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黃昏,朱隸追上了車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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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都別問我,我什麼也不會說。」將馬交給朱能,朱隸轉身上了沈潔和小芸馬車,「你們兩個暫時到別的車裡坐一會。」
看著被趕下車的沈潔和小芸以及跟過來的朱能面面相覷的神色,朱隸拉上了車窗的小簾。
他先在最需要的,就是什麼也不想,一個人靜靜地躺一會……
傍晚,車隊來到預先定好的驛館休息,朱隸將燕王在城牆上的一段對話告訴了王妃,王妃對燕王那句「你不跟在王妃身邊,本王又怎能放心王妃。」頗為感動,當說到燕王為了讓朱隸放心陪同王妃回京城,自願囚禁燕王府時,王妃潸然淚下。
「本宮實在太任性了,不該非要回京城,你放心不下燕王爺,本宮何嘗放心得下,不如我們明天啟程回北平吧。」
「王妃不可,四爺這樣做就是為了讓王妃母女相聚,王妃且不可辜負了四爺的一片心意。」朱隸連忙勸道。
「若不是想到母親的年壽已高,本宮也不會……」王妃說著又流下了淚。
「王妃請放心,四爺不出燕王府安全是沒有問題的,房寬是個細心的人,王府的禁衛也都個個武藝高強。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安全地到達京城,再安全地返回來。」
離開王妃,朱隸回到自己的房間,回想著城牆上燕王的一番話,忽然想到,不出燕王府,蘇蕊怎麼辦?燕王是將她娶進府中,還是……
朱隸沒想到逼燕王做出的這個決定,竟然也改變了蘇蕊的命運,甚至改變了燕王的命運,以致中國幾十年的歷史。
也許歷史本來就是那樣的,冥冥之中,自然安排了朱隸說那些話,做那些事。
此次南行,朱隸在禁衛軍中挑選了一百名身強力壯,武藝高強的禁衛隨行,其中就有北征回來後,被朱隸點名要到禁衛軍的馮三虎,那個在白毛風的夜裡,曾經跟朱隸一起,與大部隊走失的長的虎頭虎腦的漢子。
馮三虎調到禁衛軍後,表現還真不錯,幾個月下來,混了個小小的頭目,當然,房寬升的他的職,多少也有些看在朱隸的面子。
但真讓馮三虎驕傲的,並不是小小的軍職,而是在禁衛軍中響亮的名聲。
馮三虎到禁衛軍短短幾個月,提起他的名頭幾乎無人不知,倒不是他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而是馮三虎的口才不錯,只要一空下來,就給大家將朱隸怎樣在白毛風中救了他們幾個人的性命,怎樣大義凜然地一個人獨闖萬人大軍的乃兒不花大營招降,至於招降的過程,馮三虎也是聽來的,他當然不知道朱隸耍的小把戲,自然也就把他神話了,反正以前朱隸的武功本就威震明營,大家聽了也沒有人提出異議。
到後來,講訴朱隸的那些「英雄事跡」幾乎成了馮三虎的主要工作,一天不講兩遍日子都過不去,怪的是大家聽得都能背下來了,還要他講,那氣氛,就像聽經典的相聲段子。
由此可見沒有電視廣播的軍營生活,確實相當單調無聊。
馮三虎對朱隸的故事不光是講,他是真正從內心敬佩朱隸。並落實在行動上,平時訓練、當值都走在面前,所以此次南行朱隸特別把他要了出來,還給他升了職,把馮三虎興奮的一個晚上沒睡覺。
朱隸將一百名禁衛軍分為兩部分,五十名由朱能帶領著打前站,探路,安排食宿。另外五十名朱隸就交給了馮三虎。
臨行前朱隸把馮三虎叫過來:「此去南行責任重大,我撥給你五十人,你帶這五十人負責殿後,有問題嗎?」
馮三虎精神異常亢奮:「沒問題!」
朱隸點點頭:「知道我最看重你什麼?認真!做安全保衛事務,最重要的就是認真,一點點的大意,都可能造成無可估量的損失,你明白嗎?」
「明白!將軍!」
「如果真有刺客,我會用我的生命去保護王妃!」
「我們也會,將軍!」
朱隸微笑,戰前思想動員工作完畢,效果良好。
朱隸此刻騎在馬上,跟著車隊緩緩前進,前方朱能帶領的五十人還能影影綽綽看到身影,後面馮三虎帶領的五十人軍容整齊,氣宇軒昂。中間是十二輛馬車和八個騎著馬隨行的人。
八人裡除了朱隸,兩人是燕王妃的內侍,剩下五個是將軍府的家丁,包括朱隸特意帶上的阿德。
十二輛馬車從外表看完全相同,內部裝飾也完全一樣,但其實有兩輛馬車經過了特別的改造,防震,結實,這兩輛車可能在車隊中的任何一個位置,其中一輛是無人,但裝載了兩個人重量的東西,另一輛坐的王妃和燕王的三女兒,也是王妃的親生女兒,五歲的安成小郡主。
另外十輛馬車裡,也有兩輛空車,裝載著兩個人重量的東西,其他八輛,坐著沈潔、小芸以及王府的奶娘侍女和將軍府的丫鬟們,張伯年紀大了,受不了騎馬的顛簸,也在車中。
朱隸規定,行車途中,一律不許打開車簾,違者一天不許坐車。
每天早上王妃帶著小郡主先上車,然後大家再上車,坐好後車伕們才進來,每個車伕進來時隨手從站在門口的禁衛手裡抽一張號牌,上面寫的幾號就第幾個出發,至於趕那輛馬車是車伕自願選的。
拉車馬匹是清一色的棗紅馬,二十四匹馬像多胞胎一樣,幾乎一模一樣,不熟知馬匹的人,很難分得出他們。
每輛車都配兩匹馬。馬車每天都由禁衛輪流套馬,因此一輛馬車由相同的兩匹馬連續拉兩天的可能性幾乎是零。
只要下車後再上車出發,車伕們就需要從禁衛手裡抽號牌,決定出發的順序。
就是走在路上,朱隸也有可能讓車隊停下,將車隊的順序調換一下。
「你倒是挺專業的,不是幹過保安吧。」每天住下後安頓完畢,朱隸還是習慣到沈潔的房間「新聞聯播」,說只有他們兩個才能聽得懂的話。
「你覺得哪個保安能有我這樣專業?」
「中南海保安。」沈潔嘻嘻笑著,走出來後,鬱悶的心情不翼而飛,朱隸雖然不讓大家掀車簾,但朱隸設計的車簾是紗料的,從車裡能看到外面,從外面看不到裡面,沈潔一路看著風景,跟小芸閒聊朱隸以前的故事,雖然她也知道那不是朱隸,但一樣有興趣。
「沒幹過,看過。」朱隸將兩條腿翹桌子上,端起沈潔為他沏的洞庭香,「你沏茶的水平有所長進。」朱隸喝了一口,稱讚道。
「天天干同一件事,傻子也會有所長進的。」沈潔白了他一眼。
「對了,十二輛馬車一模一樣,你怎麼分出王妃在哪一輛馬車上,出門的時候記著?」
朱隸神秘地一笑:「這個不能說,只有我和朱能兩人知道,王妃都不知道。」
「趕車的師傅也不知道?」
「不知道。選馬車時你們都已經上車了,馬車的車門也經我特別設計過,車伕聽不出車內誰在說話。讓車伕知道他們拉的是王妃會緊張的,有經驗的殺手能從他們的神態上,看出他們的蛛絲馬跡。」
沈潔撅撅嘴:「計劃是很周全,稱得上專業了。我相信你有辦法認出王妃的車,但你肯定認不出我在哪輛車上。」
朱隸後背靠在椅子上,閉上眼睛喃喃道:「認得出,每一輛車我都認得出。」
「騙我,我仔細觀察過很多遍,你根本沒有在車上做記號,我跟你打賭,如果明天你能找到我,我給你唱歌,如果找不到我,你給我唱歌,賭不賭?」
聽不到朱隸回答,沈潔望向朱隸,見朱隸已經靠在椅子上睡著了,還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喂,不要在我的房間睡覺!」沈潔抗議了一句,但顯然無效,只好鬱悶地抱著被子去小芸的房間。
第二天天氣晴好。
雖然已立秋,中午還是很熱,朱隸讓大家早晚趕路,中午休息。
車隊仍然是隨機地出發,沈潔今天在第三輛馬車上,想到昨晚跟朱隸打賭,沈潔每到朱隸來回巡視的時候,都示意小芸噤聲,免得朱隸聽到她們的聲音,但朱隸照例巡視兩圈後,還是走近沈潔的馬車,跟著馬車走了兩步道:「你在這輛馬車裡。」然後勒住馬頭,讓馬車過去。
「他真能找到我們。」小芸詫異道。
「是很奇怪,我們跟大家一起上的車,上車後眼睛看著他出去了,等回來時車伕已經將我們的馬車牽到門口準備發出了,他根本沒看到我們第幾個出發,怎麼找到我們的?」沈潔也很詫異。
中午大家在一片寬敞的樹林中休息。
下午出發前,沈潔使了個壞,悄悄地跟兩個丫鬟換了馬車。
然而下午出發沒多久,朱隸又騎著馬跟著她們的走了兩步,道:「你在這輛車裡。」
沈潔差點就要把車簾掀開了。
「太不可思議了。」兩個丫頭同時驚歎,「他是怎麼知道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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