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月回到自己的書房之中,將謝雲蘊的書信展開來,謝雲蘊的字跡他還是認得的,再加上他和謝雲蘊這邊也有通信的暗號,這暗號會隨機的隱藏在書信之中,別人就算是模仿謝雲蘊的字跡也不可能知道他們約定好的暗號。高月展開信件的第一件事情並不是將這封信先看下來,而是首先確定這一封書信有沒有造假,在確定沒有造假之後,他立刻將書信詳細的看了一遍下來。
「秦王這般做是否太說不過去了一些,羅靜才若是有打算投靠他們還好,若是沒有他們不是立刻就被出賣了,這裡邊是不是還有別的什麼貓膩呢?」
高月看完這封信之後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然後開始沉思了起來,想著想著就輕聲的呢喃自語了起來,不過那聲音恐怕他自己都聽不真切,就算門外有人也不可能聽到。
高月從來就不認為這些能夠迎著無數風雨走到今天這一步的高官豪族真的都是豬投胎的,他們之中或許有不少的紈褲子弟,但是他們整體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秦王當年能夠隨同天子征戰四方,並且得到天子的信任雄踞一方,那麼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建功城是高月的根本沒有錯,但是高月無法相信秦王會用這麼淺薄的手段去奪取他的根本。如此的話,一切就顯得撲朔迷離起來了。
「秦王的目的到底在那裡呢?秦王此舉到底有什麼玄機呢?」
高月的心中不禁浮起了這般想法,他思來想去還是沒有能夠從這蛛絲馬跡之中推斷出秦王如何出招。
「夏青,幫我將先生請來。」
正所謂一人計短二人計長,高月自己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那麼讓陳清江一起來討論討論也許能夠發現一些東西也說不定。
「少爺,是秦先生還是陳先生?」
夏青雖然明白高月口中所說的先生定然是陳清江,但是夏青是一個心思比較縝密的丫鬟,她也怕自己不小心理解錯了,所以為了將事情做到盡善盡美,她還是開口同高月詢問了一下。
「將兩位先生都請過來吧」
高月微微沉默了一下,秦風這一段時間在高府之中好吃好喝的供著長此下去也不是辦法,高月雖然不在乎哪一點損耗,但是沒有必要的損耗也是可恥的,更加重要的秦風如果真的胸有溝壑的話,高月一直冷淡人家,人家遲早也是會離開的,這對於現在的高月而言是無法接受的。
「是。」
夏青心中慶幸,還好自己問了一下,不然的話就真的做錯事情了,看來少爺是準備同兩個人先生一起商討事情,不過夏青沒有反過來想一下,如果沒有她這麼一問的話,高月恐怕只是讓陳清江過來,而不是讓秦風一起過來。
秦風這一段時間在高府之中確實是吃的好喝的好睡得好,但是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高月道現在都沒有給他吩咐什麼任務下來,這讓他多少還是有些失望的。他後邊也已經反思了一邊,知道自己第一次見到高月的時候弄巧成拙了,但是他心中對於高月還是抱有希望的,但是這一絲的希望開始一點點的熄滅,如果在這麼下去的話,恐怕他就要考慮另謀出路了。
「秦先生,我家少爺問您有沒有空,如果有空的話我家公子請您過去一趟。」
就在秦風荷塘中央涼亭上靜靜發呆之時,夏青的聲音響了起來。秦風這一瞬間特別有落淚的衝動,他如今已經三十出頭了,一次有一次的落榜他對於科舉這條道路已經絕望了,他做出來的文章不能說不好,但是人生這種東西有的時候是很難用一個標準去衡量的,他不是沒有文采,也許是上天的注定,每一次當他認為自己能夠金榜題名功成名就的時候,上天總是給予他殘酷的現實,他最終選擇了投靠朝中官員成為幕僚這條道路,歷史上不少的名臣最開始也是選擇這麼一條道路,他們也許最開始是默默無聞的,但是只要他們追隨的主人一旦上位的話,他們未來的道路必然是坦途一片,當然也有很可能是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的結果。秦風從一開始就感覺到了高月對於的戒備,其實他也能夠理解高月的戒備的,畢竟兩個人再次之前沒有任何的交際,況且高月這個時候正同秦王這邊有所矛盾。但是秦風心中也有自己的想法,如果高月連用自己的膽量都沒有的話,那麼日後高月的成就也必然是有限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高月是不值得自己追隨的,眼看就要接近秦風自己頂下的底線,被人信任的感覺是十分美妙的,說實話秦風也十分的清楚,以自己現在這種要名氣沒有名氣要出身沒有出身的狀況,想要攀高枝是比較難得,縱然攀爬上了也不見得就受到對方的信任,高月的身邊幕僚謀士是十分稀缺的,如果能夠得到高月的信任,日後很快就能夠進入他的核心圈子,能夠少奮鬥不少。被人信任的感覺是十分美妙的,這一瞬間秦風終於感覺到了希望,不過他也不是以前的秦風了,這些年一次次的落榜一次次的打擊將他的神經練就的足夠堅強了,秦風暗自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就朝著夏青淡淡的點了點頭,一副風輕雲淡的感覺。
另外一邊陳清江得知高月讓他過去,他立刻就隨著冬凌過去了,陳清江心中倒是沒有什麼情緒波動,主子找屬下詢問問題什麼的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陳清江居住的地方更加靠近高月這邊,他很快就到了高月這邊,然後在知道高月讓秦風來之後,他同高月說了一句然後離開,等到秦風進入高月的書房之後,他才再次出現,然後敲門而入。
秦風本來還以為陳清江早就同高月這邊商談了,他不過是順帶的,但是出乎他意料的事實並非如此,陳清江反倒是比他遲到一會兒,他倒是沒有認為陳清江耍大牌的想法。他的心中暖意更添一分,然後靜靜的坐在高月的面前。
「匆匆忙忙的將兩位先生請過來是有一件事情要同兩位先生探討,還望兩位先生莫要介意。」
高月自然免不了客套一番,雖然兩個人是他的幕僚沒有錯,但是他們也是人他麼的心也是肉長的,他們也希望得到尊重肯定。
「食君之祿為君分憂,更何況這段時間在府中白吃白喝,卻未能幫上將軍哪怕一個小忙,秦某頗為羞愧。」
秦風立刻就開口,他說這句話的目的有不少。一他要讓高月知道,這一段時間高月的不信任他已經知道了。二他並不希望同高月這邊有隔閡,如果主子和幕僚之間有隔閡的話,那麼日後兩個人也不用繼續相處下去了,所以他要將這事情挑明來說,表明自己並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三何嘗不是趁機向高月證明自己的清白,若是自己是敵方的奸細,縱然受到一定的委屈也是要委曲求全而不是大張旗鼓的說出來。
「這一段時間高某確實是怠慢先生了,還望先生見諒。」
高月如何聽不出秦風的弦外之音,他今天既然讓秦風來一次會面商討了,那麼就意味著高月準備用他們了,既然高月準備用他,最起碼的信任還是要有的,正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當然一些比較重要的秘密高月暫時還是不會告訴對方的,用人不疑沒有錯,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也同樣有理。
「將軍折煞我也。」
秦風的心中若是沒有絲毫的不滿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但是當高月直接起身朝著他行禮道歉的時候,他心中那麼一絲不滿立刻就消失了。以高月現在這般的身份能夠這般放下身份同他賠禮道歉,這在秦風看來多少是有些意外的,畢竟尊卑有別,高月如今的身份朝中也就那麼有限的幾個人能夠壓他一頭,但問題是現在高月聖眷正隆,就算是品級比他高的官員都不願意得罪他,如今眾皇子也是紛紛拉攏與他。
秦風也許胸有溝壑,但是他的眼界終究是有限的,如果他放眼看過更多的大場面之後,也許高月現在這般的作態就不會讓他從內心的感覺到溫暖,但是有的時候事實就是事實,這一刻秦風在自己心中立下了一個誓言,只要高月不負於他的話,那麼他將永遠堅定的站在高月的身後,正所謂士為知己者死。
高月自己也絕對沒有想到,自己這麼一個小動作就能夠喚來秦風的真心。不過高月還是感覺到了,他同秦風兩個人之間的關係較之原先有著大大的不同,具體的不同很難用言語說清楚,只是感覺兩個人親近了很多,似乎兩個人一個眼神就能夠明白對方的想法一般,這種感覺十分的奇特。
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瞬間,一旁觀看的陳清江是由衷的為高月高興的,陳清江並不是那種心胸狹小的人,他十分清楚的自己的不足,他如何看不出來秦風現在大概的狀態,陳清江由衷過的為高月感到開心,高月身邊現在就缺少如同他和秦風這種幕僚的,當然也不是說完全排除秦風是奸細的可能,畢竟彼此之間的相處還是太少,但是總的來說這種可能還是很小的。
「這一次將兩位先生請過來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請教兩位先生。」
高月也沒有太多的廢話,立刻就將事情的經過都說了一遍,他的聲音十分的平淡不帶太多的感情**,因為他不希望因為自己的想法觀點以及立場影響到陳清江、秦風兩個人的自主判斷,他現在需要的是每個人獨立的思考,然後將三個人的想法綜合起來。
「將軍,我覺得秦王此舉恐怕是打算將將軍的是注意力分散,以屬下的淺見來看,秦王的主要精力恐怕還在這朝堂之上,這朝堂之上才是真正斷生死的地方,當然也不過對於建功城那邊的事情置之不理,秦王的力量遠比我們的力量要來的強大,他們兩線作戰也不是沒有可能。」
陳清江將自己的想法說了一下,在陳清江看來真正斷生死的地方還是這朝堂之上,高月只要一日受到天子的信任,那麼他這個建功水軍主將的位置就穩如泰山,他的麾下就沒有背叛他的必要,當然必要的防備還是以後存在的意義的,適當敲打等也是必要的。
「將軍,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這秦王如今掌控南商九道之一的武陵道,並且將武陵道打造成了國中之國,手中更是掌握有南商僅次於鎮南軍的強軍虎賁軍,秦王手中的力量已經十分的強大了,如今天子在位或許秦王不敢有絲毫非分之想縱然有也要壓制住,但是如果天子那一天歸西了,恐怕秦王就不會如同現在這般安靜了,縱然他不敢犯忌作亂,但是自立一國也不是不可能。若是他打算上位的話,他現在手中的力量還是顯得有所不足的,如此一來如果能夠掌控南商四大水軍之一的建功水軍,對於他日後的上位有著至關重要的意義,屬下認為秦王恐怕是真的要打建功水軍的注意,拉攏羅將軍這邊他的目的也十分的明顯,如果能夠順利拉攏羅將軍,那麼距離他們掌控整個建功水軍就近了一大步,如果拉攏不成功的話,羅將軍這邊恐怕就會回饋我們一定的消息,他可以借此來迷惑我們,實際上他們真正拉攏瓦解建功水軍的主要力量藏在更深處,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
秦風的這一段話可以說十分的犯忌,要知道這裡邊單單假設天子歸天以及揣測秦王犯上就已經是死罪了,如果讓言官知道的話彈劾他一本,恐怕立刻就會被腰斬於宮門之外。無論是多麼寬容的君王,他們也無法忍受別人談及他的生死,縱然他們心中也知道他們的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但是禁忌就是禁忌。
「兩位先生都有道理,恐怕我們要做兩手準備的為是,如今我身在京都之中,這建鄴城之中確實少了一個人坐鎮,如今我這邊有秦先生幫襯,這建鄴城就交給您了。」
高月倒是十分贊同秦風的話,因為秦風的這一段話有理有據,秦王恐怕真的會有這樣的舉動也數不定。當然高月心中覺得恐怕不僅僅是秦王,這樣一直擁有強大力量而年輕的隊伍,恐怕會有很多人動心,那麼在面對各種誘惑面前,他不知道那些昔日忠心耿耿的兄弟有多少個人能夠保持立場。陳清江的忠心高月心裡沒有任何的懷疑,謝雲蘊雖然有才,但是她終究是一介女子,有些地方場合她還是不合適出面的,更何況高月同她的關係還是十分的尷尬的,若是有可能的話高月打心裡不願意欠她太多的人情。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高月也只好讓陳清江立刻回去主持大局了。
秦風如何看不出來高月心中還是更加信任陳清江,雖然心中多多少少有一些不舒服,但他也不是特別小心眼的人,這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只要給他一點時間這件事情就會從他的心中消失。
「下官定然不負將軍所托。」
陳清江自然意識到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他從建功城之中一路趕來,在京都之中也沒有停留幾天,這又要從這邊趕路回去,但是他心中沒有任何的怨言。他結識高月的時候,高月不過一個隊正,那時候他心中多少還是有些不平衡的,但是他也是一個又信用的人,所以當他回家鄉處理完一些瑣碎的事情之後,最終還是回到了高月的身旁,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看著高月一步步的成長起來,彼此之間的感情也就深刻起來了。他如同長輩一般為高月思考付出,心中沒有任何的要求,他未曾動身就立下了軍令狀。
「辛苦先生了。」
高月對著陳清江一揖,陳清江這些年來幫助了他很多,教會了他很多東西,先生這個詞當之無愧。
「將軍,這朝堂之上不得不防,這皇室宗親的力量不容小覷,將軍縱然有天子的庇護,但若是被秦王抓住把柄,秦王將皇族的力量動用起來,觸不及防之下,恐怕天子都不見得能夠完全將你庇護,到時候恐怕就真的麻煩了。」
陳清江要離開京都了,這京都之中步步風險,要知道身份高貴如同高先秦都被刺殺身亡。天子雖然手握天下生殺大權,但是也不是沒有東西能夠制衡他的,除非天子真的打算撕破臉不在乎一切,否則在特定的情況下,高月一旦被人算計成功,恐怕天子有心搭救也無力回天。
「先生,進學曉得的。」
高月已經很久沒有在別人面前自稱進學了,陳清江的這一席話讓高月倍受感動,高月起身對著陳清江一揖執晚輩之禮。
「將軍切記完事小心步步為營才是,建功城那邊就交給下官了。」
陳清江再次提醒了高月一句,高月的大後方他將一肩承擔,其間的壓力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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