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鏡 第二百一十九章 臨時撤貨 真假消息(下)
    包廂這邊,顧執嘖了一聲:「沈掌櫃今天運氣不好……但也不差。」

    余慈明白他的意思,碰上湛水澄這樣的人物,確實可稱之為不幸,但早一步撤下九幽牢,避免了直接的衝撞,又因湛水澄的直率,多一個緩衝的餘地,看起來至少避免了糟糕的情況。

    不過余慈心中一直有個疑惑:九幽牢臨時撤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作為真正的寄賣方,他肯定沒有這個要求,要說是沈婉見一直聯繫不上他,自己做出決定,也不至於臨到陣前,匆匆換,讓隨心都陷入被動。

    真奇了怪了……

    他思考的時候,沈婉總算是稍微抓著點兒湛水澄的脈搏,連哄連勸,將那只可能是天底下可怕的貓咪引到台下去,說是另行商討,至於剩下的爛攤,就交給可憐的拍賣師去處置了,可以想見,有這番插曲在其中,後面的拍賣會是怎樣的艱難。

    余慈是沒心思再看下去了,正想用個什麼名目退場,便見顧執扇敲掌心:「沈掌櫃這回怕是有難了,咱們可不好坐視,九煙老弟,管征老弟,愚兄有個提議,不知是否妥當?」

    見兩人都看向他,顧執微微一笑:「剛剛湛仙是在咱們包廂出去的,咱們還有點兒端茶倒水的微功,又蒙她看重,贈了三件法器……雖然還沒落實,怎麼說也是份兒交情,說不定就能說上點兒話,如今沈掌櫃這麻煩,說理是沒可能的,只有談談情份之類,這就輪得上咱們出場了。

    「英雄救美談不上,怎麼說也能全一份與沈掌櫃的情誼。若是惹惱了湛仙,想來以她的性情,也不至傷人,多捨棄那件沒到手的法器,這裡的損失,由老哥我來補,如何?」

    余慈心裡千肯萬肯,但因旁邊還有個管征,卻不好太積極地表態,只作沉吟狀。過了片刻忽覺得不對,一抬頭,卻見顧執和管征齊齊舀眼看過來。

    嘖,倒是忘了,管征和他師姐蘇雨,能讓沈婉幫忙尋找調香師,肯定也是有交情在的,弄了半天,這裡就他一個外人。

    他當即拍了板:「一件法器而已,說什麼補不補的。」

    顧執大笑:「我等也是有志一同,來來來,同去同去!」

    如今的隨心,可說是如臨大敵,想去湊熱鬧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幸好顧執頭面熟,直接將關係扯到皇甫傑那裡,知道他們和湛水澄有些交情,這邊自然是忙不迭地請進。

    不過他們不可能一窩蜂進去干涉此事,首先還要探明情況,對此,顧執既然是頭一個提議,眼下也當仁不讓。

    不過他搖著扇進去半刻鐘,便披頭散髮地撞出來,臉上還給劃了兩道抓痕,鮮血淋漓,見余慈和管征的表情,不免有些訕訕。

    「湛仙正惱火的時候,我時機把握有些不當。」

    三人一時面面相覷,顧執唔了一聲:「管老弟與湛仙也是舊識……」

    話沒說完,便見管征把手連搖,一個粗壯的漢不自覺就有瑟縮的涅:「不成的,我見著那位連話都說不囫圇。」

    顧執又看了余慈,但自己就搖了頭。他前面讓九煙「讓利」已經比較冒昧了,再指望也不現實,再說,這位看起來也不是個擅長交流的,不免十分頭痛。

    不過出乎意料,九煙竟是主動詢問:「裡面是怎麼個情況?到現在都沒動手強搶,湛仙應該別有打算吧。」

    「要是能見到那九幽牢,早動手了。」

    顧執整理衣裝,同時搖頭歎氣:「現在湛仙要隨心指認寄賣方,隨心則不願壞了招牌,兩邊根本不可能談攏。」

    正說著,三人頭皮都是一寒,那種宗師級別的神意感應,便是不帶絲毫殺意,也足夠他們為之凜然。

    顧執便苦笑:「看看,湛仙乾脆自己上了,她要真放開感應,整個豐都城有幾隻老鼠都逃不過……呃!」

    眼前黑影倏地閃過,那正是湛水澄所化的黑貓,從他們眼前劃過,直接撞入了隔鄰的房間。防禦的法陣嗡嗡鳴叫,但轉眼就消退。

    三人忍不住好奇,便湊著牆壁開裂的縫隙往裡看,只見黑貓正在屋裡桌上,一個四四方方的鐵盒面前繞圈兒,不時摸摸嗅嗅,似乎有些困惑。

    「湛仙,莫要做得過份了!」

    後面又有人影追來,那是皇甫傑,身為隨心北荒總櫃的第一號人物,關鍵時刻,他是能舀出氣魄來的;「蕊珠宮也不能在我隨心的地面上為所欲為……九幽牢?」

    後半截話陡然變成了驚咦,他猛回頭:「阿婉,你不是說,九幽牢讓寄賣方取走了?」

    沈婉緊跟著過來,看到這情形,也是發起了怔:「我看著他……」

    說沒說完,她肩上陡然一沉,黑貓已經拽著她的衣袖攀上來,毛茸茸的身輕贈她的臉,稍一轉臉,那對碧瞳便閃著光。

    不知為什麼,沈婉分外禁受不了這樣的光澤,她想避開視線,可莫名地脖僵硬,無論如何都動彈不得,心中有恐懼之意,層層擴散。

    下一刻,黑貓利爪便劃了過來,尖利的指爪便如刀刃一般,閃動寒光,這個當口,她卻連折睛都做不到。

    寒風撲面,她腦中卻忽地一輕,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強扯了出來,隱約聽到有人驚呼,但清楚的還是湛水澄的哼聲:

    「原來是著了道兒!」

    沈婉恍惚片刻,眼前終於清晰起來,但腦中還是似明非明:「著道兒?」

    黑貓指尖,有一道輕煙消逝:「奪心雙魔……有一魔附於神魂之上,製造幻境,傳遞心聲,另一魔接收反饋,專門對付你們這些不入流的小輩,百不一失〔麼寄賣方,真被奪心魔侵襲,你就看一頭豬,也是寄賣方無疑。」

    黑貓又溜下了地,幾下躥到那方盒上:「真古怪,明明已經把九幽牢騙到了手,怎麼這麼輕易就捨棄了?那傢伙狡猾得很,一時半會兒,我也追不到的。」

    眾人一會兒看黑貓,一會看沈婉,後者臉色雪白,顯然是給打擊了,這裡沒有人怪她,讓一個連湛水澄都稱之為「狡猾」的傢伙算計,又豈是她一個連還丹境界都沒到的商號掌櫃所能抵禦?

    誰也不知,這裡還有一人,心頭寒意森森。

    烏蒙蟬蛻之後,余慈抿起嘴唇,念頭越發明晰:讓人給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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