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捧著葫蘆,距離最近,劍氣刺得火煉眼睛都瞇起來,但他一點兒都不在意,睜大眼睛,盯著余慈:「你是怎麼做到的?」
要知這葫蘆可不是天成秘寶,是需要祭煉的法器,這上面前任主人的印記猶在,又沒有經過任何祭煉,怎麼能發揮其威力?
余慈微微一笑,直接帶偏了話題:「這麼說,這本是一個劍氣葫蘆,後來被改動,用以驅役葫蘆裡的毒砂?那麼,這其中改動的手法,是否有跡可循?而且,照兩位的意思,毒砂也是一種法器?」
其實,這樣的話題才是余慈需要的。畢竟他的重心是放在黑砂上,可不能任由二人在葫蘆上發揮。
「毒砂肯定是法器,祭煉的痕跡非常明顯,也因為如此,才有打落法器之效,至於改動手法的話……」
許、火二人商量了半晌,終於得出結論:「改動手法倒是沒什麼出奇,應該是為了驅役毒砂,做出的改變,頭痛醫頭,腳痛醫腳,沒有照顧到法器的整體結構。」
余慈得出結論:「也就是說,改動劍氣葫蘆的那人,其實是先有了毒砂,為了發揮其效用,才又改動的劍氣葫蘆。其必然認定,毒砂的效用,在劍氣葫蘆之上。」
許泊贊同道:「對,是這麼個道理。」
如此眾人的思路便統一了,關鍵果然還在毒砂上面。
火煉拿手指輕搓砂粒:「毒砂的原料,應該是攔海山特有的『暗潮砂』,煉製手法則應該也是那一帶比較傳統的方式,不過……」
「不過還有細微的不同。」
攔海山位於北地三湖的西北端,在洗玉盟的勢力範圍,是多種礦物的出產地,百煉門在那邊也有產業。故而許泊在此事上更有發言權:「暗潮砂出產豐富,又因為出產海岸的差別,造成性質差異,再加上其極高的可塑性,形成多種煉製派別,甚至還有專門接受訂製的……這個應該就屬於訂製的一類。」
火煉表示贊同:「應該是為了隨後的祭煉,因為這毒砂雖是做了掩飾,但其祭煉之術,非是東方修行界的路數,而是佛門大咒加持,唔,應該有毒龍咒、金剛咒、空相咒……」
他一連報出十多個佛門大咒,余慈挑了挑眉毛:有門兒!
許泊歎道:「也無怪乎於前主人祭煉不出效果,葫蘆的煉法是一層,改法是一層,祭煉之法又一層,再加上幾乎格格不入的毒砂又是一層,幾乎不相統合,只是祭煉葫蘆,無論如何都不會有進展。」
對此,余慈才不會關心,他只關心毒砂的問題:「原料來自於攔海山?」
「嗯,是『青灘』的上好砂質。」
「擅長煉製這種毒砂的門派或者匠師……」
「那就比較多了。」
許泊張口就說出七八個比較有代表性的目標,余慈暗中記下,又問起火煉有關「毒龍咒」消息,但這次他很失望地得知,在西方佛國,毒龍咒、金剛咒等都是比較普遍的一種加持咒法,其普及性幾乎不在東方修行界的天罡地煞祭煉法之下。
而其中的精妙之處,比如為何能在對敵時打落敵方法器,就要看裡面如何搭配、加持,這些都是佛門秘傳,佛國大小乘秘傳、三十三寶剎,十萬八千法門,各有不同,又各有聯繫,想從中得到線索,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余慈只能放棄這個方向,但有攔海山「青灘」這麼一條線索,暫時也足夠了,更重要的是,有這些緣覺法界碎片在手,他就可以對其餘流散在外的碎片生出感應,不會耽擱尋覓的進度。
此時,他見許、火二人依然在一邊討論得熱火朝天,而且話題分明就涉及到改變祭煉方法,尋找將葫蘆和毒砂統合在一起的祭煉之術,便道:
「不如這樣,這件法器就先由二位保管、研究,作為交換,等交易會結束,我要一份關於此寶的詳細的文章,不留死角,全方位的那種。如何?」
這個決定對許泊和火煉來說,完全是意外之喜,自然是答應不迭。
看兩位癡人歡天喜地離開,余慈微微一笑,隨即通過心神聯繫,對鬼厭吩咐幾句,剛把一切安排妥當,之前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翟雀兒走過來,催促道:
「快點兒吧,趕緊把今天的功課做完,一會兒我還有事兒出去呢。」
剛才翟雀兒已經向他提起過,余慈雖然好奇,卻也沒有阻攔。畢竟今天發生的事情超出了他們的預計,想來翟雀兒也要好好籌謀一番,還要向魔門東支報備。
當下再不耽擱,隨心閣那裡早就安排好了閉關用的靜室,余慈和翟雀兒在裡面結束了今天的功課,後者匆匆離開,余慈本來是想著,去拜訪一下顧執二人,詢問北地局勢,也探一探步雲社的底,可也在此時,奇妙的感應,從虛空深處透過來。
那是沈婉。
第一場拍賣會結束之後,沈婉一直沒有離開貴賓室,就坐在鬼厭之前的座位上,看著拍場內人來人往。一直到第二場拍賣會結束,鬼厭都沒有過來,而拍賣會就那麼平平淡淡地過去了,不是太熱烈,也沒有冷場。
沈婉沒有做分析,也沒有下指令,就這麼看著,腦子裡昏昏沉沉,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直到手下管事找她請示,她才勉強回神,簡單應付了過去,又覺得這樣下去著實不好,強打起精神,撐著扶手想站起來,心裡微動,伸出右手,上面鬼厭手指冰冷的觸感,似乎還有殘留。
隨著她心念流動,那繁複的軌跡自然重現——不是在掌心,而是在心底,清晰得令人恐懼!
沈婉不自覺地將心神聚焦在上面。
鬼厭口中的「真文靈符」,看起來確實有「符文」的模樣,筆畫曲折,似字而非字,十非古怪。還好沈婉自幼修煉玄門正宗心法,又見多識廣,也懂得一些玄門符菉,仔細分辨,連蒙帶猜,總算有了一個答案。
也在答案浮出心湖的瞬間,那真文靈符的種種模糊難解之處,突然一洗而空,符文的真意清晰顯現: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