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鷹沒有完全的準備是不會出手的,或者說當今天子湯勝沒有完全的準備是不會出手的。獵鷹直接將所有消息流出的通道給封鎖了,等到秦王知道虎賁軍中的變故之時,虎賁軍的軍權已經易主了。或許這些人本身沒有太大的才華,但是沒有關係,他們只要不隨同秦王一道走黑就足夠了,其餘的相信天子會有更好的安排。
「哎。」
秦王並沒有如同高月想像的一般面色鐵青憤怒無比,他得到虎賁軍軍權旁落的時候只是愣神了許久,然後重重跌坐在他讓人話費千金打造的籐椅上,隨之發出一聲沉重的歎息聲。
秦王心中並沒有太多造反的意思,因為他十分清楚自己造反沒有絲毫成功的可能,他最大的野心也不過是在湯勝駕崩之後準備竊取本該屬於他子侄的皇位罷了。當天子正式對他展開行動的時候,他心中更多是一種不甘,我試圖掙扎幾下改變這種現狀,而如今殘酷的現實卻告訴了他,他的一切掙扎都是無意義的。這一瞬間他身上暮氣陡生,整個人給人老了幾歲一般的感覺。
隨後的幾天時間裡,秦王將自己關閉在書房之中,飲食也是沒有什麼規律,偶爾讓下人送一些東西進去,一般都是隨意吃上一點,然後就讓下人取出去。
秦王基本上等同於放棄抗爭了,但並不意味著秦王府這邊的人都準備放棄抗爭。這些出身優渥的世子,他們深諳官場之中的陰謀詭計以及黑暗。他們明白,他們父王同天子這邊的關係非比尋常,他們的父王只要沒有正式打起造反的旗幟,那麼天子縱然奪權也不會少了他榮華富貴,但是等到日後新皇登基,他們就悲慘了,雖然算起來他們日後同新皇是堂兄弟的關係,但是天家無情,自己親兄弟之間為了爭奪皇位都要互相廝殺,更何況是堂兄弟,況且他們彼此之間本就沒有太多的往來,恐怕日後他們在新皇的眼裡還不如一條狗,他們的結局也是可以預見的,這一切絕對不是他們想要看到的他們,他們就如同被逼到沒有絲毫退路的兔子,準備拚死一搏了。
「娘親,我們必須行動起來,否則我們最終的下場不會比舅舅他們強到哪裡去。」
湯泫鑫目光之中充滿了無盡的仇恨,鄭英章的死讓他對高月不滿對高月充滿了仇恨,那麼當鄭家被抄家滅族之後,他已經恨上了天子恨上了這個國度。
「父王難道看不出來,高月如今是在斷我們的臂膀,等到我們的臂膀全部被他斬斷之後,後邊將要斬斷是將是我們的人頭。」
武陵郡主眼中含淚的說著,秦王府的眾子嗣之間也是有爭鬥的,畢竟秦王的位置日後只能夠有一個人坐上去,其他的世子只能夠是分離出去。但是這一刻整個秦王府的人都團結起來了,就連武陵郡主這種女流都加入這一次的議事之中。
「你父王這幾天將自己關在的書房之中,根本就不見外人,就連我都不見。」
鄭王妃頗為無奈的說道,並且左手還本能的去撫摸她的左邊臉頰,那一天秦王的一巴掌就直接落在上邊,到現在都還有幾分腫脹。其實鄭王妃心中對於秦王並沒有太多的怨恨,這麼多年的相處下來,他十分清楚秦王心中對於她的感情,否則縱然她再會保養年歲上來了終究是沒有辦法和那些雙十佳人媲美,但是秦王對她的寵愛卻未曾減弱過,她現在心中最最擔心的就是秦王以及她的孩子了,鄭家的悲慘下場讓她瞬間對於所謂的榮華富貴看淡了,她現在想要的僅僅是一個安寧穩定的生活,可惜一些東西得到而不珍惜,等到他失去之後就顯得特別的珍貴並且難以追回。
「娘親,我們必須幫父王一把。」
湯泫泠開口了,他是秦王的二子,他心中已經有了定計,在他看來日後做一個沒有絲毫權勢的世子還不如趁著現在拼上一把,雖然希望渺茫,但是總有那麼一絲一毫的希望,他現在也沒有什麼爭奪天子之位的想法,只要能夠保住他們家現有的權勢就好了,能夠作為一方豪強也是不錯的。
「可是,虎賁軍已經被朝廷所掌控,我們拿什麼來對抗朝廷。」
鄭王妃終究是一介女流,她心中對於朝廷還是膽怯的,最主要的是在她眼中如泰山一般的秦王如今都失敗了,他們拿什麼再去對抗朝廷。
「娘親,我們武陵道可不僅僅只有一個虎賁軍,況且虎賁軍也不過突然遭遇了朝廷鷹犬的算計,我就不相信我們家在虎賁軍上邊經營了這麼多年,朝廷用一天的時間就真的能夠徹底掌控虎賁軍不成,只要我們拿出絕對的強勢,我相信虎賁軍之中還是有不少的將士會響應我們的。」
湯泫泠的話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但是他顯然忽略了一件事情,如果是別的事情的話軍中大部分的將領自然是向著秦王的,鄭家那些依附於秦王的家族或許跋扈,但是軍人出身的秦王,對於軍人還是相當不錯的,秦王在軍中的名聲還是不差的。但問題是牽扯到造反,恐怕九層以上的將士都會打退堂鼓。
「淩兒,你是打算動用你父王的那支私兵嗎?」
鄭王妃雖然沒有太大的眼見,但是在這種家族之中生活了這麼多年,對於人心方面的洞察力還是有的,她立刻得出了一個猜測。
「嗯,娘親此事恐怕需要你的配合。」
湯泫泠雖然貴為世子,但是他們想要動用秦王的私兵,也必須持有特質的虎符,否則的話那些將領根本就不會理會他的。而虎符自然是秦王自行保管,他自己是沒有能力拿到的,也唯有鄭王妃有希望。
「此事恐怕不成。」
鄭王妃心中還是有些心虛的,雖然大商的女子在家中算不上沒有絲毫的地位,但是秦王作為一家之主,他的地位絕對是不容侵犯的,也難怪鄭王妃如此。
「娘親,此事事關整個家族生死,您可不能夠膽怯。」
湯泫泠如何不明白自己母親心中的想法,趕忙下重藥。
「此事容我再想想。」
鄭王妃的腦海之中不斷浮現起鄭家人被屠戮的模樣,當然這些畫面都是鄭王妃從別人口述之中想像出來的,當天她並沒有前往現場。一想到那充滿了血腥的畫面,她的心開始動搖了起來。本來以鄭王妃的小心在沒有秦王允許的情況下,她萬萬是不會私自同湯泫泠等人這般商討的,畢竟她十分清楚她身上的一切權利榮耀來至何處,當她踏出第一步之後就很容易有第二步。
「娘親。」
湯泫泠、湯泫鑫、武陵郡主紛紛出聲,顯然她們都意識到了自己現在的處境,他們現在迫切想要藉著一個機會擺脫現在的不利局面。
「哎,我試試看吧。」
鄭王妃終究是沒有把握住自己的立場,她最終還是選擇了這個冒險到了極點的方案。秦王如果現在老老實實的將虎賁軍以及手中的權利逐步的交出,起碼在湯勝在位的時間裡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當然想要同原先一般震懾一方是不可能了,但是榮華富貴還是有的。不過新皇上位之後就難說了,反觀造反,基本上沒有任何的希望,一旦被鎮壓,等待他們的將是如同鄭家一般的下場。
另外一邊。
獵鷹的人依然將虎賁軍掌握在了手中,獵鷹之中收羅各行各業各種各樣的人才,以獵鷹的能力臨時掌控一軍完全是沒有問題。不過獵鷹並沒有就此對秦王放鬆警戒,秦王手中的那一支私兵同虎賁軍的情況又有很大的不同,秦王手中那一隻私兵可以說裡邊有超過半數都是被洗腦過的,他們對於秦王絕對的忠誠,無論是刀山火海他們都會按照秦王的命令去做。
「那邊有消息了嗎?」
羅蒲柳對著他的部下詢問了一句,羅蒲柳作為獵鷹三大巨頭之一,卻是親自來到了武陵道之中,可見天子這一次對於武陵道的中重視對於天子的重視。
「統領,秦王似乎已經心灰意冷了,不過他的子嗣想來不會甘願就此,從內線傳來的消息來看,鄭王妃同幾位世子、郡主在密謀什麼。」
獵鷹的人無所不在,哪怕是王府之中也有著他們的探子,否則的話獵鷹沒有辦法那麼容易將虎賁軍掌握。
「將秦王府中的一舉一動對盯著,特別是鄭王妃那邊,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鄭王妃是準備的動用那一支私兵了,我倒是十分希望他們動手。」
羅蒲柳冷聲說道,這一次他們擊殺虎賁軍之中的高層必須給朝堂一個交代,否則單單用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根本不足以服眾,要知道虎賁軍的高層可是牽扯到不少的利益,若是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的話,恐怕就連天子都沒有能力保住他們。若是秦王造反的話,那麼虎賁軍這邊的一切變故都顯得合情合理。
「是。」
獵鷹的探子立刻就行動了起來,當然秦王府也不是那麼容易監控的,要知道秦王手中可是有著一支類似於獵鷹的組織,他們都是由純粹的死士組成的。獵鷹也不是第一次同他們打交道了,雖然他們的總體實力沒有辦法同獵鷹媲美,但也不容小視。
秦王府。
鄭王妃倒也不是那種優柔寡斷的人,雖然她的心中多少還有一些膽怯,但是鄭家帶給她的刺激實在太大了,此刻她站在秦王的書房外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王爺。」
鄭王妃在秦王的書房外邊敲門,只是書房裡邊根本就沒有回應,鄭王妃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這些天秦王都沒有離開過書房,然道是睡著了不成。
「王爺。」
鄭王妃再次敲門,書房之中依然沒有人回應,鄭王妃只好推門而入,秦王書房的房門一打開一股刺鼻的酒味就傳了出來,顯然秦王心情抑鬱只好借酒澆愁如今是喝醉了。鄭王妃進入書房之中,書房內的擺設倒也整齊,秦王卻是抱著一個酒罈醉倒在了角落之中。
「王爺,王爺。」
鄭王妃將門掩上,然後走到秦王的身邊,在秦王的身邊輕聲的呼喚了幾聲,見秦王沒有絲毫的反應,她目光朝著四方掃了一遍,朝著秦王藏虎符的暗格而去。
「四哥,當初我隨同你征戰四方,你若是再為十三弟如何敢覬覦你的寶座,你若是過世了,這寶座給我坐上一坐又何妨,你為何要趕盡殺絕。」
就在鄭王妃打開暗格的時候,秦王突然說起了醉話,鄭王妃心中本就有些心虛,突然聽到原本醉死過去的秦王開口說話,手中剛剛捧出來的虎符立刻就掉落在了地板上,然後發出了巨大的響動,剛剛說話酒話準備繼續休息的秦王立刻被驚醒,縱酒過度一片赤紅的眼眸睜開直直的盯著鄭王妃。
「王爺。」
鄭王妃的臉上立刻掛滿了驚懼之色,並且吃驚的喚了一聲。
「你想要動用我那一支私兵?我知道泠兒他們不甘束手就縛,但是無謂的掙扎又有什麼意義呢,他們若是安安分分,我豁出性命為他們爭取一世的榮華也不是不可能,何苦呢?」
出乎鄭王妃的意料,秦王並沒有憤怒的咆哮,而是充滿了無奈的口吻歎息一聲。
「王爺,若是天子在世看在你的面子一世榮華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日後新皇登基,他如何容得下泠兒他們,到時候所謂的榮華富貴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如此何方讓他們去拼上一把。」
鄭王妃眼眸之中淚水泠泠落下,她如何不知道這造反的勾當是九死一生,但是人到了絕路上了,哪怕對面是腳下是萬丈深淵也要拼上一把。
「拿去吧」
秦王沉默了片刻,然後充滿落寞了說了一句,然後閉目睡去,只是眼角之中卻是含著淚水。鄭王妃看到秦王眼角的那一縷淚水,鄭王妃不禁哀嚎出聲,等到哭累了之後,鄭王妃這才抱著虎符離開。
高月軍隊的臨時營地。
蘭陵笑笑生手持長劍一臉決然的朝著這裡走來,蕭索的街道上有枯葉隨風捲來,蘭陵笑笑生的身上有一種淒涼悲愴的味道。
「來人止步,否則格殺勿論。」
護衛遠遠的就看到了蘭陵笑笑生,他們自然明白來者不善,不過高月也有命令,不允許隨意的擊殺當地人,當然如果對方主動發動攻擊的話,那麼就無需任何的留手。
「我要見高月。」
蘭陵笑笑生冷冷的說了一句,秦王的結局他已經看分明了,但是他欠秦王的太多了,他這條命注定是對方的,所以只要他的性命一日沒有瞭解,那麼他就一日要堅定的站在對方的立場上。
護衛展開有效的戒備,弓弩手死死的盯著蘭陵笑笑生,當然有人已經去通稟高月了。蘭陵笑笑生被眾士兵包圍,臉上卻沒有露出絲毫的懼色。
「你是何人?「
高月聽到消息從裡邊出來的,當然殷墟緊隨他的身旁。
「蘭陵村夫。」
蘭陵笑笑生臉上突然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原來是笑笑生先生。」
蘭陵笑笑生這個人的存在,高月早已經通過了暗刺知道,他沒有想到這素有秦王軍師之稱的男子會突然來到自己這邊來。
「先生不敢當,今日來只求同將軍一決勝負。」
蘭陵笑笑生將手中的長劍一樣,頗有幾分遊俠兒的風範。
「如你所願。」
高月有些忘記自己多久沒有動手殺敵了,他手中的長槍似乎都變得生澀起來,蘭陵笑笑生值得他出手親自擊殺。
「將軍萬萬不可。」
高月的部下紛紛出聲勸阻,高月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恐怕事情就糟糕了。
「無妨。」
高月將手中的長槍一挑出手了,蘭陵笑笑生手中的長劍也立刻化為一抹流光朝著高月而來。
戰鬥不過持續了三招,高月手中的長槍就直接洞穿了蘭陵笑笑生的喉嚨,蘭陵笑笑生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痛楚之色,反倒是一臉笑容解脫的模樣。
蘭陵笑笑生死了,另外一邊鄭王妃得到虎符之後立刻交給了湯泫泠,然後秦王的幾個世子立刻借助虎符調動私兵準備重新奪取虎賁軍的兵權,可惜他們遠遠低估了獵鷹的力量,獵鷹早已經布下了陷阱,他們一頭撞入了獵鷹的陷阱之中,經過一番殘酷的搏殺之後,秦王的幾個世子盡數死在了亂軍之中,秦王的私兵也全部陣亡,虎賁軍的損失自然不小。
「塵歸塵,土歸土。」
秦王其實已經能夠遇見這樣的結局的,他聽到最後的結局之後歎息一聲,然後拔劍將失神哭泣的鄭王妃殺死,然後自刎身亡,自此秦王一脈血脈斷絕。同時也意味著,大商西部最大的不定因素就此消除,為大商日後的大一統奠定基礎。
在得知一切之後,高月並沒有感覺任何的喜悅,有的只是心寒,帶著複雜的情感離開了武陵道,踏上了回建鄴城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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