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月同武陵郡主的護衛發生衝突的當天下午,高先秦就將高月召回府中,然後不輕不重的敲打了他幾下。這件事在高先秦看來談不上誰對誰錯,只是高月並不適合同對方發生衝突,同高月提點一番,在確定高月明白他的意思之後,高先秦也不再多說廢話。高月也識趣的告退,留下高先秦獨自一人思索。
高月算算時間距同湯泫彧約定今晚會面的時間沒有剩下多少,也就沒有回到雲澤水軍的辦事處,而是直接回到了他居住的閣樓。
他的閣樓中有獨立的書房,到書房之中,取了幾本書,認真的看了起來,時間不知覺間就過去了。
「少爺,您差不多要起身了。」
門外傳來敲門聲,隨之是夏青嬌滴滴的聲音響起。高月看書常常會忘記時間,在看書之前就同夏青吩咐過:若是時間到了,他還沒有從房中出來,就讓夏青提醒他。
「知道了。」
將手中的書合上,高月伸了一個懶腰,然後從書房之中走了出來。此時太陽已經有了西斜的跡象,冬凌吃力的將高月的長槍取了過來。經歷了早上之事,高月發現還是將武器攜帶在身旁比較穩妥。早上武陵郡主那護衛的實力不強,若是真的遇到實力相當的,沒有趁手的武器在手,高月必敗無疑。
「少爺,您的長槍。」
冬凌是一干丫鬟之中年歲最小的,不過十四歲,長的倒也標誌,典型的美人胚子,也不知道長成之後,會何等妖嬈美麗。
「多謝。」
高月從冬凌手中接過長槍,對著冬凌道謝一聲,然後將長槍背在身後。
聽到高月的道謝聲,冬凌的臉龐立刻浮滿紅霞,然後深深的低下頭去。在她們的眼中,他們的少爺是一個不多見的好人,他從來不苛責她們,偶爾還會同她們開開玩笑,縱然她們犯了一些小錯誤,少爺也不會責備他們,更多的時候是一笑了之。
高月從府中出來之時,下人早已經為他安排好了馬車,高月將後背的長槍卸下,登上馬車,然後吩咐馬伕前往太白樓。
馬車之內,高月靜靜的思索著,湯泫彧找他不知道所為何事。以湯泫彧的身份,若是他有解決不了的問題,那麼高月也必然無法解決,但是對方又找上自己,那麼他目的不言而喻,定然是想曲線救國,想要走高先秦這條線。
高月同高先秦的關係就目前而言,相處的還是十分不錯的,頗有幾分父子的味道了。但是高月也明白,兩人相處的時間還是太少了,兩人之間並沒有太多感情的沉澱,所以高月短期內不希望在兩人的關係之中參夾別的東西進去。若是別人,他可以直接拒絕,但是湯泫彧的身份擺在哪裡,他又欠對方一個人情,若是直言拒絕,會給人一種忘恩負義的感覺,這讓高月十分頭疼。
「少爺,太白樓到了。」
高月凝眉思索,不知覺馬車就來到了太白樓,車廂外車伕恭聲說道。
「嗯。」
高月從馬車之中出來,手中持著他的長槍。
「你先回去吧!遲些我自己回去。」
從馬車上躍下,高月走了兩步,然後轉頭對著馬伕吩咐道。
「是。」
馬伕聞言驅馬離去。
太白樓內,湯泫彧早就到了,他正皺著眉頭靜靜的坐在廂房內思索著。此次他找高月確實有事,也確實如同高月所想的一般,想要通過他借助高先秦的力量。
湯泫彧也十分清楚,高先秦此人輕易不插手皇家之事,縱然是朝堂之中的事情也不隨意插手,更不會結黨營私,縱然喜歡收集黃白之物以及貌美的女子做丫鬟,卻無傷大雅,畢竟一個沒有任何缺點的人,是最為可怕的,或則說他的貪戀黃白之物以及美色根本就是故意表現出來的。
高先秦背後沒有家族作為依靠,也沒有黨派作為依靠,但這些都無法動搖他的位置,他的話能夠左右到當今天子的判斷,對於他的每一個意見,天子都會作為重要的參考意見,這就足以奠定他的特殊位置。他也因此成為了大商朝堂上第二號實權人物,他對天子的影響力遠遠超過左右相國,成為文武百官巴結的對象。
就在湯泫彧凝眉思索之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他臉上的表情立刻一變,淡淡的笑容立刻掛滿臉龐,絲毫看不出剛才正苦惱思索的模樣。他知道是高月到了,然後開口道:「請進。」
「殿下。」
背著長槍的高月從走廊中走了進來,進入廂房之後,對著湯泫彧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幾日不見,高月你怎麼同我也生分了起來,這可不對,等會要自罰三杯。」
湯泫彧目光掃了一下高月身後的長槍,高月同武陵郡主的衝突他也略微有所耳聞,想要在建鄴之中立足,沒有靈通的消息網怎麼可以。不過他不會提這件事,來壞了兩人的興致,滿是笑容的開玩笑道。
「呵呵,三杯就三杯。」
高月見湯泫彧有意拉近雙方的關係,他自然順勢而上,將手中的長槍解下來放到一旁,然後端起桌上酒壺酒杯,爽快的三杯下肚。
「爽快。」
湯泫彧臉上的笑意更盛。
很快大量的美食就一一送上來,兩人一邊喝著酒吃著菜一邊漫無邊際的閒聊著,聊天的內容無非是風花雪月,畢竟男人男人在一起,討論的話題就那麼幾個。談論政事顯得太過沉悶,不適合湯泫彧隨後要說的話題,自然要把起氣氛給活躍了起來。
「高兄不過二十歲出頭,如今就已經歸為宣威將軍,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啊,能結識高兄弟你,是我湯泫彧的幸運。」
等到氣氛活躍的差不多了,湯泫彧終於開始將話題引導向他預定的目標。
「殿下過獎了,高月這一點微不足道的成就上不了檯面,能夠認識殿下,才真正是高月的榮幸。」
高月的心臟微微一跳,他知道經過這麼多的鋪墊,正戲要上台了。
「高兄弟謙虛了,以你的年紀就官居四品,再加上高翁的幫襯,日後這朝堂之中,定然有高兄弟的一席之地,到時候高兄弟可不能忘了我。」
湯泫彧半開玩笑的說道。
「殿下說笑了,高月有幾斤幾兩還是清楚的,若非僥倖,高月就是再打拼十年,也坐不到今天的位置。」
湯泫彧的這句話說輕不輕說中不中,若是讓有心人聽到,日後他將成為眾矢之的。
「其實今日請高兄弟來著太白樓相見,是有一件事想要麻煩高兄弟。」
兩記馬屁之後,湯泫彧終於說正題了。
「殿下請說,若是在高月能力範圍內高月斷然不敢推辭。」
高月連忙表態,不過卻給自己留了個後路,若是超出了能力範圍,那就只能所抱歉了。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我那侄女也就是江臨郡主遇到了點麻煩,想要讓高兄幫襯一把。」
湯泫彧目光直視著高月道。
「江臨郡主。」
高月眉頭微微皺起,疑惑的問道,他對於皇室的事情瞭解不多,並不知道江臨郡主是何方神聖。高月此刻心中已經有些警覺了,對方貴為郡主有什麼會需要自己幫忙的,想來想去只有一種,那就是牽扯到三皇子湯泫豁的宮廷政變。
「江臨郡主乃是我三哥膝下排行第十三的女兒,她自小同我交厚,此次我三哥一時糊塗做了錯事,連累我侄女被充作官妓。」
湯泫彧的臉上露出悲傷之色,這江臨郡主可以說和他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雖然是叔叔和侄女的關係,但是兩人的年歲相仿,感情上來說更像是兄妹。
罪臣的女眷被充作官妓,若是姿色不錯很快就會被人贖身,有些是私人有些是類似於憶夢樓這種妓院。但是皇室成員則不同,縱然他們被充當官妓,剝奪了所有的權利,他們的出身擺在那裡。若是皇室成員為他們贖身,很容易讓天子產生不好的聯想,到時候惹火上身就麻煩了。若是普通人,將他們贖回去,一個不慎被扣一個褻瀆皇室的罪名,到時候也是掉腦袋的事情。這是一個燙手的山芋,誰敢動誰就要倒霉。
「殿下,高月也十分想為殿下分憂,只是此事牽扯太廣,恐怕非高月能力之內。」
這種活兒,打死高月他都不敢接,無論成功與否都要得罪人,最有可能的結果是裡外不是人。
「高兄弟,我也知道此事對你而言有些為難,我並不需要你出面為江臨公主贖身,我只要你幫我把我的意思轉告高翁,讓他在父皇面前微微提一下,若是事成我願意孝敬十萬兩以及十名美婢聊表對高翁的謝意。此事就勞煩高兄弟了,日後若是有事需要幫忙,決不推辭。」
湯泫彧立刻開出了一個驚人的價碼,十萬兩可不是小數目。
「此事我無法做主,需要義父才能夠裁定。」
高月面色微沉,此事他做不了主,唯有高先秦自己才能夠決斷。
「無妨,高兄弟不妨回去詢問一下高翁的意見。」
湯泫彧也意料到了這樣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