意思,不是想兩個大男人睡一張床吧,還是這個人有那種癖好。
朱隸見燕飛不動,不耐煩遞推他:「往裡點。」
燕飛張口要問,卻感到一陣眩暈,隨即頭一歪睡著了。
朱隸瞇著眼睛笑了,在太子書房裡看到的點**秘籍還挺好用,這一招如果用在美妞上,嘿嘿……不過還是自願的好。
將燕飛的匕首找出來,又渾身上下摸了一遍,沒找到其他兵器,拿著匕首走到門口,朱隸打開門叫了一聲:「來人。」立刻有一個隨從跑了過來。
「爺,有何吩咐?」
「你們爺回來,告訴他不要傷害屋裡那人。我到隔壁房間睡覺,不許叫我。」
「是,爺。爺,你的脖子流血了。」
「沒事,你讓廚房留點吃的,我晚上要用。」
躺在趙勝德的床上,朱隸很快就睡著了。中間似乎聽到朱能特有的大嗓門,但說了幾句話就沒了下文。朱隸翻個身繼續睡,一直睡到近黃昏,方滿足地睜開眼睛,懶懶地伸了個懶腰,推開門走了出去。
朱能和趙勝德兩人像兩個石獅,一左一右坐在門前的石階上,朱隸走過去坐在他們中間,方要開口說話,一拍腦門:「我忘了去太子府了,有什麼話回來再說。」
朱隸和趙勝德一副要殺了他的表情,等了他半天,就這麼一句話。
從太子府回來,夜已深,府宅內靜悄悄的,只有朱能的臥房燈火通明。
一推門,朱隸忍不住笑了。
屋內三人跟三隻斗架的公雞,各守一角,大眼瞪小眼地對持著。
看到朱隸進來,朱能先罵了起來:「你小子終於滾回來了,他是誰?在我老朱的地盤上居然比我老朱還牛。」
朱能放鬆了戒備,屋內的緊張空氣也隨之鬆弛了下來。
朱隸嘿嘿笑道:「內力不錯啊,我算的你這個時間應該剛醒,看來已經醒了一會了。」
燕飛白了朱隸一眼,坐回床上。他當然知道是被朱隸點了睡**。
朱隸坐在桌旁,招呼朱能、趙勝德也坐下,倒了杯茶一口喝乾:「我給你們介紹,這位燕飛燕大俠。」
燕飛聞言詫異地看了一眼朱隸,朱隸繼續說:「這位是朱能將軍,這位是趙勝德千戶,我叫朱隸。」
燕飛再次用異樣的目光看著朱隸。
敲門聲起,隨從弄了一桌酒菜端了上來。
「都過來坐啊,老朱、燕飛,看樣子你們三個動過手了?來,不打不相識。」朱隸舉起杯,眼睛看著三個人。
朱能聽朱隸叫燕飛燕大俠,心中有了幾分好感,當下也舉起杯,趙勝德見兩個上司都舉杯了,他也沒有不舉杯的道理,燕飛知道對面坐的三個都是官爺,很不想買賬,但看到朱隸似笑非笑的目光中似乎有幾分威脅,有幾分挑戰,心中冷冷一笑:爺還怕了你們不成。舉起酒杯跟三人使勁碰了一下。
第一杯就下肚,後面的話就好說多了,朱能意猶未盡,又將昨日擒拿殺收組織的事講了一遍,朱隸留心觀察燕飛的表情,見燕飛聽了似乎很高興,話也漸漸多了,朱隸更加肯定曼妙的判斷是正確的,燕飛一路上確實在暗中保護她。
朱能和趙勝德離開後,朱隸放鬆地靠在椅子裡,將兩條長腿翹在桌子上,不理會燕飛異樣的目光,說道:「想知道什麼問吧。」
「你沒死?」燕飛這句無頭無腦的話,讓朱隸看了他半天,然後遙遙頭道:「是你幹的?」
燕飛對朱隸能明白他說的什麼微微感到有些吃驚,停頓了一會後笑了:「是我幹的。」
「差點就死了,還好命大。秦王?還是晉王?」
燕飛再次向看怪物一樣看著朱隸:「你知道多少?」
「不多。」
燕飛歎口氣:「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執行命令。」
朱隸一雙眼睛直視燕飛:「你懷疑誰?」
燕飛似乎想否認,終於還是放棄了:「秦王。」
朱隸一愣,塞北「意外」,兗州刺殺,他一直認為是晉王在背後主使,沒想到燕飛懷疑的是秦王。
「有什麼證據?」
「太子。」
朱隸倏地將兩條腿拿了下來,身體前傾驚訝的問:「太子?」
燕飛點點頭。
太子巡視陝西回來後,就一直抱病,難道太子不是得的癆病,而是中了秦王的暗算?
「你懷疑秦王對太子下毒?」
「我懷疑秦王派去服侍太子的兩個人,都得了癆病。」
「他們現在呢?」
「死了。」
「得了病難道太子看不出來?」
「太子心善,初得癆病的人,症狀只是像偶感風寒。」
癆病的初期確實不容易判斷,但傳染性卻很強,只是一般人也不太容易被傳染,只有像太子這樣很少接觸外人,體質又不是很好的,才容易被傳染,秦王這一招,確實狠毒。
枉太子回來還替他說了那麼多好話。
「你怎麼會懷疑的?」
「秦王派去服侍太子的兩個人中,有一個是我愛的女人。」
朱隸吃驚的眼神投向燕飛。
燕飛表情漠然,朱隸卻從他的眼中看出來深深的痛。
「她也是殺手,我們在一次任務中偶然相識,雖然都知道普通人的生活對我們來說是一種奢侈,但還是克制不住彼此相愛,我從多次告誡她千萬不要提出脫離組織,沒想到她還是說了。」
燕飛深深地吸了口氣,藉著吸氣將眼眶中的淚水忍了回去。
「那天,她很高興地來找我,說組織上同意執行完最後一次任務,就讓她離開,我問她什麼任務,她說很容易,只是服侍太子一段時間,盡量多跟太子接觸,從太子口中套套情報。那天我就發現她輕微地咳嗽,問她,她說夜裡著涼了,沒事。」
燕飛說不下去,將頭埋在了手掌中。
沉默了半晌,朱隸問:「那是你最後一次見她?」
燕飛點點頭。
「兩個月後,太子返回京城,我知道她的任務應該完成了,卻一直沒有等到她,多方打聽,才知道秦王送到太子那裡服侍太子的兩個人,因為偶感風寒,只呆了一個月就走了。之後就再也打聽不到她任何消息,直到我聽說太子從西安回來後得了癆病,我知道她已經死了。」
看著淚水從他寬大的指縫中流出,朱隸找不到任何一句能安慰他的話,只能默默走到他的身邊,輕輕地拍了拍他的後背。
良久,看到燕飛的情緒見見平復,才問道:「所以你一路上不計生死保護曼妙?」
曼妙也是因為想脫離殺手組織,被追殺。
「保護曼妙是主要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是找你。」
「找我?」
「我的下一個任務,是刺殺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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