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鏡 第二百六十七章 魔劫化育 三方議事(下)
    說話間,兩人間的距離就貼近到十里之內。**泡!書。吧*

    陸青看向來人,只見那位緇衣罩體,頭上光潔,面如滿月,光彩煥然,尤其身外雲氣繚繞,雖隔數里,仍覺得有檀香陣陣,染化虛空,便如菩薩臨凡一般。

    陸青將人認出來:「妙相法師?」

    雖然不知為何余慈以約定的秘法召喚,卻見到了妙相,且是修為大異,她還是收了將欲發動的手段,頷首示意。

    妙相轉眼已到近前,卻也是有些驚訝,經過與陸素華的衝突,她當然知道,陸青的身份沒那麼簡單,剛剛也是她隨口開一個玩笑,然而真見到陸青,兩邊氣機接觸,卻驚覺此女修為,遠在她估計之上。

    她由巫身轉修,日夜受巫毒侵蝕,雖是艱難,卻將根底打得牢固,一旦化了還真紫煙暖玉,修得天人法體,之相,便是修為大進,如今是步虛中階的修為,法相收放自如,過一段時日,再登一個階位也未可知。

    可今日見了陸青,卻見這位一向以盧遁婢僕自居的女子,其氣機淵深變幻,難以捉摸,層次絕不在她之下。

    怎麼世間有這麼些能人異士?相比之下,她這些年的辛苦,又算什麼?

    慨歎之餘,她更奇怪盧遁要小五尋她過來的打算,不免又問一句:「盧道友何在?」

    「在此。」

    余慈大笑一聲,從虛空中顯化,他離的是如此之近,將陸青和妙相都猛驚一記,虛空中因為突然激烈交錯的氣機,掀起了一陣旋風,掀動了三人袍角。

    隔了一瞬,妙相以手撫胸,旋又失笑,自然流顯露明嫵之姿,卻不像是個出家人了:「一別經年,盧道友怎地又跳脫起來?」

    說話間,她看到余慈身影,朱唇微張,一時不知該是個什麼想法。

    余慈修煉天垣本命金符,在元辰六符時,就升入紫府,這就是選擇了一個「先性後命」的路途,元神修為已經超過肉身一截,如今元陽顯化,雖是陰神,卻是肌理清晰,有照實質,身外七星天衣化為道袍,靈光周流,飄然如仙,其根底大概還弱了些,但只需不是特別關注,說他是個步虛修士,又有誰會置疑?

    余慈倒是沒想過這一節,只聽她話音依舊動聽,與前幾日在丹室中煙氣分身大異,便笑道:「我在華嚴城,見你與移南園有些瓜葛……」

    妙相回神,頗是奇怪,卻是笑著回應:「你也知道?那便是六盤山黑天教中人了。」

    「黑天教?」

    將此名在口中談論兩遍,余慈又問:「是那位佛母菩薩?」

    他也注意不要沖犯了神主之名諱,惹來關注,妙相則頷首應道:「是也,不想道兄竟知如此之深。」

    「偶有所見吧。」

    妙相略一思索,忽爾失聲:「你是……」

    「哈,那日可嚇了我一跳,法師嗓音變幻,又索取香料,不知能否身子不適?」

    余慈選在這時,與妙相解開自家的假身,也是有所考慮。他化身九煙,主要就是為了避過陸素華的追索,可如今那麻煩又沾上來,身份本身倒也無所謂了,不妨就借此表現出坦蕩之意。

    果然,妙相聽他說了這個小秘密,更是笑意盈盈,也將自家盤算道來:「那不過是小伎倆吧。還多虧了道兄的寶玉,我修得天人法體,之相「者也還罷了,但後者在那位菩薩門下亦是稀有,也因為此相,那位願收我為入室弟子,我雖未答應,但有此仗恃,就能多佔些便宜。」

    這就是去年臨別時,她所說的「待價而沽」之真意:「而且我說有傷在身,也有拖著不南下的想法……此外,我如今為香陰之身,雖可辟榖,可一旦有所消耗,非有上等香火煙氣滋養不可,這也是為登臨外域做準備。」

    「原來如此。」

    余慈和妙相說話時間已太長了,倒把陸青擱在一邊,現實上,這位才是最應該交換的。他斂去笑容,鄭重向陸青致歉:「萬全之事,是我照顧不周。」

    陸青卻不會遷怒於人,垂眸道:「是我之過,給了你錯謬的消息。」

    余慈搖頭:「非也,是我弄巧成拙。我本是想狐假虎威,激一個前輩出來幫手。便請那位前輩贈我的家人出手……」

    妙相不知這裡的來龍去脈,但聽到「家人」之語,目光就在陸青臉上一轉,抿唇而笑。可接下來,余慈的言語就讓她吃了一驚。

    「那位前輩實力了得,我想借勢與陸素華為難,卻不想她如此狠辣決斷……」

    「陸素華?」

    「借勢?」

    看到二人反應,余慈唇角抽動,算是笑了下:「慚愧,我膽兒小,有陸素華在北荒,坐臥不寧。故而想著將此麻煩處理,或逐,或制、或殺……」

    看他說起來對長生真人的處置,話音朗朗,竟無半分虛弱之意,隨即話鋒一轉:「如今事已半途,請助一臂之力。」

    他說話其實只對妙相一人,對此,妙相神色淺淡,卻是雙手合什:「此法身亦是道友給予,何必多言?」

    稍頓,她臉上便綻放笑容:「無相天魔之事,我也還記得。」

    不論實力高下,也不事成與否,妙相回應得簡潔明快,性情之堂皇大氣,令余慈頗是心折。

    她難道不知陸素華的厲害嗎?當然知道,可就是這麼乾脆,就像當初為了余慈,和魔門東支的軻憂作對一般。若她真要權衡利弊,余慈也有幾分信心說服她,但又怎比得上這般爽快?還真紫煙暖玉用在此人身上,也是不枉了。

    余慈不得不再次表示疑惑,這樣一個人物,怎麼就淪落到了「下堂妻」的地步?是幽燦眼瞎了,還是那夏夫人真就是天仙化人?

    將蕪雜的念頭撇開,余慈一擊掌,正待再說,耳畔卻有人道:「望慎思之。」

    表示異義的,無疑就是陸青,她神情端凝,眉心已現出一道深痕。

    余慈與她對視,眉頭揚起:「陸道友,此非只你一方之事,若不先下手為強,等陸素華成了事,我也必死無疑……就是不知,你能否願將此中關節,與妙相法師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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