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高震主 正文 第九十九章 父子
    高先秦帶著笑容看著高月,高月剛進來的拘束,他一眼就看出來了,他的老眼雖然有些昏花了,但是他的腦子還是異常的清醒。他在高月的身上看到了朝氣,看到了他身上失去了的東西,也不知道是因為自己身上少掉某些東西,他對於這些充滿朝氣的少年郎充滿了好感。

    「進學,是不是很奇怪,老夫今夜為何會請你過來?」

    兩人落座之後,高先秦繼續開口道。

    「確實有些意外,更多的是驚喜,能夠同高翁一起共進晚餐,是進學的榮幸。」

    高月沒有想到,高先秦竟然會主動給他釋疑。

    「呵呵,人人都活武夫粗鄙,我觀進學不但不粗鄙,反倒是顯得溫文爾雅,卻又沒有狂生的孤傲,日後進學的前途定然是無可限量啊!」

    高先秦目光之中的讚許之色絲毫沒有掩飾,或則說他本就有意表露給高月看。

    「高翁謬讚了。」

    高月對於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是十分清楚的,他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除了和自己自身的努力有關之外,最為重要的是運氣。若非此次僥倖碰到當今天子佈局,恐怕就算他有通天的功勞,也會被別人謀奪而去,若是遇到心狠手辣的,甚至還要因此而身亡也未可知。

    「進學,當今聖上胸懷江山萬里,想要在有生之年將這亂世終結。三十年過去了,當年隨同聖上殺敵的老將都已經老去,在即將到來的戰爭之中,就要依靠你們為大商開疆拓土了。為此聖上十分的看重對於你們的培養,這也是這一次聖上大賞雲澤水軍的原因所在。「

    高先秦示意高月用餐,然後開口說道。桌上的菜餚不多,六葷三素外,菜餚不多,但是這些菜餚都是出名而又難做的特色菜。

    「進學願為大商開疆拓土死而無憾。」

    高月能夠從細節之中揣摩出當今聖上的一些想法,這時候自然要表態一番。

    「我們都老了,以後打好江山就需要你們這些年輕人去打拼了。聖上對於你們十分的關心,時常過問你們的近況。」

    高先秦的一句話,讓高月頓時一驚,他突然想到,自己一行人這一段時間是不是太過張揚了。先是同王翟青爭鬥了一番,隨後又出了韓凌雪之事,此事直接同湯泫彧掛鉤,自從那件事之後,他至今沒有見過湯泫彧,也不知道是不是對方有了什麼想法,前兩日他們又同御林軍爭鬥了一番,短短半個多月的時間,他們似乎鬧了不少的事情出來。

    「呵呵,年輕人有衝勁這是好事,所有人都同我們這些行將就木的老頭一般,這世界也太過的無趣了。」

    高先秦見高月的面色變的有些蒼白難看,不等高月開口,又繼續開口安慰道。

    「進學等人不知道天高地厚,給高翁添麻煩了。」

    雖然這些事都不是他自己率先挑起,但是毫無疑問他們確實參與其中。

    「進學無需憂慮,有衝勁是好事,只是這京都水深,若是沒有把握,還是不要隨意下水的好。」

    高先秦的這番提醒完全是出於好心,他對於高月的印象不錯,這才出言提醒。當日韓凌雪之事,可是涉及到關於大商皇權的爭鬥。這件事是不允許公佈開來的,高月雖是無意之中將此事揭露,但確確實實是立了功,當今聖上這才以婉轉的方式獎勵他,獎品則是高先秦的一頓年夜飯。建鄴城中,多少高官想要得高先秦的一餐晚餐而不得,更何況是年夜飯。高先秦的年夜飯的政治含金量到底有多少,恐怕只要稍有政治眼光的人,都能夠看出來。

    但與此同時,高月也得罪了一個他得罪不起的人,若非對方怕露出馬腳,撞在槍口上,恐怕高月現在已經在人間蒸發了。這件事引起的風波,恐怕將一直持續下去,但是這場風波卻是在暗地之中刮起,恐怕建鄴城中大部分的官員,至今都沒有感受到他的存在。

    「多謝高翁點醒。」

    高月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自己恐怕不經意之間已經得罪了人,否則的話,高先秦也沒有提醒他的必要。

    「來來吃菜,不然都涼了。」

    高先秦點點頭,然後招呼高月吃飯。有些東西點到為止,能明白就明白,不能夠明白,那就只能夠自己去承擔苦果。

    菜餚雖然不多,但是確實可口,用餐之時,高先秦不再說話,顯然他在用餐的時候,是不愛說話的。高月見此,也老老實實的埋頭苦吃,等到兩人吃完之後,高先秦帶著高月來到廳外的小院納涼,小院的地板是用大塊大塊的青石鋪成的,上邊拜訪著數張小几以及一張籐椅一張圓木凳,小几上放滿了新鮮水果以及糕點。高先秦半躺在籐椅上,高月則正襟危坐在圓木凳上。

    「進學,這一次的春狩,聖上看的十分的中,你們雲澤水軍該爭的一定要爭,莫要辜負了聖上的期望。」

    高先秦躺在籐椅上,閉著眼眸,淡淡的開口說道。籐椅輕輕的前後搖擺著,原本正襟危坐的高月,又放鬆了下來。

    「高翁放心,這一次就算是拚死也不敢讓聖上失望。」

    高翁的話等同於當今聖上的聖旨,高月頓時感覺肩頭的壓力沉重無比。高月心中暗自想道,等年關過了,眾人可要拚命鍛煉,臨時抱佛腳能抱一寸是一寸。

    「張弛應有度,這句話進學你要記得。」

    高先秦雖然沒有張開眼睛,但卻能夠看穿高月的思維,淡淡的說了一句。

    「進學明白。」

    對於高先秦能夠洞穿他那一點心思,高月沒有絲毫的意外,高先秦這種能夠在政壇上屹立數十年而不倒,每一個都是傑出的政治家陰謀家。

    「明白就好,這春狩完,也差不多就北伐了。年輕人有衝勁是好事,但是盲目衝動就不對了,鋒芒該隱則隱,該爭的時候也不能退縮。京裡老夫幫你照看著,其他的就靠你自己了。」

    高先秦頗有幾分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感覺,聽到高先秦的話,高月瞬間愣住了。高先秦的口吻,完全是一副自己長輩指點晚輩的味道,高先秦何許人也,能夠得到他的照看,只要他一日不失寵,就注定高月將官運亨通。

    「高翁知遇之恩,進學不知道如何才能夠報答。」

    高月很快就從愣神之中回過神來,深深的一揖對著高先秦道,若是換成別人,恐怕此刻已經跪倒下去了吧!

    「進學,你家中都還有何人?」

    高先秦話鋒一轉,突然開口道。

    「稟高翁,進學雙親在十年前就已經雙雙故去。」

    高月臉色微微一黯,他的雙親顯然是死於權利的鬥爭,不過他現在的實力還十分的有限,等到來日有了足夠的實力,到時候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哎,進學也是苦命人,老夫年幼進宮,不知覺五十年就過去了,從一個小太監做到如今的太監總領事,可是這香火,卻沒有辦法傳承下去,愧對列祖列宗。」

    高翁張開了眼眸,朝著沒有月亮的天空望去,略微有些渾濁的眼眸之中,有著淚水溢出,面色淒淒。

    「若是高翁不嫌棄,日後進學就是你的兒子。」

    高月自然也聽出了高先秦話中的意思,高月心中猶豫了瞬間,然後單膝跪在高先秦的面前道。

    若是高先秦不姓高,姓陳、趙、李什麼的,高月絕對是不願意認對方做義父,但是高先秦本身姓高,雙方在姓氏上不會有衝突,否則就算觸怒對方,高月也不願意認對方做父。高月此時心中多少有些彆扭,畢竟雙方接觸的時間並不長。

    「好!好!好!沒有想到我高先秦老來得知,人生大喜啊!進學也是獨子,來日開枝散葉過繼一子給為父即可,日後也讓其開枝散葉,只要高家的香火能夠代代相傳,老夫泉下有知也就滿足了!」

    高先秦站起身來,一邊將高月扶起來,一邊開懷大笑道。

    「義父。」

    在沒有說出口之前,高月覺得這兩個字十分的沉重,但是當他看著頭髮已經花白一半,卻是滿臉暢快的高先秦,發現這兩個字也不是那麼難以說出口。

    「好孩子。」

    高先秦有些激動的拍了拍高月的肩膀,他很少如現在這般失態,數十年的打熬,得到的很多,失去的一樣很多。

    隨後兩人又聊了一個多時辰,這一個時辰,高先秦有意無意的提點高月一番,很多高月看不分明的地方,立刻豁然開朗起來,心中最後一絲抗拒,也逐漸的消失。高先秦雖是宦官,但是這種出身不是他選擇的,從不斷交談之中,高月發現,他雖然身體殘疾,但是在其他的方面,絲毫不輸給別人,甚至在很多方面,都優秀到了極點。

    天色不知覺遲了,高先秦終究是上了歲數,倦了要準備休息,他挽留高月留下來過夜,高月沒有拒絕。然後讓那風管家去雲澤水軍辦事處同曹文華等人報個信,高月則在一群青春靚麗丫鬟伺候下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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