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鏡 第五十九章 高空滯留 拘禁搜檢(中)
    隨著兩位女修邁入院子,一時簡直就是四壁生輝。

    非但花娘子裝束奢華,艷光四she,便是那位盧二娘,也是jīng細妝點,觀其髮髻如雲,耳垂玉璫,偏偏又是穿一身勁裝,外罩披風,美妙若山川起伏的身姿偶爾顯露,分外令人想起,她在鳴劍樓中,那場技驚四座,幾若天劫臨頭的健舞。

    諸、週二人都慌忙行禮,看上去卻不怎麼自然。

    二位美人兒都沒什麼回應,只有花娘子笑道:

    「大師應當知道論劍軒搜檢之事了?我們正為此事而來。」

    余慈就往諸、週二人那邊看,那兩位都是面有尷尬之se,周虎直接低下頭,諸興還想再解釋兩句,可花娘子又怎會給他這個機會?徑直卡在前面開口:

    「之前諸總管來傳論劍軒的諭令,說是要把船上還丹修士都送到中部來。大約是屋舍不夠的緣故,要我們把房子騰出來,搬到附近,說起來,我們與大師倒是鄰居了,接下來還請多多關照。」

    花娘子巧笑倩兮,施禮如禮,直把旁邊兩個男子臊得臉上發紅。

    不會吧,大通行竟然如此不智?

    余慈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如此,這種連殺雞取卵都不夠格的蠢事,諸興他們也能幹得出來?

    若此事傳開,大通行的名聲,真能給糟踐得夠戧。

    此時,諸興那邊也叫起了撞天屈:「花班主明鑒,請你們搬出園子,絕非我之所願。這也與轉移客人沒有關係,是論劍軒拿著總行的信物,要求將那處區域騰空,以佈置……咳,真的就是如此,我們這邊,也定然會補償的,比如,本次的花銷,一切都由我們承擔……」

    余慈這才知曉,論劍軒強橫霸道至何等程度。

    話又說回來,花娘子也演得一手好戲。像她這等人物,就是論劍軒來人,也敢抗上一抗,如何會把諸興之流放在眼中?

    但她既然要演弱女子,余慈也不好馬上拆她的台,只是來打圓場:「若真如諸總管所說……」

    花娘子直接把他的話打斷:「那院落安排又是怎麼回事?」

    「啊?」

    「我們這些弱女子搬也就搬了,庭院為什麼只給兩處?與你們交涉一回,倒是看上二娘的面子上,多給了一處,但這又頂什麼用?」

    花娘子說話間,手臂圈了一圈,讓人理解,她所說的庭院,就是余慈所住的這種類型。

    這樣的院落,余慈一個人住,配上兩個侍婢,也顯得寬敞,可移南班近百人的規模,要被塞到區區三個院落裡面,肯定會相當窘迫了。

    但諸興還有話講:「花班主,照論劍軒那邊的要求,中部區域可是只留還丹境界以上的客人,本來是安排班子裡的幾位……」

    花娘子啞然笑道:「我們一個班子,從北到南,都是吃住在一起,有幾個還丹修為,還兼著防賊、防盜之職,你們把他們都支開,剩下一些幾不入流的弱女子,卻是怎麼安置?」

    諸興苦笑:「實話說,這裡也著實不怎麼安全,論劍軒搜檢魔頭,檢不出自然最好,若真檢出來正如花娘子所說,班子裡的諸位娘子,都是纖纖弱質,萬一亂戰之時,有什麼不測,又該怎生是好?」

    「放到外面去,難道就能保證了?」

    「這個自然!」

    「搜檢之事,你們怎麼保證來著?」

    一句話把給諸興給噎了回去。

    大概也是戲份做足了,花娘子不再和他糾纏,轉向余慈,很是歎了些氣,輕掠鬢髮:「大師也都看到了,我帶這個班子從南到北,實是不省心。大約是看我們這些女子軟弱,竟是誰都想壓一頭上來。」

    余慈乾笑一聲,很想提醒這位,再演下去,可就過火了。

    還好,花娘子終究是能把握火候的,她再說話時,已經入了正題:「思來想去,還是大師這樣的舊人,顧念情份。故而與二娘一起來,想和大師打個商量。」

    「請講。」

    「我看大師單人獨居,還算寬敞,若不嫌我這些女兒們,可否騰出幾間屋子,暫做安頓?放心,我讓二娘領著他們,必定不攪擾大師的清淨。」

    似乎沒看到這邊三個男人如何地呆若木雞,花娘子笑吟吟續道:「自然,大師也要拿出大師的風範來,若二娘她們不依,這美人香之類,縱然是近水樓台,也不要強做才是。」

    余慈定了定神,暗罵一聲「妖jīng」,卻是臨時想到一件事:「這搜檢,還能有多長時間嗎?」

    怎麼看花娘子的安排,是要做持久戰的準備?

    再看諸、週二人,連苦笑的表情都擠不出來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沒什麼可說的了,雖然讓盧二娘他們住進來,是一百個不方便,但余慈還真想看一看,花娘子、論劍軒,甚至還有大通行,究竟搞什麼名堂,便很乾脆地一口答應下來。

    他這麼爽快,不但花娘子笑盈盈地道謝,也逼得諸興咬牙再許了一處庭院出來,可惜卻被花娘子毫不留情面地拒絕了,隨後,逕直與盧二娘一起,安排幾個院落的騰挪,一時衣香鬢影滿目、鶯聲燕語不絕,更有和風流轉,馨香滿院。

    諸、週二人都抵擋不住,匆匆辭,九煙也覺得頭痛,乾脆一揮袖子,進屋修煉去了,反正三方元氣支立起來,莫說這些,就是劫雷轟下,他也能視若不見。

    只是,注定了今ri他不得閒,剛進屋,屁股都沒坐熱,他心中一動,打開窗戶往外看,只見船體上方,數十面如山巨帆之間,正有一道長幡鋪展開來。

    幡布黑底白紋,上有種種奇文異畫,飛流搖動,注視得久了,又有森然之意,直貫心頭。

    旗劍天羅!

    他想了一想,重又邁步出屋,視野變闊,但見東邊天際,有一道虹橋飛架,若隱若現,一端卻是直直切切勾連在了移山雲舟之上。

    旁人見到這種場面,大概會感慨論劍軒的威風煞氣。可余慈第一個念頭卻是:

    不像是對鬼厭來的!

    旗劍天羅的陣勢雖然了不起,但早已證明,對鬼厭這樣隨時分化無形、專攻心防的魔頭,效果不佳。

    論劍軒已經折了一陣,如何會再送臉上門?

    之前余慈一直懷疑是鬼厭招來了麻煩,也早就做好準備,不讓讓鬼厭和他們打照面。

    但現在來看,似乎判斷有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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