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慈聞聲回頭,見一位身形嬌小,面上猶顯稚嫩天真的少女正走進來。
她一本正經的時候,上翹的唇角也讓人看著喜氣,就算是「仙子」,也是頂親和的那一類了。
余慈曾以鬼厭分身和她打過交道,知道此女是論劍軒四代弟子中的jīng英,藝高膽大,思維跳脫,又有丹霞法衣那樣的寶物護身,是個讓人頭痛的主兒。
說到寶物,他還缺乏直觀認知,可當前眼光不同,再看過去,就發現,這一位身上真的是寶光衝霄。
所謂的「寶光」,其實就是那些法器法寶,以其獨特的存在脈動,與周邊元氣共鳴,或輕或重,契合或挑動天地法則的表徵。
自從靈矯進來,便有寶物靈壓,瀰漫室內,尤其是她背上的寶劍,烏沉沉的柄鞘,感覺很是沉重,卻似有無形芒刺發散。
照理說,神物自晦,不應這麼鋒芒畢露,那就只有一個解釋:
這個主兒有意催發出寶物的威能,顯然也有其目的所在。
不過,這柄寶劍,她以前有佩戴嗎?和她的風格不是很一致的樣子。
作為論劍軒的代表,靈矯倒是一直保持正經的樣子,只點頭與屋中幾人示意,直接到床前,探視白娘子的病情。
和余慈一樣,她也是先探脈,還摸了摸額頭,不過接下來的步驟,就比余慈細緻,也直接多了。
她很乾脆地掀開了白娘子身上的薄被,顯露出下面纖瘦,卻也不失玲瓏有致的身姿。
白娘子穿得也算保守,還裹著一層絲綢中衣,只是昏睡中已是半敞衣襟,露出裡面褻衣,還有小片雪白肌膚。
靈矯卻沒有絲毫停手的意思,要繼續伸手解下去,一旁,花娘子顯得有些驚愕:「仙子你這是……」
「例行公事嘍。」
靈矯漫聲回應一句,手下絲毫不停,在人們反應過來之前,已經分開中衣,拉下抹胸,露出床上病美人兒那形狀美好,可堪盈握的椒rǔ,其鮮嫩動人處,直可蕩人心魄。
這變化來得太快,屋裡眾人一時都驚了,
余慈第一個念頭竟是:平躺都如此,此女倒是比感覺中更有料啊!
一念至此,他又暗道聲「罪過」,下一刻,他又見那靈矯,將同樣嫩白的手掌覆了上去,摸索片刻,末了,還有些好奇地逗弄了下那最鮮亮惹眼的峰尖所在。
這場面……過了吧!
余慈偏轉視線,去看盧二娘,卻見這位處處顯出與白娘子有極親近關係的舞蹈大家,面se竟是出奇地沉靜,沒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感應到他的目光,盧二娘也轉過臉來,眼神平靜,一轉又移回,如此態度,讓余慈心中連呼古怪,
而這時,靈矯「檢視」得差不多了,依舊低著頭,似乎對屋中幾人的眼光全無所覺,說出她的判斷:
「倒是不用太擔心,我看這位白娘子,肌膚緊致,亦有光澤,看上去根本尚在,唯是神氣虛弱而已,或者被什麼攝魂法力衝擊了魂魄,岔了經脈所至,用富貴之法療養,確實是個路子。」
她一邊說,一邊為白娘子掩上衣襟,又蓋上被子,這才轉臉,卻驚見九煙這個光頭漢子杵在後面,登時便瞪大眼睛:
「咦,這怎麼還在?」
余慈就莫名其妙了:「我不在我去哪兒?」
「男女授受不親啊道兄,你這人,不知道迴避也就罷了,怎麼還真看過來了?故意佔便宜是吧!」
你要是不說,不就沒這份兒尷尬了嗎?
話是這麼講,可明明是嗔惱的言語,由靈矯口中道出來,偏有一種玩樂式的天真,還有些自來熟,倒也不是讓人太過難堪。
花娘子還是幫著解了圍:「靈矯仙明鑒,這位就是能為白娘子制香的九煙大師。」
「他給白家女子看的病?」
「不,病是在吳鉤城,請秦神醫診斷,九煙大師是船上偶遇……」
「哦,那他的嫌疑就小多了。」
好吧,謝謝你說得這麼直白……
余慈真服了這位,不過當初在江畔初見時,這位也是飛揚跳脫,如今只是本xing外露吧。
靈矯站起身來:「白家娘子這邊,我已經看過了,會如實向幾位師叔回報,人命關天,幾位師叔應該也有所考慮,但劍陣的佈置,事涉大局,我這裡也不好承諾什麼。」
花娘子輕歎一聲,沒有說話,盧二娘則很奇怪地沉默著,事實上,從靈矯進來,她一個字兒都沒有說。
倒是靈矯,笑瞇瞇地主動和她打招呼:「盧大家是吧,聽說你和龍川祖師歌舞唱和,真可能,沒親眼見到呢。」
盧二娘這才開口回應,但也非常簡單,只三個字:
「不敢當。」
靈矯不以為忤,笑吟吟地揮揮手,腕上繫著的小巧鈴鐺便響了幾聲,甚是俏皮可愛。
她隨即提出告辭,花娘子自然要送她出屋。靈矯道聲「不必了」,又想到了什麼:「對了,劍陣不論開啟與否,你們的請求,都不能外洩,免得耽擱了事情。」
一旁余慈突然道:「既然貴宗布下劍陣,要困誰抓誰,到現在也沒個准信兒嗎?我想船上這些人,恐怕比貴宗的心情還要急切。如果公佈出來,說不定很快就把那人揪出來呢?」
靈矯微怔,但隨即笑得燦爛:「那可不成,那一位心計手段都是此界有數的,說不定就來一個渾水摸魚,賊喊捉賊,我們還是更信自己多一些。」
稍頓,她卻是笑瞇了眼:「再說了,撒這麼大網下來,誰不想多撈兩條魚呢?」
余慈啞然。
但靈矯話風突又一轉:「其實呢,我對這一點倒是頗不以為然的,撒網抓魚,本來就很難有準頭,不如看準了,一記魚叉下去更直接……可惜,幾位師叔都不聽我的,那就先這麼著吧。」
很有些成熟樣兒地搖頭歎息,她背著手,一步一搖地走出門去。
臨到了門外,忽又回頭:「哎?你怎麼不跟來?」
「誰?」
「你啊,九煙大師!你要出去,就準備好制香的材料,跟我一起去師叔那邊,成或不成,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同意了就去,不同意就不去,一錘子買賣就好了,還真挑個良辰吉時啊?」
她語速加快,清亮若滾珠,將屋裡幾個人都給繞了進去。
至少余慈是首次在花娘子臉上,看到一絲絲近於無奈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