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高震主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 板上釘釘
    早朝

    這是一個注定不平凡的早朝,但是除了有限的那麼幾個人之外,其餘眾人並沒有意識到這個早朝同往日的早朝有什麼太大的區別,唯一能夠感受到的是,如今天子早朝的次數正在遞減。

    早朝之中更多的圍繞武陵道官員陞遷問題,秦王的勢利已經倒下了,武陵道之中的官員受到了大批量的清洗這是一種必然也是一種傳統,無論是從帝國日後的穩定考慮還是從這些官員各自的利益出發,這種洗牌都十分有必要。

    毫無疑問,作為這一次西行特使高月也獲得了極大的利益,高月這一次直接將高賢等人安插進入武陵道之中,在加上高月這一次也拉攏了一批當地的中小家族,雙方相互借力的情況下,日後高家將逐步滲透進入武陵道,當然這需要時間。

    高月今日對於武陵道之中利益劃分沒有太多的興趣,因為他不是一個貪心的人,他已經為高家在武陵道之中埋下了一個種子,其餘的就需要後期的澆灌了,現在就算他去爭奪再多得利益,沒有維護的力量也是空談。高月也相信,他既得的那些好處不會有人去染指,否則等待他的將是高月最有力的攻擊。經過了這一次秦王之事後,眾人才驀然醒悟,天子對於高月的寵信絲毫沒有動搖過,當初將高月閒置也不過是敲打高月,為了更好的將高月培養起來,如今從高月西行的表現來看,高月已經真正成長起來了,朝堂之中的官員再也不敢因為高月武將出身而有所輕視。

    說實話高月雖然親口從天子哪裡得知湯泫銘將要入主東宮,但只要天子一朝沒有正式下旨,就有可能充滿無數的變數。

    當武陵道之中的利益分配分配的差不多之後,湯勝並沒有如同往常一般讓羅貴秀宣佈退朝,高月懸著的心終於放鬆下來了,就從目前來看,高月的利益同湯泫銘還是息息相關的。

    「寡人在這個位置上也已經坐了三十年有餘了,雖無多大建樹,倒也不至於讓大商的百姓流離失所。如今寡人的大限將至,這東宮之位卻是空置三十年有餘。若是大皇子還再世的話,這東宮之位非他莫屬,只可惜,咳咳」

    湯勝親自開口了,並沒有讓羅貴秀轉達他的話語,他的聲音因為生病的緣故略微顯得有幾分沙啞並且音量也不高,但是這一瞬間在宣政殿之中顯得那麼的清晰明瞭,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天子會這般倉促的宣佈太子之位,甚至在此之前沒有和朝中的重臣商議一番。

    按道理來說太子之位關係重大,天子最妥當的做法就是徵詢朝中重臣的意見,在考校完之後,這才確立太子之位,並且確立太子之位需要祭祀告知先祖的。當然像湯勝這種開過帝王,他們的威懾力絕對不是那些繼承父輩皇位的帝王能夠比較的,他們做出的決定只要沒有觸及到豪門世家的切身利益,豪門世家都不敢反對。

    朝堂之下眾人不斷的用目光交流,但是卻不敢發出聲音,隨著湯勝身體每況愈下,他的脾氣也開始逐漸暴躁起來。

    「可惜大皇子走錯了一步,若是他再耐心等上數年,這把龍椅終究是他的。長幼有序,本來大皇子過世之後,這太子之位應當由二皇子繼承。只是大商西北皆有虎狼之師虎視眈眈,二皇子之才恐難當大任。」

    二皇子是側妃所出,並且那側妃僅僅被寵愛三四次,背後又沒有什麼大家族作為依靠。如此,他們母子兩人能夠好好活下來就已經很不容易了,也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導致二皇子沉默寡言,日後做個太平王爺倒也不是沒有可能,若是想要爭奪太子之位,恐怕不出幾天就要被人連骨帶肉吃下去。所以二皇子直接被無視,這是眾人預料之中的事情。那麼長幼之序被君臣共同忽略打破之後,那麼這太子之位花落誰家就難說了。

    「寡人共有皇子四十八人,開枝散葉倒也無愧祖宗,這四十八子之中成年的有三十七人,其中八皇子各方條件都不拔尖,但是為人處世卻面面俱到,胸懷更是寬廣有吐納天地之懷,若是立其為太子,日後繼承寡人之位,縱然無法一統南北成為中興大帝,但絕對能夠庇護我江南這數州之地。」

    當八皇子這三個字眼出現之後,宣政殿中官員的面色變得十分的精彩,有人驚喜、有人吃驚詫異、有人憤憤不平、有人嫉妒怨恨。而昨夜已經知道自己將入主東宮的湯泫銘,此時眼眸之中有淚水打滾,八皇子也已經三十有一了,終於是熬到頭了,所有人都看出來,這入主東宮就意味著繼承皇位,因為天子大限將至剩下的日子不多,這短短的幾個月時間,只要不犯什麼造反什麼的大錯,日後登基成為新皇是一種必然。

    「陛下,太子之事事關重大,陛下如此輕率恐非國家之幸。」

    左丞相終於忍不住站出來了,他是支持四皇子的,四皇子的落選對於他而言將是一個巨大的損失,所以他們必須努力挽回,哪怕那概率十分的小,但只要八皇子太子的位置沒有正式確定下來,他們終究是不甘願認命。

    「左相此言差矣,陛下此舉定然是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左相如何敢言陛下此舉輕率?」

    右相這邊原本是游弋在諸位皇子之間的,並沒有確切的投靠那一個派系,沒有想到這個時候他卻毅然選擇投入湯泫銘的懷抱之中。

    兩位丞相紛紛跳出來了,其餘的官員自然也就坐不住了,紛紛跳出來。然後整個宣政殿之中混亂一片,那吵雜的聲音不必街頭菜市來的好多少。高月自始至終都沒有發言,他同八皇子默契的相視一笑,然後帶著一種旁觀者的目光看向混亂的朝堂。高月心中堅信,湯勝既然做出了這個決定,那麼沒有任何人能夠改變他的決定。

    「東宮之位你們無需多說,我知道你們心中的想法,但是你們也要明白寡人才是一國之君,寡人的天下由誰來繼承是由寡人決定的。」

    宣政殿之中混亂一片,但是湯勝都沒有開口的意思,靜靜的等待著低下的喧鬧平復下來。隨著時間的推移,左右丞相等首先安靜下來,他們十分清楚這個在位三十餘年並且自行打拼下這方江山的君王,對於這片土地的掌控力強大到什麼地步,八皇子入主東宮雖然觸犯不少豪族的利益,但是同時也得到很大一部分豪族的支持,所以八皇子上位總的來說還不至於觸犯整個階級的利益,那麼以湯勝對於這片土壤的掌控力,恐怕湯泫銘入主東宮已經是鐵板釘釘,當然他們就算是想要從別的地方入手,但是絕對不是現在。所以他們首先安靜了下來,很快其餘的官員也感受到場面氣氛變化,他們也隨之安靜了下來,宣政殿再次陷入詭異的畫面之中。等到宣政殿中喧嘩聲安靜下來之後,湯勝緩緩開口說道,湯勝的聲音不大,因為生病的緣故他的身體半倚靠在雕刻滿金龍的椅子上,但是他的話落音之後沒有任何人膽敢開口。他們很清楚,如果這個時候有那個傻子跳出來的話,那麼等待他的將是滅門之禍,甚至整個家族都要受到牽連,湯勝這個看似好脾氣的君王,手中卻掌握著讓朝中所有臣子違逆的無上權力。

    「既然你們沒有意見的話,今日就將八皇子的太子之位確定下來,下午八皇子就搬入東宮之中。其餘的繁文縟節能夠省去的就省去了,寡人累了,沒有那麼多精力和你們折騰了。」

    湯勝頗有幾分獨斷綱常的味道,說完之後再羅貴秀的攙扶下離開了龍椅,就連退朝都懶得宣佈了。眾人趕忙低頭恭送天子,這一個早朝也注定要寫入青史之中。

    「恭喜太子殿下。」

    等到湯勝離去,大量的官員朝著湯泫銘圍繞了過來,湯泫銘的上位已經是一種必然,那麼這個時候不表示忠心何時表示忠心。

    「高將軍。」

    不斷湯泫銘被人包圍了起來,就連高月都被人包圍了起來,要知道高月同湯泫銘的關係非同一般,不少官員看到湯泫銘被人團團圍住,知道自己的沒有辦法擠進去了,就算是擠進去了也不見得能夠讓湯泫銘記住自己,那麼何不退而求其次,直接找上天子、太子眼前最大的紅人呢。

    高月對於這樣的局面早就有所預料,所以他倒是沒有表現出什麼不適應,臉上帶著笑容一一回應過去,雖然這些人虛偽的嘴臉高月絲毫不喜,但是現實就是這般殘酷,他縱然不喜也需要面露笑容一一寒暄客套。當然這也僅僅限於那些級別不低的官員,那些低品級前來示好的官員高月確實照顧不過來,倒也不是高月狗眼看人低,只是圍繞著他的人太多了,那些低品級的官員他根本就不認得幾個,更何況身份到了他這種地步,太過放低身段有的時候不利於自我保護。

    到了後邊,高月感覺自己就算是有三頭六臂都沒有辦法招架了,因為圍繞過來的官員越來越多,高月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了,因為有無數的聲音在他的耳邊迴響,他只能夠面帶危險不斷的點頭,然後身形不但的朝著前邊移動。

    「老爺。」

    高長亭遠遠的看到高月被大量的官員圍繞著心中充滿了羨慕之色,不過他終究是沒有昏了頭,趕忙帶著馬伕一起衝入人群之中,強行為高月開出一條小路讓高月順利上馬車。

    「高將軍,明日下官太白樓中設宴,你一定要記得來。」

    「高將軍,後天我們在憶夢閣之中設宴,你一定要來。」

    高月雖然上了馬車,但是類似的邀請吆喝聲不斷的,他們也感覺到高月對於他們的厭煩,但是這個時候不在高月面前露臉等到後邊就遲了,無論如何在高月面前留下一個淡淡的印象,日後想要前去套近乎也就容易一些,這些官油子就沒有一個簡單的。

    高月回到馬車之後,感覺整個世界都清靜下來了,這些人就如同蒼蠅一般在他的耳邊不斷的呱噪。

    「今日若是有人來送禮,你一一收下,不過每一份禮物你都要記清楚是誰送來的,裡邊都是些什麼東西。有些可以拿的你拿,我也不管你,但是有些不能夠動的,我希望你不要動。」

    高月還沒有回到府中,就已經有人先一步在府門口等待他回來了。還好高家家大院大,高月直接從一個不起眼的側門進入府中,然後對著高長亭吩咐了一聲。

    「奴才明白,奴才明白。」

    高長亭心中原先多多少少有一些非分之想,畢竟這些送禮的人實在夠多的,他想著隨便貪墨一些,日後自己也好置辦一個宅院,然後自己那個黃臉婆也確實沒有了味道,再去添幾房小妾。但是他的想法立刻就被高月洞穿了,高月的話讓他冷汗連連。因為高長鳴的前車之鑒,高長亭雖然也接著職務之便貪墨了一些銀兩,但是數額上並不大,倒也讓他的日子過得十分的滋潤,他十分在意重視大管家這個位置。

    「你明白就好。」

    高月也懶得多理會高長亭,這高長亭沒有太多的本事,但是打理高府中的一些小事倒也足夠了,高月也就懶得去換人。

    事實也確實如同高月所料,很快整個高府之中都擠滿了前來送禮的人,平日裡仰頭藐視高長亭的官員,如今臉上也掛起了笑容。他們雖然無緣見到高月,但是沒有關係,但只要高月收禮就好,日後多少也有幾絲情分在,日後高月力所能及的隨便提攜他們一把就好。

    高長亭自然收受了不少的好處,不過這些好處都是額外的,那些禮物經過高月的告誡,他是萬萬不敢動的。不過那些前來送禮的官員,為了讓高長亭為他們美言,倒也給了不少的銀票。高長亭確實高興壞了,他一生從來沒有拿過這麼多的銀兩。

    另外一邊,湯泫銘行宮的門口也快要被踩塌了,朝堂之中不少的中立派此時徹底傾斜向湯泫銘了。這些中立的官員十分清楚一旦選擇了某個陣營,那麼日後想要改換門庭就不容易,他們保持中立待價而沽,雖然最後無法進入核心的圈子,但是他們的利益還是能夠得到保障的。

    「累了嗎?」

    高月回到府中之後直接去找任雨璇了,任雨璇見到高月立刻就將高月的外套脫了下來,然後關切的說道。

    「嗯。」

    高月確實感覺太累了,這一次西行步步驚心都不為過,一回來各種各樣的事情也接踵而來,高月如何不累。

    「我給你準備了一些吃的。」

    任雨璇早早的就為高月準備了一些吃的,她是一個十分聰慧的女子,十分清楚高月此次西行的堅信。

    「辛苦你了。」

    高月吃著任雨璇親自為他製作的糕點,並且順勢將任雨璇抱在懷中,兩個人相依相偎在一起。

    「我不辛苦,你才是真的辛苦了。」

    任雨璇小鳥依人的依偎在高月的懷中,高月不在的這段時間裡,她並不見得就輕鬆了,這麼一個大家庭需要她去維持,況且建功城之中不斷傳來的消息,她也需要為高月篩選。

    「建功城那邊最近有沒有消息來。」

    建功水軍依然是高月的立足之本,武陵道這邊高月雖然開始有所佈局,但是還是太過的稚嫩,短期內無法提供給高月太大的幫助,建功水軍則不同,建功水軍可是四大水軍之一,日後高月只要死死的掌控這只軍隊,他就有立足之本。

    「有陳先生坐鎮,倒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意外,不過倒也有些人有所異心,只是如今秦王倒台,恐怕都要夾起尾巴做人了。」

    這一段時間高月西行,建功城同建鄴城這邊的書信都由任雨璇處理,高月剛開始還有些擔憂,不過任雨璇卻沒有讓高月失望,她將這些事情處理的非常好。

    「哎,可惜了。」

    高月心中一個歎息,這裡邊不少是隨同他一起浴血奮戰的兄弟,如今卻站在了對立面上去。

    「今天我們不談這個。」

    高月已經很疲倦了,任雨璇見到高月的心情立刻有些低落下來,立刻就轉移話題了。

    「嗯。」

    高月也確實累了,他倚靠在任雨璇的懷中不知覺就睡著了。

    湯泫銘正是入主東宮,對於整個大商而言都是天大的事情,特別是幾個有希望角逐太子之位的皇子,如今他們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特別是湯泫彧,原先高先秦通過高月的口,隱隱的告訴天子有意扶持他,但是最終卻是水月鏡花一場,而當初被他疏離的高月,再次成為了天子、太子的寵信對象,他的心中彷彿打翻了五味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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