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笑了起來,那是「喵」地一聲,三瓣狀的嘴巴咧開,『『露』』出裡面尖利的牙齒
余慈還從未見她這麼笑過,心神方一緊,眼前忽地黑影閃過黑貓長尾甩擊,明明是虛擊,卻有破空的辟啪聲隨後,尖銳的刺痛感像是甩落的電火,侵襲上身
這算是湛水澄首度對他出手……
余慈心中莫名閃過這樣的念頭,而刺痛感已經循著幾條經絡,一路蔓延,大約是受到刺『激』的緣故,余慈的內氣本能地要來圍追堵截,可總是慢了一步,被那刺痛勢如破竹,直要攻上頭面
他知道湛水澄的目的,但這時候,他也只來得及在心中暗叫一聲:
「截絕百匯靈機……」
極微小的力量以余慈腦宮為中介,像初融的雪水,汩汩流下,度不,卻在刺痛感攻到喉嚨之上的時刻迎上去,在那處被稱之為「十二重樓」的地方做了一番糾纏,余慈也就順理成章地咳嗽起來
「啊咳,呸呸……」連咳帶嗆,余慈好不容易把喉嚨裡的冰渣『『逼』』出
面對他不禮貌的行徑,湛水澄連背上的『『毛』』都要炸起來:
「太玄冰解」
就算是再遲鈍的人,也能感覺到湛水澄這句話裡,擠壓著多少不可思議的情緒然後這些情緒全都迸發開來……
「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啊嚕」
「哎哎哎……」
余慈一個趔趄,被撲上來的黑貓『蒙』著頭臉,又消化不了衝勁兒,險險就仰天倒下,可是湛水澄要做的絕不是僅此而已,她毫無顧忌用上爪,扒起余慈眼皮,揪著余慈耳朵,撬開余慈嘴巴,用極度粗魯的動作,清查余慈感官又跳上余慈光溜溜的頭皮,猛按上面竅『『穴』』,似乎下一步就是劃開顱骨,看裡面究竟是怎麼個結構
余慈真的被她嚇到了,他現在可還披著一層烏『蒙』蟬蛻呢,就算是此物奇妙,但這麼下去,早晚都有『『露』』餡兒的一刻
在黑貓身軀形成的黑影間隙,他看了一眼旁邊那些人,心念急轉,確認應該無人知曉那個情況,便抓著一個機會,急急解釋:
「弟是早年意外得了一類解析神通……絲」
黑貓一個失手,險些刮『花』了他的頭皮,余慈嚇出一身冷汗,不過此時,湛水澄總算是跳了下去,給他一個說話的空間:
「神通?」
余慈也顧不得保持木訥的表情,連連點頭;「這『門』神通推演計算頗是得力,修行起來事半功倍,當日之後,鄙人用了番心思,推演兩位留在這邊的『痕跡』,頗有所得,擅自修煉,這個……還望湛仙見諒」
這話不知道有幾個人信,但有既定事實為根基,起碼的說服力總還是有的
陽印、泰衡等人都是那不願意信,但又找不到別的原因的掙扎表情
那可是「神通」,是連步虛強者都未必能擁有的神通九煙這個名不見經傳的調香師,怎麼看都不搭調啊?
但余慈現在只關心湛水澄那邊,讓他有些放心的是,看起來稍微冷靜下來的湛水澄,似是接受了這個解釋,並且有別的情緒生發出來:
「你還以為是好事?」
「……」
「解析神通——連步虛境界都沒觸到的小屁孩兒,搞什麼神通」
余慈前面說的話已經太多,所以他乾脆垂頭不語
「神通再強,先天元氣的損耗怎麼算?你師傅就沒教過你?步虛以下修士運轉神通,先天元氣是用一點兒少一點兒的?你又上不去九天外域,先天元氣你怎麼彌補?喵的,這都是笀元、笀元啊」
咦?
余慈忽地有點兒明白,自己的破綻『『露』』在哪兒了,但很,大的明悟和本能的不安襲上心頭
看九煙茫然和恍然摻雜,又掙扎著不那麼願意承認的表情,湛水澄想給一巴掌讓那廝清醒,但終,所有的力量到了嘴裡,卻是化為一聲歎息:
「你們這些散修啊……唉」
黑貓尾巴垂落,意興闌珊
由於作為機動力量,到三連塢堡巡視,蘇雨是到第二天,從自家師弟口中,得知那個數字的
「二十年」蘇雨伸手按著眉心,心有不安
任何一人,在清楚把握到自己的笀數,確認其並不遙遠的極限之後,少有能以平襯應對的雖說有些對不住,但蘇雨第一時間想到的,還是未收到的半盒嬰舌香
九煙還有心情『精』煉那些嗎?
蘇雨歎息:「怎麼就是二十年」
半山島的修士對「三十年」、「二十年」這樣的表述是非常敏感的,
前者是宗『門』「老祖宗」療傷結束出關的時間,代表著無限的消;而後者,卻是宗『門』儲存的「過海香」所能支撐的大期限——且還有一個「無意外」的前提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出『『色』』的調香師,怎麼就出了這檔事兒?
便在此時,外面有道童傳話進來:「九煙先生前來拜訪」
蘇雨和管征都是一呆,先後迎出『門』去,不一刻,他們就看到,九煙大踏步走進來,光頭黑膚,閃動亮澤,實在不像是只有二十年笀命的人
蘇雨迎到院中央,盈盈欠身:「多謝九煙道友,上次的嬰舌香,品質仍是上佳……「
余慈微微一笑,也不廢話,直接點題:「這次我來,是為了『交』付後面那些的」
音落,蘇雨和管征又是愕然
「管老弟應該也知道了,如今我時間緊迫,怕將貴宗的事情耽擱,就將這些嬰舌香『交』付了,也圖個省心」
說著,余慈打開手中石盒,只見裡面排列整齊,紅瑩瑩、軟綿綿,充溢光澤質感的香料塊,是嬰舌香無疑
方雨有些『『迷』』糊地接過,但石盒到手,她腦也就清醒過來,九煙都不隱瞞,她有理由去問:「九煙道友,這笀元傳聞之事……」
余慈嘿嘿一笑:「這就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蘇仙,我這邊時間緊,有人還在外面等我,就先告辭了」
言行之乾脆,把方雨一肚的話都堵了回去,他就這樣轉身離開,都出了院『門』,忽聽到蘇雨在後面叫了一聲:
「九煙道兄」
「嗯?」
「道兄且放寬心,定然是有辦法的」
九煙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白牙,又向她欠欠身,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