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鏡 第六十四章 元氣堅壁 鎖心之劫(下)
    終於,一旁邊的余慈感覺著寶蘊發洩得差不多了,咳聲中,終於介入:「好了,現還沒到板上釘釘的時候呢。яя你這麼占時間,會讓小五很頭痛啊……」

    小五?

    余慈隨口一句話,卻讓花娘子想起那個在船上時隱時現,乖巧秀氣的小姑娘。

    作為一直關注鬼厭的有心人,她隱約能猜到這一位的身份,也就此明白,余慈等人,確確實實是給陸素華下了套,而且,絕對是有將其壓伏的實力基礎。

    花娘子的視線,又落到地上盧二娘頭頸分離的殘屍上。

    陸素華大概沒有看到,自從她體內鎖心劫爆發之後,那邊就有了妖異的變化。

    先是從濺出的血液中,凝成了那令人心冒寒氣的奼女yīn魔,隨後盧二娘的身軀,也漸漸煉化成絲絲氣芒,此時已經徹底化為一團熾白的光,撲到寶蘊的詭異魔體之上,轉眼就被吸收乾淨。 . .

    寶蘊扭頭對余慈解釋:「盧二娘倒是確有其人,只不過當年重病垂死之時,被我藉著死魔附體上去,又引燃了她七情之劫,折騰了七八年,才完全契合,使之與我的魔身渾融如一。本來我是想靠著這具身子,到花娘子的教中長一長見識,如今自然一切休提。」

    花娘子閉上眼睛,她現在大概也明白了前因後果,出現這種局面,她難辭其咎。

    奼女yīn魔本是天劫威能顯化的一種,卻也隨著天劫的消亡而消亡。像寶蘊這等,不但沒有消亡,反而活蹦亂跳地在世間生活了十多年的異數,在修行界漫長的歷史中,不敢說沒有,卻肯定是十幾、幾十劫難得一見,又有誰能想到?

    而且,像寶蘊這樣的存在,天然就與天地大劫有著密切的勾連,劫數越是猛烈,其能力也將水漲船高,衍化出種種不可思議的神通。

    可以想像,在整個修行界都籠罩在大劫yīn影下的此刻,寶蘊正在巔峰!

    像這樣,將天劫之力,當成「毒素」一般,不知不覺間注入人體的手段,簡直是匪夷所思,世間恐怕也只有寶蘊才能做出來。

    當然,《過去莊嚴劫經》,肯定是給了她相當的借鑒。從這個意義上,花娘子正做了一個給人送刀子的蠢事。

    她和陸素華挨這一記悶棍,決不冤枉。

    只是,有一件事,她仍不明白:

    寶蘊言語中,分明是已經把《過去莊嚴劫經》修煉到一定程度,而這部經書,與菩薩根本相依,乃是神主大道的無上法門,任何修煉此經有小成的修士,都會與菩薩產生關聯。

    可為什麼直到現在,那邊竟是全無反應,以至於她總是認為寶蘊根本還沒入門?

    這裡面,肯定還有一個她所不知道的關節,而且,非常之關鍵。

    寶蘊終於離開了陸素華,且「非常體貼」地把虹影劍從其胸口拔出來。

    看到這一幕,花娘子知道,她決不能眼睜睜看著陸素華被這樣壓伏、控制,最後落得可以想像的淒慘下場,她想做點兒什麼。

    可問題是,她現在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鬼厭高過她一個境界的修為,就像是一座大山,死死壓著她,從肉身到神魂,全方位的壓制,不給她留任何機會。

    花娘子明白,如果說她第一次受制,還可以拿偽裝、顧忌而失了先手之類的原因搪塞,那麼這一回,就沒有任何理由了。

    鬼厭就是能夠全面壓制住她。

    要知道,花娘子絕對不是一般的步虛強者,作為掌教座下最得力的臂助之一,雖因種種原由,修為停滯不前,一直維持在步虛境界,可她對高妙法理的解悟和認知,絕對遠超同儕。

    尋常的散修真人,又或是出自旁門的那些,未必能奈她何。

    像是面對鬼厭的這種情況,只說明一個問題:鬼厭也不是尋常的長生真人。

    眼前的鬼厭,完全可以對任何低於他境界修士,實現絕對的壓制!

    這又是一門比神通還要不可思議的超凡能力,是一種du li於步虛、真人、劫法之類境界劃分之外,僅為極少數存在所掌握的能力和造詣。

    這樣的手段,幾乎已經抹消了「意外」的影響,也不再涉及「優勢劣勢」的對比,只因為,這樣的人物,總能扼住最致命的要害不管她清不清楚鬼厭的底細,做沒做準備,以她現今的層次境界,對上此人,不管多少次,也沒有倖免的可能!

    這種完全除去「意外」的絕對壓制,其最根本的,其實就是對天地法則體系、至少是其中一部分的認知和掌握。

    不是所謂的感應,就是有如目見,清晰明白的認識。

    這一點,連掌教都做不到。

    花娘子只覺得不可思議:

    一個嗜se如命,一輩子都在女人褲襠裡廝混的蠹蟲,也能悟出此中奧義?

    更不可思議的,就是這鬼厭,在屋子裡的地位,隱然間還在余慈之下,從進屋到現在,就像是個沉默的保鏢,沒有任何存在感。

    正神思動盪之時,身上忽也重重一震,摔在了地上,然後全身就奇跡般地恢復了一點兒力氣,雖說還遠遠不到能運使無礙的地步,但說一說話,肯定是沒問題的。

    鬼厭雖還是保持緘默,但他的意思很明顯,而不等余慈開口,寶蘊已經拉長了聲音:「花班主嘛……」

    「咳,這位就讓我來處理吧。」

    余慈終於說話,接下來倒是彬彬有禮的樣子:「花班主怎麼說?」

    他竟然有閒心讓我開口?

    花娘子一時沒有想通透,不過她更清楚,這是僅有的機會了,便勉力支起身子,雖然十分狼狽,但只是做一個掠鬢的動作,就將這一切都化為款款風情,她也借此找到了一個思路。

    思路明晰,但她開口時,問的卻是一句不怎麼高明的話:

    「你們……是早有預謀嗎?」

    問起這句話的時候,在另一間屋子裡,當時還是九煙和盧二娘的對話,逐一在她心頭流過。

    其實那裡面,最關鍵的就是兩句:一句是「這等物件,最好不要放在病人眼前」;另一句就是「回頭……回頭我也不想戴了」!

    一句是要求單獨說話;另一句則點出如何創造機會。

    然後,九煙回返,矛盾爆發,一路演變成眼下的局面。

    是的,花娘子已經想明白了所有的關節,但她還是要提,不然,又怎能拖延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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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遲了一小時,但還是頂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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