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鏡 第十六章 靈光明透 脫困之法(上)
    萬俟無明以為他是無量虛空神主嗎?就是那一位,到頭來,還不是被曲無劫替代……那裡面十有**,是元始魔主的手段。

    更莫名其妙的是,萬俟無明怎麼就想到這上面來?別人沒見過鬼厭當年的德性,他應該已經見識過才對,除非,是他認為鬼厭比當初有了變化!

    這樣倒更好解釋,一份機緣就夠了——嗯,道意玉蟬如何?

    余慈漸漸梳理出來一條脈絡:原來的鬼厭無論如何都無法得證長生,非要脫胎換骨不可,近期與之相關的東西,只有道意玉蟬而已,相較於一去便無蹤影的花妖,處處高調的鬼厭果然還是更有疑點哪!

    他便知道,因為這些日子名頭大漲,他卻是把已經甩出去的麻煩又「撿」了回來,鬼厭這張皮,怕是也披不了幾天了。

    腦子清楚後,再看慕容輕煙,覺得這女子當真古怪,靈巫之事,他從幽蕊那裡聽來了不少,有關慕容輕煙本人的消息,也有一些。像是慕容輕煙這種級數的靈巫,全天下一隻手都數得過來,或許乾脆就是獨一份兒了。

    她是諸位神主的信使、僕從、但偶爾也會是座上客,當然,有興趣和閒情招待他的,目前大概只有羅剎鬼王而已。

    她在各位神主之間,保持絕對的中立,也因此與神主所轄的勢力,一般都是不冷不熱的關係,而這次替萬俟無明傳信兒,提的還是如此敏感的問題,就不怕被元始魔主怪罪嗎?

    還是靈巫和神主的關係,要更為微妙一些?

    這些疑惑很快都被他拋在腦後,他如今失望之意正濃,又覺得麻煩臨頭,已不準備再分出心神在此,若慕容輕煙還要與他商議那些利益勾當,就去找范陵容好了,他沒有刻意隱瞞真種置換一事,只是要扳過慕容輕煙的認知,令其知曉,如今與她商議的已不是龍心堂,而是鬼厭了。

    至於那些合作、收編之事,愛做不做!

    正要移轉心神,慕容輕煙忽道:「除了萬俟上師之外,倒是還有一位,也托我給鬼厭先生捎個信兒。」

    說著,她纖白的掌心翻上,現出一個小巧器物,色澤暗黃,卻是一隻如玉般的幼蟬,幾隻細爪搭在皮殼邊緣,似要脫蛻而出。

    這是道意玉蟬……的外殼。

    那麼,慕容輕煙所說的那位,也就呼之欲出了。

    「難道是道意玉蟬?」這是范陵容的自我意識衍生,她也隱約聽過道意玉蟬易手的消息。但很快,她就受了鬼厭的指點,道,「原來慕容仙子與花妖還有交情。」

    交情肯定還非比尋常。

    這枚道意玉蟬的外殼,就算懷疑是假貨,也是極緊要之物,能夠交到慕容輕煙手上,兩人的關係究竟有多麼密切啊!

    余慈倒是想起另一件事,這枚脫蛻外殼,是余慈在試圖衝破三方元氣屏障的試驗中,以念力帶動,脫下來的,也就是說,這裡面就含著另一個分化念頭。

    原本他不在乎這玩意兒,可前一顆念頭,藉著鬼厭之勢,竟然直窺長生堂奧,若是將另一顆念頭拿下,照貓畫虎,豈不是一個極大的助力?

    一念既生,余慈便心動了。

    慕容輕煙輕撫髮鬢,淺笑嫣然:「都是女兒家,同氣連枝,守望相助,豈不甚好?」

    「原來如此……」

    范陵容也笑,同時伸出手,對方沒有任何阻攔的意思。她拿過玉蟬外殼,也如慕容輕煙一般,托在掌心,上下打量。

    若拿正品與贗品對照,幾乎沒有可以目見的差別,但相對於正品上厚厚的三方元氣屏障,這層分化出來的外殼,實在輕薄得很了。

    「確實是鬼斧神工,可惜,只是一層皮殼而已!」

    直接道出真相,隨後便在慕容輕煙的眼皮子底子,屈指一彈,指尖撞在玉蟬頭部,這一指用勁巧妙,玉蟬分毫未動,卻有悅耳的顫音響起,只是半息之後,便走了調,玉蟬外殼上,也有七八條裂紋,從指尖彈中的那一點上,四處蔓延,下一刻便崩了一個缺口,露出裡面的空腔。

    范陵容輕嘖了一聲,將破損的皮殼遞回去。

    慕容輕煙啞然失笑,搖了搖頭:果然如此……不過這小東西,脆弱到這種地步了?

    她明眸照來,有些疑惑,但看到的只是范陵容的淺淺笑靨而已。

    范陵容這一指,可不簡單,是她在鬼厭指點下,窺準了三方元氣結合部,又算到了其中微妙變化,這才一指建功,若不是余慈十多年來,一直全力鑽研三方元氣的組構慕,批亢搗虛,正中最弱的一點,必然不能如此。

    而這種方式,也只能用在這種蛻下的皮殼上,換了正品,就是把范陵容的手指頭彈斷,道意玉蟬也不會有任何傷損。

    這裡面的玄機,余慈自然不會解釋了,最重要的事情正在進行中。

    皮殼崩缺的一瞬間,那一顆分化出去的念頭,已經脫離出來,隨即被范陵容不動聲色地收取,由於皮殼受損,影響了慕容輕煙心神,也沒有被她發現。接下來,只要抽機會送回,余慈便又多了一份力量,又或者藉著已經建立起來的渠道,把這一顆念頭,直接輸送到承啟天……

    嗯,似乎這個想法不錯?

    正思慮之際,又聽慕容輕煙道:「妖兒與鬼厭先生尚有些舊怨未解,如今難得碰在一處,也是緣分,不知由我從中說合可好?」

    「聽聞花妖亦是絕色,若是甘願伏低做小,魔君想來也樂見其成。」

    范陵容故意曲解「說合」之意,毫不客氣地擋回去。

    慕容輕煙啞然失笑:「這倒是鬼厭先生的意思?」

    其實鬼厭根本沒指示,是范陵容自作主張。此時聞言,便淡然一笑:「魔君一貫作風,慕容仙子和那位花妖道友,應該瞭解才是,真要說合,按魔君的意思來便好。」

    這不是暗示,而是明白告知,說到這些,她卻又想起自己的遭遇,唇角便勾勒出冷意森森。

    昨日之事,雖是她半推半就,結果卻與想像中差了十萬八千里,讓她至今還不能釋懷,若是其他人輕而易舉地過關,她又如何能平衡得起來?

    她不的鬼厭對她的應對不滿,這等情況下,她若沒有一點兒自主的權力,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況且那一位既然放了權,想也不至於立刻反悔才是。

    果然,鬼厭全無反應。

    慕容輕煙也沒有生氣,只是輕聲道:「此一時,彼一時也。既然得證長生,追求焉能與過往一般無二?我實不敢小覷鬼厭先生。」

    她言下之意無疑就是,若鬼厭你還抱著那肉慾歡好的低俗之事不放手,我就要看不起你了。

    范陵容也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僵持,美眸流盼,在慕容輕煙俏臉上一轉,才道:「那麼慕容仙子覺得,魔君又應該追求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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